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主任，累了吧！」嚴涵放下餐盒給許川倒杯溫水：「您喝口水！」恭恭敬敬地雙手把水杯放到許川面前，直起腰規規矩矩地站好不言語了。

許川瞟了嚴涵一眼，嚴涵又幫許川把餐盒擺好打開：「您一天都沒吃飯，趕緊吃點東西吧，剛買回來不久，趁熱吃。」

喝了幾口水，緩了口氣，許川開始慢慢吃起東西來，突然一看嚴涵：「坐啊，杵在那幹嘛？」

「不了，我站著就行，您快吃吧！」

「別廢話，坐下！沒準什麼時候就有大手術，你想站有的是時間站！」

嚴涵乖乖坐下，主動認錯。

「許主任，您別生氣了。」

「你就會這一句嗎？你看看杜贊，那小嘴多能說，你怎麼就不跟他學學？」，學杜贊？嚴涵心裡突然冒出一句台詞：臣妾做不到啊！

許川悶頭吃了幾口飯，問道：「找我什麼事？」

「哦，昨天我和肖鴻去了袁星海那裡，送檢的起搏器數據拿來了，他們自己研發的起搏器的資料也拿來了，測試效果挺好的，一會您看看具體的參數。」

「博欣的問題在哪裡？」

「確實是電池的問題，袁星海說目前全球一共有10例，雖然患者最初手術不是咱們院做的，但還是有很多記者盯著，您看怎麼處理好？」

「叫邢易去處理，這時候他這個院長不去誰去？」

「是，那我問問邢易然後告訴您。」

看許川吃完了，嚴涵站起來把餐盒收拾了，走到許川身後給按摩起肩膀來。他自己一台大手術下來都累得夠嗆，何況已經年過五十的許川。

許川沒有拒絕，閉著眼睛享受著，做完手術累得半死，有個人給按摩按摩還是很愜意的！這小子什麼時候開竅了，雖然嘴笨但至少會行動表示了。許川沒反應對嚴涵來說就是最好的反應，心裡放鬆了很多，動作也不那麼僵硬了。

許川享受著按摩，腦子裡卻回想著和嚴涵同事以來的種種情形。最初看到嚴涵簡歷的時候自己還是著實吃了一驚，不論是技術還是取得的成績都非常優秀，尤其是杜贊給自己看了嚴涵處理意外的那段視頻后，已經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了！

沒想到自己生病那一段時間，嚴涵直接成了心外科的主任，雖然是邢易的安排，不能怪嚴涵，但是自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當不當這個主任真無所謂，但是面子上過不去！科室醫生都在為自己不平，都在排斥這個空降的主任，自己也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如何自處。

沒想到的是，嚴涵不管大家如何排斥他，該怎麼工作還怎麼工作。從上任第一天起，就完全把自己擺在長者和前輩的地位上，時時處處都非常尊重，尊重到帶著幾分畏懼的感覺。還專門找自己，非常誠懇的說願意下來不做這個主任，一點沒有年輕人上位后那種輕狂和傲氣，有著這樣成績的年輕醫生，頂著主任這個職位，還有如此謙虛謹慎的心態，確實讓他另眼相看！

其實許川自己也感覺得到，自己雖然對嚴涵還是沒給過好臉，但心態已經變了，不是對一個看不慣的同事那種厭惡，而是嚴師對一個可心的弟子的嚴厲。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嚴涵用手去接瓶子發那麼大的火。

按摩了一會兒，許川揮了揮手叫嚴涵停下來，嚴涵立刻靠桌邊站好，等著許川吩咐。

許川打開他剛才做的手術的病歷遞給嚴涵：「你看看。」嚴涵雙手接過，越看眼睛越亮。許川：「有什麼想法？」

「您能給我講講嗎？」

許川打開資料給嚴涵說細講了起來，講完后看著嚴涵：「還有什麼問題嗎？」

嚴涵並沒有問什麼手術上的問題，卻傻愣愣的問了一句：「能叫您老師嗎？」

許川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直接，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但是他也很了解嚴涵的性格，你要是這次拒絕了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提這事了。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收嚴涵做自己學生，早就很喜歡了，只不過之前倆人一直處得不愉快，加上嚴涵本身水平也是相當高，自己不好開這個口，現在這傻小子能自己說出來當然好了。

但專家的矜持讓許川壓抑著心裡的歡喜，只冷冷說了句：「隨便你。」

嚴涵的眼睛亮了，激動地站起來沖許川深深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

許川心裡暗笑，這小子也不傻嘛，挺會順竿爬的：「行了行了，以後少氣我，我謝謝你！」

「是，是！謝謝老師！」

「都幾點了，趕緊回家。」

「對不起，老師，我一時忘了。您累壞了吧，我送您回家。」。

坐在車裡，許川看著嚴涵的後腦勺，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這種心情，雖然嚴涵不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但恐怕會是自己這輩子最得意的一個學生了！就是在自己跟前太過拘謹了，見著自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不，簡直是老鼠見了大型貓科動物！要是嚴涵有一點杜贊那種機靈勁和貧勁就好了，不過也怪自己之前對他態度太差，估計實在是從骨子裡怕自己了。

「嚴涵，到了，停車吧。沒事趕緊回去休息吧，見到邢易想著跟他說這事。」

「我知道了，許主任，您早點休息。」

聽到嚴涵又叫自己許主任，許川心情居然有些失落，原來被這小子叫老師還是覺得挺美的。可是嚴涵完全沒覺出哪裡不對，停車後下來給許川打開了車門，

許川點點頭往樓里走去，嚴涵一直看著許川進了樓門才上車離開。

這天，嚴涵夜班，正在辦公室忙著，聽到敲門聲。

「嚴主任」進來的是蘇小雨。

「什麼事？」

「嚴主任，周三的時候高爺爺來醫院了，但是還是沒有掛到您的號，就回去了。您看，下周能不能加一個號？」

「壞了，最近忙得忘了，你叫挂號處加一個號不就得了？」

「他們不給。」，蘇小雨無奈地說，自己一個實習生，又不是本院的正式職工，當然沒人賣賬。

「那就掛杜贊的號，到時候我來看不也一樣。」

「也掛不上，上次搞活動他搶救病人之後，找他的人也很多。」

嚴涵皺皺眉頭，連杜贊的號都掛不上，這算怎麼回事！

「那這樣，早上下班你先別走，我想辦法處理！」

嚴涵突然想到杜贊上回提過黃牛號的事，難道號都被黃牛搶走了？於是把杜贊叫了過來。

「你上次給我說過黃牛號的事，你都知道什麼，詳細說說。」

「我就知道老師和您的號在挂號處都掛不上，全部都在黃牛手裡，患者想要打許主任和您看病肯定得高價買！」

「早點來排隊不行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不少科室都這樣，專家級的都不好掛，也不止咱們醫院，都這意思！」

嚴涵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你出去忙吧，如果能想到什麼解決辦法告訴我，也問問大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建議。」

杜贊出去沒多久，又跑回來砸門！

「嚴主任，我查了些資料，這情況可比咱們想的嚴重啊！您看這個新聞，這是關於黃牛號的，記者偷偷調查的！」

嚴涵看完新聞，感覺三觀都被刷新了：「月收入三到五萬？！就倒騰專家號？一早上就能預約到上百個專家號？他們怎麼做到的？」

杜贊：「這幫人還真是有辦法，您看這寫的，預約號滿了他們都能掛到，總之目前還辦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這幫號販子！」

嚴涵震驚了，坐立不安地熬到早上，交接班后，嚴涵帶著蘇小雨來到了挂號處。

看著長長的隊伍，嚴涵扭頭問蘇小雨：「你認識挂號處的人嗎？」

「不認識。」

「那正好，你去問問許主任的號還有沒，今天是許主任門診！」

「主任，插隊別人不幹啊！」

「就是問問，算了，我去吧！」嚴涵覺得做蘇小雨思想工作太費勁，再說看這陣仗也確實不適合讓一個女孩子去，決定親自上陣。

嚴涵擠到挂號口，問排在第二位置的人：「大姐，您掛什麼科啊？」

「呼吸道科，小夥子不能插隊啊！」看到嚴涵相貌堂堂，怎麼看都不象作姦犯科的人，大姐的態度還算客氣。

「哦，您放心，我不插隊，我就是怕排到了都沒有號了，想先問問。」這時候前面的人掛完號離開了，大姐說道：「那你趕快問吧。」嚴涵怕挂號處的人認識自己，只探出小半邊臉問道：「請問心外科許主任的號還有嗎？」

「沒了！」

「這才幾分鐘就沒了？」

「自己網上預約去！下一個！哪個科？」

嚴涵出來了，很是疑惑：「這才幾分鐘啊，居然就沒號了，難道都是半夜來排隊的？」

蘇小雨：「嚴主任，您想的辦法就是自己來排隊啊！」

嚴涵噎了一下：「大不了我給高爺爺出診行吧！」

「掛誰的號就等於誰接了手術，您出診完在家做啊？還說我在家輸液呢！」

嚴涵一陣氣悶，無言以對，暗道最近是不是給這丫頭好臉給多了，出了口大氣說道：「走！先吃早飯！」說完就往外走，懟人成功的蘇小雨心裡暗爽地跟在後面。

吃飯時兩個人商量著。

「主任，咱走走後門吧！」

「給高爺爺走個後門很簡單，但是挂號這事得解決啊！你可以走後門，其他病人怎麼辦？號全在黃牛手裡！」

「這事叫邢院長去解決啊！」

嚴涵一愣，對啊！這事不是自己能想出辦法的，得從醫院方面拿出方案來才行。甩鍋成功，嚴涵一身輕鬆，胃口也起來了，大口吃著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