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完顏古烈
「比武開始啦!」有人興奮的大喊。
李乘風忙看向比武場中心,生怕錯過比武的任何一個細節。
「完顏古烈,欲同大靖高手比劃比劃!」只見比武場地中央,一個身著獸皮的莽漢如同一座黑塔一般佇立,眼神狠厲,如草原的孤狼。
「草原蠻子,當真不懂得禮數!」
「一群茹毛飲血的沒經歷過聖人教化的野獸罷了!」
看台上,一幫大靖官員相互交耳,議論紛紛,在這群讀過聖賢書的官員看來,那黑莽漢此舉是對他們大靖王朝的大不敬。在中原比武,不說比試前自報家門,相互吹捧一番,再不濟也會來個抱拳禮啊。這莽漢上來就要挑戰整個大靖的高手,屬實猖狂至極。
「蠻子休要放肆!」完顏骨烈剛喊完話,大靖這邊立馬就有人迎戰了。一個中年漢子緩緩地走進了比武場!
中年人衣著樸實,如同一個莊稼漢一般,沒有一點武林高手的派頭,屬於走在路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那種。
可只要有心人細心端詳,就會發現中年人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沉穩,手掌關節處有一個個如石頭一般的厚繭子。很明顯,此人是個練體的外家高手。
「那是八極門掌門的大弟子王銅山!」突然有人認出了那個中年漢子,驚呼道。
「居然是八極門大弟子,這下子穩了!」
「確實,八極門可是大靖十大宗門之一的呀,一手八極掌不知令多少武林高手飲恨。」
完顏古烈看出來眼前的中年漢子是個實打實的高手,可他並沒有被其名頭嚇到,相反激起了鬥志,他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王銅山也看得出來眼前的蠻子跟他一樣,是個外家高手,單論練體恐怕不比他弱,因此他也沒有輕敵,不過他依舊自信,畢竟八極掌練成后,在與同境高手的對戰中,他還未曾敗過,而他如今已踏入武道三品,前面此人在境界上應當與自己相仿,他有絕對的把握能擊敗對方。
沒有客套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兩個外家高手幾乎同時狠狠地沖向了對方。若說王銅山給人一種渾厚的穩重感,那完顏古烈就是一種野獸般的狂暴,兩道身影很快的交織在了一起。
「咚!」一聲沉悶的巨響,兩人各自朝對方胸口打了一拳,隨後兩人皆退了兩步,似乎誰也沒佔到便宜。
不過場中的王銅山心中卻是有苦難言,剛剛互打了一拳,自己打對方的時候感覺如同打在了鐵柱上,而對方卻打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翻騰了起來,一口血已經湧上喉嚨,又被他強行咽下。
完顏古烈扭了扭頭,脖子咔咔作響,看向王銅山的眼神如同一隻餓狼看著搓手可得的獵物。
不可與之正面對抗!王銅山做出了判斷,打算利用八極掌的變化來應對完顏古烈一身蠻力。
王銅山這次主動出擊,選擇與完顏古烈貼身搏鬥。八極掌聽上去是掌法,實際上變化多端,拳頭,手肘,腳肘甚至是頭都可以作為其中招式。
只見王銅山時而一掌拍向完顏古烈面門,時而用手肘撞向後者胸口,忽而又躍起如彎弓,兩手握成一拳狠狠向前砸去。
完顏古烈雖然看上去高大,可行動竟十分敏捷,如同獵鷹般閃躲。王銅山硬是一下都沒碰到他。
好強啊!看台上,李乘風暗嘆,這兩人表現出來的力度與速度都是非常人所能及的,與他們相比,河東鎮的比武簡直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玩夠了嗎,玩夠了就該輪到我了!」突然,完顏古烈不再閃躲,抓到王銅山進攻的空隙,一拳朝其胸口打去。
「不好!」王銅山感受到了對方凌厲的拳風。
「咔!」王銅山胸口頓時凹陷下去,胸骨斷裂的聲音讓完顏古烈更加興奮。隔空又是重重的一腳準確無誤的踢在了王銅山已經下陷的胸口上。
「噗!」王銅山再也忍不住了,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想再爬起來,卻沒能成功,顯然已無力再戰了。
一切都太快了,在台上的觀眾看來,明明王銅山一直都在壓著完顏古烈打,可突然之間便落敗了,讓那些為王銅山吶喊的大靖觀眾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靖高手不過如此!」完顏古烈依舊站在場中央,手上還留有王銅山的血跡,面露嘲色。
「狂悖至極!」台上有大靖官員氣的站了起來。
「此人實力如何?」坐著雕龍金椅的趙淵饒有興趣地問道。
「武道三品巔峰!已經摸到了二品的門檻!且經歷過多場廝殺,身上煞氣很重。」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公公俯身對他身邊的趙淵說道,此人竟是一眼看出了完顏古烈的實力。
「陛下,我這還準備了眾多高手,斷然不會讓那蠻子猖狂下去!」身後的揚州城知州范吳抹了把汗,彎腰上前說道。此次比武大會,他是主要負責人,本想藉機敲打一下大靖周圍的藩國,可若是大靖沒能贏下此次比武,那就弄巧成拙了,而他的仕途估計也就到此為止了。
卻見趙淵依舊神情自若,輕笑兩聲:「比武嘛,自然是有輸有贏的,不必在意。」
趙淵越是這麼輕描淡寫,那范知州就越是慌神,心中惴惴不安。
「蠻子,且由我與你一戰!」只見大靖這邊又是一個年青人手持利劍,飛身下場。
完顏古烈也接過了場邊同族人扔過來的戰刀。
場上又是一番激烈的博殺。
「范愛卿啊,聽說你最近為準備比武大會的事可是忙得焦頭爛額,讓朕甚是心疼啊!」看台上,趙淵突然和范吳拉起了家常。
「為陛下分憂,乃是老臣本分。」范知州不知道這皇帝陛下到底想說些什麼,回答得十分謹慎。
「老臣?范知州,你為官多少年了?」
「回陛下,已有三十六年了。」
「那確實是老了點,可曾……想過養老還鄉?」
「陛下!」范知州嚇得跪了下去:「臣……臣為官三十多年,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盡心儘力地為百姓謀生路,不曾有過枉法之事啊!」
「為百姓謀生路?范知州啊,我看你是老糊塗啦!驅逐揚州城流民也叫為民謀生嗎?」趙淵看著范吳,語氣依舊輕描淡寫。
可范吳心中卻早已翻起驚濤駭浪。
「絕無此事啊!不知是何人向陛下讒言,混淆聖聽,污衊老臣?」
「是朕的煙兒說的,怎麼了?」
范吳看了一眼皇帝陛下身旁的少女,發現她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彷彿看著一出世間最精彩的好戲,頓時心如死灰
完了,自己竟說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小公主污衊自己。這下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自己了。早知如此,他就應該直接將此事拋給手下的人,第一時間將自己甩得一乾二淨才是。
「陛下恕罪,老臣只是一時糊塗,還望陛下看在老臣三十多年來……」范吳見已推脫不了此事,索性乾脆的認了罪,並打起了感情牌。
「一時糊塗?借打造比武場之名強行征地,收取重稅,這,是一時糊塗嗎!」不等范吳講完,趙淵便打斷了他的話,同時語氣突變,不再溫和,而是凌厲的質問。
有如晴天霹靂,范吳臉色巨變。
「肆意賣官,製造假賬,挪用公款,這,也是一時糊塗嗎!」趙淵緩緩起身,氣勢威壓不斷攀升,冷漠的看著眼前范吳。
「陛下饒命……」范吳伏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除了艱難的求饒再也說不出其它話。
許久,趙淵將視線從范吳身上移開。
「罷了,念在你兩朝為官,沒功勞也有苦勞,自己將官袍褪去吧。」趙淵又平靜了下來,轉身坐下,看向比武場。
「謝陛下聖恩。」范吳顫抖著將官帽摘下放置在地,仍然伏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一眾老官員臉上十分難看,可又有些許慶幸,在座的他們沒一個人是乾淨的,那個屁股不帶點屎。偏偏陛下就敲打了范吳這個兩朝老臣,其中緣由,眾人心知肚明。
十五年前,先帝突然遇刺身亡,陛下掃除除宰輔后匆匆登基,可朝廷班子依舊是那老班子。十五年來,陛下一直明裡暗裡打壓著先帝時期「遺留」下來的臣子,像范吳這樣突然落馬的,已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
李乘風此時盯著場中的比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黃公子,加油啊!」李乘風旁邊的男子賣力的為大靖的那名年輕劍客吶喊助威。
「那年輕劍客恐怕是要輸了。」李乘風突然說道。
「嗯?你不懂就別亂說!」那男子回頭看向李乘風:「黃公子是成名已久的劍道高手,一套流水劍法冠絕天下,有劍仙之資,怎麼會……」
「啊~!」男子還沒說完,卻聽到觀眾們一片驚呼。男子扭過頭看向比武場,只見那大靖的年青劍客持劍的右手被活生生地從胳膊斬落,此時正用左手捂住右手斷口,痛苦的哀嚎,而那草原蠻子拄著長刀,獰笑著看著他。
「咕嚕!」男子吞了口唾沫,轉頭看向李乘風:「你是怎麼看出來那劍客會落敗的。」
「那蠻子雖然一直在防守,可他的刀一直很沉穩,給人的感覺一直留有餘力,而那劍客雖然攻勢猛烈,卻一直打不開蠻子防守的缺口,劍法逐漸凌亂,因此落敗是遲早的事。」李乘風答道,通過觀戰這兩場比武,李乘風感覺收穫很多。
「你也是個高手?」男子試探性的問。
「差一點是!」若在平時,李乘風必定要藉此好好吹噓一番,可在這高手雲集的比武場,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於是難得謙虛了一回。
「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看了兩場那蠻子的比武,對他的戰鬥方法已有所了解了。」李乘風解釋道。
「你看了兩場比武就了解了那蠻子的戰鬥方式?」男子有些怪異的看著李乘風。
李乘風:「嗯,這不很正常嗎?」
男子:「……」
李乘風不再說話,又看著比武場。
他在等一個人進場。
那個叫王大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