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南下
「張主事言重了，江南三州百姓自然也是大靖百姓，我們比誰都希望將他們從水火之中拉出來，可叛軍作亂，賑災的糧食運過去也是圖給叛軍當軍糧罷了，還是先平叛為重。」
兵部尚書何嚴再次站了出來，他已經探清了趙淵的態度，此刻說起這些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張適昊剛想在說些什麼，可趙淵擺擺手，直言道:「江南為張主事家鄉，你心中急切無可厚非，但如今江南情況複雜，不可單純施以仁義。」
皇帝陛下都發話了，那麼這場爭論便有了結果，所有官員此刻都靜了下來。
張適昊臉色漲紅，頭上青筋暴露。他算是看明白了，趙淵並不是不知道江南道的情況，相反，他比誰都清楚，可他心中只有趙家天下，沒有江南子民！
「陛下！」
張適昊悲愴地大喊，聲音有些發抖。
「不知張主事還有什麼話要說?」
趙淵皺眉看著這位年輕的朝廷官員，他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殆盡了，誰都能聽出來趙淵語氣中的不耐煩了。
一眾官員似看笑話一般看著張適昊，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趙睿則一臉緊張，深怕那不懂變通的張適昊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張適昊環顧了周圍官員，最後將目光鎖在了趙淵身上。
「臣！想請陛下！收斂好戰之心，與民更始，施恩於天下！」
字字鏗鏘有力。
滿閣嘩然。
「大膽張適昊！膽敢在此妄言！」
「荒唐至極！」
……
不少大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跳了出來，呵斥著那位不懂朝政的年輕人，有一個平時上朝都顫顫巍巍的老臣甚至直接將手中的笏板扔到了張適昊身上。
趙淵眯著眼看向張適昊，他不明白這一沒背景，二沒武力的年輕人哪來的勇氣，憑藉著幾分讀書人的骨氣?還是書里得來的仁義道德?
張適昊同樣盯著趙淵，趙淵那一身龍威並沒有將他嚇倒。
可一旁的趙睿確實嚇壞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惶恐道:「陛下息怒，張適昊他是因為前兩天收到母親病逝的消息，悲哀過度，傷了心神，這才說出了忤逆之言，望陛下恕其罪啊！」
趙淵沒有理會跪伏在地上的趙睿，而是冷冷地盯著那面色漲紅的張適昊，淡淡道:「是朕太心急了，此時我會再好好想想的，不過既然愛卿母親離世，丁憂守孝還是應該的。」
說完，趙淵拂袖而去。
趙睿臉色很難看，趙淵這話雖說明面上沒有怪罪張適昊的意思，可回江南守孝卻是變相的革職了，丁憂結束后，估計也難以回到朝堂了，頂多是在地方當個小官，總之，他的官途完了，不過萬幸的事，他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隨著趙淵的離去，一眾大臣紛紛退出了議事閣。
趙辰在經過仍然跪在地上的趙睿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輕笑這伸出手:「大哥，起來吧，莫要壞了身子。」
「便不勞二弟憂心了」趙睿自己站起身來，沒有借趙辰的手。
趙辰收起笑意，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仰頭離去。
議事閣內只剩下了趙睿和張適昊。
趙睿站起身來，看到張適昊仍然怔怔的站在原地，無奈地走了過去勸道:「適昊兄，走吧，擇日待父皇氣消了，我替你求求情，丁憂結束，大靖朝廷必然還有你一席之地。」
張適昊搖了搖頭，苦笑道:「多謝殿下的好意了，不過今日之事，殿下還是莫要摻和進來了，以免引火燒身。」
如此朝廷，這般天子，他張適昊又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呢？
————
次日，大靖王朝負有盛名的兩位年輕才俊遠赴江南，不同的是，一個是赴任，一個是貶謫。
曹子墨南下，車馬相隨，侍從過百，公主皇子送別，轟動了大半個京城……
張適昊走時，唯有趙睿遙敬了一杯酒，正如同他進京趕考那般，孤身一人，出了城門……
——
江南杭州，南陽鎮。
「大侄子！前面就是煙雨閣了，我就不送了。」
「辛叔是要走了嗎？」
「廢話，不走難道跟著你去見小姑娘啊！」
辛離秋白了李乘風一眼，卸下身後的劍匣，扔給了李乘風。
李乘風接住劍匣，有些疑惑:「這是給……我的?」
「你爹的佩劍，李青山托我帶給你的，不要給我，正好缺酒錢了。」辛離秋大喇咧咧地道。
聞言，李乘風忙打開劍匣，青光頓時閃出。
是清風劍沒錯了！
當初李乘風第一次見這把劍時，李乘風還特別眼饞來著，可惜老騙子覺得他還沒實力握住此劍，就沒有給他。
將清風劍握在手上，幾分熟悉感油然而生。
據王劍虎所說，清風劍和他的不白劍都用同一塊隕鐵打制而成，有些熟悉感也是正常的。
「這清風劍和不白劍都出自同一塊隕鐵，為何打成劍后完全不一樣呢？」
李乘風心中有些疑惑，便不由得問了出來。
「同一塊鐵，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去打，打
出來的劍也是天差萬別的，有什麼好稀奇的。」
辛離秋撇撇嘴，轉過身去，雙手枕在腦後，道了一聲:「走了！」
「辛叔，等一下！」
李乘風伸手進胸口中，摸出一小袋金子，丟給了辛離秋。
辛離秋頭也沒回，手在腦後一抓，將小袋子抓住，捏了捏，會心一笑。
這小子還挺懂事，走了還不忘孝敬我點酒錢，這段日子裡沒白疼他。
「謝啦，大侄子！」
辛離秋一走，飛在空中的旺財便落到了李乘風的肩上。它很不喜歡辛離秋身上的凌厲的氣息，所以平時辛離秋在李乘風附近時，旺財都很少落在李乘風肩上。但似乎這種氣息只有它能感覺到，李乘風卻沒有任何感覺。
「旺財，你瘦了呀！」
李乘風感覺肩頭上的旺財似乎要比以前輕了些，看來這些天飛得多了，對旺財還是有好處的。
咕咕咕！
旺財叫了幾聲，頗有幾分自傲。
李乘風抓住旺財的雙腳，像拿著一隻肥雞一樣將它倒提著，仔細端詳了會，又搖了搖頭。
「看來是我錯覺，這不還是跟只豬一樣嘛！」
咕咕咕！
旺財叫喚掙扎著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