第二十七章 敗露
那男子聽到李乘風提到自己，心裡咯噔一下，頓感不安。但他還是走上前來，皮笑肉不笑道:「少俠說笑了，在下孫德行，與少俠素未謀面啊，怎會面熟呢？」
果然是他，李乘風昨夜聽得十分清楚，房裡密謀的人就叫孫德行！
「可能是我看錯了。」李乘風微微一笑:「不過，我看兄台與那幫山賊似乎很挺熟啊，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山賊們怎麼都避著你不打啊？」
孫德行聽出了李乘風言外之意，臉色驟變:「你……你莫要血口噴人！我武藝精湛，不曾受傷，這不是很正常嗎？」
「跟你開玩笑呢！別激動！」李乘風看到他急了，只當是戲耍他一番。
「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孫德行冷冷的說道。
可一旁的洪月察覺到了孫德行的反應明顯過於激動了，這不對勁！
「孫德行，此事當真與你有關?」洪月看到孫德行神色不定，於是厲聲質問。剛剛打鬥時她就覺得不太對勁，為何一眾鏢師都被好幾個山賊圍攻，只有他單獨與一個山賊對打。更何況以孫德行的為人，引狼入室的這種事他還真有可能做出來。
「我……我……」孫德行支支吾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看看一旁看戲的李乘風，不由得怒火中燒。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污衊我！」孫德行怒指著李乘風，面色漲紅，聲音都有些顫抖。
「誒～德行兄不要激動，我只是昨夜小解不小心聽到了你在說些些什麼鏢頭之位啊，落馬坡埋伏啊之類的悄悄話，故有所疑惑罷了。」李乘風賤兮兮地說道。
這下不止洪月，全部鏢師都一片嘩然。
孫德行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孫德行，老鏢頭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忘恩負義！」一個老鏢師憤怒的痛斥著孫德行。
「孫德行，你當真是不做人！」
「你還我兄弟命來！」
面對一眾鏢師的憤怒的指責，孫德行的臉色陰晴不定，一陣紅一陣白，突然他一咬牙，拔刀斬向洪月。
「小姐小心。」眾人一驚，沒想到孫德行竟然做出魚死網破之舉。
離孫德行最近的李乘風最先反應過來，舉起不白劍，向孫德行的刀斬去。
「鏗！」刀劍相撞，李乘風的不白劍何其鋒利，竟直接將孫德行的刀斬成了兩段。
孫德行大驚失色，連忙轉身，跳上了一匹馬，就要逃離此地。
鍾詩齊反應迅速，如靈狐般一躍而起，一腳將孫德行從馬上踹了下來。
孫德行剛想起身，鍾詩齊又是一腳踏在其胸口上，差點沒將他五臟六腑直接踏碎了。
鍾詩齊厲聲喝問道:「說，你到底幹了什麼，不說我一劍刺死你！」
孫德行沒有理會鍾詩齊，而是扭過頭看向洪月:「小姐，你放過我，我好歹為洪門鏢局效力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他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全看洪月怎麼做決定。
「孫德行，你若從實招來，我或可饒你一命！」洪月臉色十分難看，但此刻還是強忍著怒意。
「好，我說。」孫德行咽了口血沫，緩緩道來:「老鏢頭要把位置傳給小姐，我很不服氣，因此連結了那些山賊，讓他們在落馬坡埋伏劫鏢，小姐丟了鏢，總鏢頭的位置自然便是我的了。小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聽到孫德行的陳詞，洪月眼眸逐漸冰冷。因為他一人私慾，近十名鏢師身亡，其餘的皆負了傷，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我沒有讓那幫山賊殺人啊，是他們騙了我！」感覺到洪月的冷意，孫德行忙將鍋甩給了早已離去的山賊。
「你有沒有讓他們殺人都不重要了，饒了你，站在這裡的人都會寒了心，死去的兄弟們也閉不了眼。」洪月冷冷地說。
「小姐，你說要放過我的！「孫德行一臉恐懼地喊道。
「我可沒說過這話！」洪月一句話讓孫德行一下子面如死灰。
「陳伯，清理門戶！」洪月轉過頭對身後的老鏢師吩咐道。
「洪月，你個臭婊子，你背信棄義！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啊！」孫德行一看自己已經沒了活路，竟大聲謾罵了起來，什麼難聽的話都喊了出來。
不過很快，他就罵不出來了，一個老鏢師提刀走了過來，手起刀落，直接將他的頭斬了下來！
孫德行頭顱滾落在地，雙眼直勾勾盯著天上，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洪月走過去，一手揪起孫德行的頭顱，站到一塊大石頭上，高呼:「孫德行忘恩負義，背叛洪門鏢局，勾結賊寇，害我同胞性命，今日取其首級，以告慰死去的弟兄！」
一眾鏢師們神色各異，有的對死去朋友感到悲戚，有的還因孫德行的背叛而怒火中燒，有的則對洪月的果決感到十分解氣。
可無論如何，經此一事，洪月鏢頭的位置是穩了。
洪月眼光掃過一眾鏢師，又緩緩說道:「諸位還請放心，你們都是洪門鏢局的支柱，無論你們之前與孫德行走得多近，我都不會因今日之事牽連你們。」
幾個年輕的鏢師悄悄鬆了口氣，在今日前，他們都是孫德行的忠實擁護者。
幾個老鏢師不由得向洪月投去讚許的目光，這才是鏢局首領該有的樣子。
「受傷輕的，分出四個人負責護送重傷的兄弟和死去的兄弟回鏢局，其餘的跟我繼續走完這趟鏢！」洪月將一切都安排的有條不紊，一點也不像是個剛剛二十齣頭的女人。
做完這一切后，洪月呼出一口濁氣，這只是她第一次走鏢，便遇上了這等禍事，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鏢局中醜事，還牽連各位，見笑了。」洪月看向李乘風等人，艱難地擠出一個帶有歉意的苦笑。
「姑娘不要這麼說，出門在外誰還不遇上點事呢。」那叫王大牛的壯漢撓頭憨厚一笑。
洪月又對李乘風說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剛剛孫德行舉刀劈向她，是李乘風及時出手將她救下的。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李乘風瀟洒地擺了擺手，看似對此並不在乎，可下巴都快揚到天上去了，一副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剛剛立了大功的模樣。
「不知各位要去往何處?」洪月又問。
「我們要去薊州！」不待李乘風回應，鍾詩齊便搶先回答了。
「俺雲遊四海，並無目地可言。」王大牛也說道。
「薊州方向同樣要經過青州城，不如我等一同前往如何？正好找個酒樓好好犒勞感謝諸位。」洪月誠懇地邀請李乘風等人共行，一方面她是真心想感謝他們，另一方面他們武功高強，且都是熱心腸的好人，若是再遇險也能照應一二。
「如此甚好！」王大牛答應了下來。
「好啊好啊！」鍾詩齊也滿口答應，她是喜歡熱鬧的，這正合她心意。
眾人又看向李乘風。
「我沒意見。」李乘風回道，只要不耽誤他的行程，跟誰一起趕路都沒什麼。
……
「嘿，壯士，您真的叫王大牛?」路上，李乘風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大漢，小聲問道。
「啊，對呀！怎麼了?」王大牛疑惑的看向李乘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你一年前是不是到過揚州河東鎮?」李乘風又問。
「啊，這你也知道！」王大牛很是驚訝。
「你不會還參加過河東鎮的比武大會吧？」李乘風臉色怪異地問道。
「啊，少俠，你真是神了，你是會算命嗎？」王大牛似乎腦袋不太靈光，有些崇拜地問李乘風。
「啊哈，算是會一點吧，我師傅以前天天給人算命。」李乘風打了個哈哈。
「哼，說起那次比武俺就來氣。」王大牛瓮聲瓮氣的，一生氣就更憨了:「那次比武的前一天，俺正準備在河東鎮先休息一晚，不料在路過一條暗巷時遭到小人偷襲，那人從背後一板磚拍暈了俺，待俺醒來時比武已經結束了，哼，要是讓俺堂堂正正的比一場，揚州城大比必定會有俺一席之地！」
王大牛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當初的那一板磚，說起來仍是一臉的委屈與不服氣。
李乘風心中已經知道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估計是那個林清霜將王大牛拍暈了過去，頂替了他比武的位置，就算不是林清霜親自動的手，也與她脫不了干係，這個不講理的暴力狂！
李乘風強忍著笑意，又露出一副義憤填膺之狀:「這小人當真可惡！定是畏懼了大牛哥你的實力，所以提前下黑手，不讓你上台比武！」
這番話可謂是說道王大牛心裡去了，還是乘風小兄弟懂俺啊！
知音難遇啊！當下王大牛就要跟李乘風結為兄弟，李乘風好說歹說這才把他勸住。
畢竟自己還是個被官府通緝的人，要是因此連累了王大牛就不好了。不過王大牛這個朋友他李乘風是交定了。
王大牛是那種真正的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遊俠，雖不像雜書中的遊俠那麼瀟洒，甚至有點憨憨的，可他一副俠肝義膽卻是做不了假。李乘風小時候就有個當個劍客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夢想，眼前王大牛不正是這樣的人嗎？
李乘風余光中看到了那個纏著洪月問各種問題的鐘詩齊，不由得笑了笑，這妮子也是個俠客呢，就是有點莽，不過這江湖就得有些莽人才會有人情味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