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猩千足(11)
時蘊渾身上下都是粘稠的液體,儘管有隔離服阻擋惡臭的味道,她卻噁心得想吐,液體粘在防護鏡上,她甚至沒看見是誰把她從寒綢的增殖體中拉出來。
「已經死透了。」聲音很冷,泠泠如冰雪融化時從枝頭滴落深井發出的幽音。
「那我們去下個地方,江諧你留下來聯繫後勤把他們送回去。」有另一個人說話,時蘊依舊看不清是誰,隱約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精神傳來的飽腹感太明顯了,知道救援來了,她無法忍受精神上的疲憊,昏昏沉沉閉上了眼。
徹底陷入昏睡之前,她感覺有道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說不清楚裡面承載的情緒,充滿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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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蘊已經離開了秋山礦區,目前所處秋山礦區外的一處休息站,這裡現在被徵用為救援站。
每個被送到救援站的人都在第一時間做了基因檢測,查看是否被蟲族寄生,被寄生者立即隔離治療。
她靠在病床上,身邊是被醫生重新處理了傷口的江予風,江諧不知道去了哪裡。
江予風有S級體能,儘管傷口一再被撕裂,得到有效治療后,恢復效果驚人。
時蘊捧著杯熱水,瞄一眼開著智腦不知道在幹嘛的江予風,後者似乎察覺了她的視線,抬頭道:「三分鐘你看了我十幾次,有什麼話不能直說?」
時蘊咕嘟一聲喝掉熱水,立刻問道:「學神,謝謝你啊,聽說你在我被抓走後,及時帶來了救援還堅持要返回礦洞給救援人員帶路。」
寒綢增殖體所在的位置,除了她和江諧就只有江予風知道。後者受傷的手多次受到傷害,醫生警告他就算有S級體能恢復能力強,但傷勢沒好之前絕不能再次受傷,否則就要換手了。
換手二字聽得時蘊直哆嗦,她怕疼,割破手指后忍住不哭去醫院是她最後的倔強,想到要把整隻手切下來再換另一隻,她已經開始條件反射神經疼了。
江予風被她盯著,有些不太自在,別了別臉,道:「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抓走,我只是帶個路而已。」
他是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手臂上的肉幾乎要爛了,但這些沒什麼好說,也沒有意義,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不需要時蘊特別感激。
再說,三人中時蘊體能最差,被寒綢抓走了焉有命在?
時蘊眯眼笑了笑,貼心的給他遞了杯熱水,後者接過,依舊不太好意思。
或許是為了掩飾尷尬,江予風輕咳一聲,埋首於智腦,大有「在我說話前不要和我交流」的架勢。
時蘊鼓了下臉頰,換個話題,「我想出去溜達溜達。」
儘管衣服已經換了,也洗過澡,她依舊對寒綢曾在她身上留下的粘稠的惡臭液體耿耿於懷,不出去吹吹風,她總覺得那黏膩感無孔不入。
「那你去吧。」江予風頭也不抬道。
時蘊:「……」
怎麼上一秒還像純情小男生,下一秒又變回之前高冷的模樣了?好歹也是差點一起去見死神的人,能不能合群點?
時蘊趿拉著護士姐姐擺放在床邊的一次性拖鞋,回頭看了江予風一眼,後者絲毫不打算和她一起行動。她飛快收回目光,步伐輕快的往外走。
剛才走到門口,便有個人撲了過來,扣住她的肩膀發出非常虛假的嗚嗚聲,「嗚嗚嗚,時蘊,你沒事吧?看到整個休息區都陷到地下,我還以為你們完蛋了。」
文謙抖了抖頭上的羊毛卷,聲情並茂的闡述自己如何擔心她。
時蘊默了兩秒鐘,冷漠的把他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扒拉掉,無情道:「掉進蟲窩裡沒完蛋,但快被你勒死了。」
她和這羊毛卷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好到可以勾肩搭背?
文謙彷彿沒有感受到她的嫌棄,站好後上下打量她兩眼,才說道:「你不知道,休息區塌陷后,追趕我們的赤猩千足全都發了瘋似的攻擊我們,如果不是軍校導師及時趕到,我們也得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秋山礦區的工作人員有幾百號,一級防空警報發出后,正巧在附近舉行軍演的紅靄星駐軍馬上向東部戰區總部進行了彙報,正巧東青軍校大三大四的軍校生也在附近舉行實戰演練,師生一起加入了救援。
秋山礦區的每個工廠和休息區都遭到了赤猩千足的襲擊,總工廠受襲最嚴重,機甲師班的帶隊導師賀蘭綺為了保護學生也受了不輕的傷。
目前,所有工廠都完成了救援,死亡重傷者不少,由於礦洞內地形複雜,在礦洞內作業的工作人員還沒全部找到。
時蘊想到不久前的經歷,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又向下揉了揉肚子,小聲道:「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按理說,一支營養液至少能管一天的飯,可她明明早上喝了一支中午還喝了一支,現在還不到晚上七點,肚子又餓得咕嚕咕嚕叫。
文謙馬上道:「前面的用餐區有速食自助,你要吃嗎?」
「熱的?」時蘊反問,又道:「有粥嗎?我想喝粥。」
「不知道,不過都是熱餐,去看看?」文謙回答。
時蘊點了點頭,往休息帳篷里探了探頭,對江予風道:「學神,你要吃點什麼嗎?我幫你帶?」
「謝謝,幫我帶支營養液。」江予風終於吝嗇抬頭了,說完后,又繼續看智腦,也不知裡面有何等絕世美女,能讓他如此沉浸。
時蘊嘟囔了一句無趣,穿著病號服和文謙去了前方的自助用餐區。
這裡人不多,基本都是穿著病號服的輕傷員,自動販賣機里有各種口味的營養液和速食餐品,購買速食餐品后,廚師機器人會幫忙加熱。
時蘊挑了碗粥。
文謙不太餓,但也買了碗粥。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正巧聽見旁邊有人交談。
「排查部門這次要完蛋了,他們半個月前才來過,卻沒發現赤猩千足提前蘇醒了,廢棄礦洞里還藏著蟲族。」
「可不是,我被救援的時候聽他們說那蟲族在這至少盤旋了二十年,分裂出了二十幾個增殖體……」
「唉,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種蟲族,細得跟頭髮絲似的,平時沒注意說不定就被寄生了。」
時蘊聽他們說了幾句,明明肚子還咕嚕咕嚕叫,卻愣是沒了半點胃口。不久前被寒綢纏繞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黏膩的液體像潮水似的悄無聲息的涌過來。
她端著熱乎乎的白粥往旁邊挪了挪,但寒綢增殖體噁心的模樣卻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她盯著碗里的白粥,兩秒鐘后,火速拿蓋子蓋上,她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把白粥當成寒綢潑出去,別說往肚子里吞了,大概率會噁心到連胃液都吐出來。
文謙奇怪的看著她,後者故作淡定的把買給江予風的營養液灌下,抱著白粥神情嚴肅道:「學神受傷嚴重,喝營養液不太好,我帶粥給他。」
文謙哦了一聲,端著半溫的粥一口喝完,時蘊則捧著粥回帳篷,途中,她忍不住道:「你對蟲族了解多嗎?」
在她有限記憶中,只知道蟲族是在一個世紀前入侵這片宇宙的,入侵的核心地點在聯邦的中央星域,自此中央星域淪為人間煉獄。
也因為被蟲族入侵,蒼玄聯邦從宇宙第一大國淪為現在的二流末等國家,在宇宙中基本沒有話語權,還時常被小國騷擾邊界線,妄圖奪取蒼玄聯邦的領土。
聯邦的歷史很複雜,時蘊的記憶又斷斷續續,很難說清楚過去一個世紀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
蟲族入侵后,蒼玄聯邦遭遇了千年來最大危機。
蟲族悄無聲息寄生在人體中,以人類血肉為食,短短一個月,聯邦的行政商業軍事科技中心中央星域爆發蟲災,此後,聯邦和蟲族進行了長達近一個世紀的抗爭。
三十幾年前,時奕橫空出世,率領軍隊大規模殺入幾乎被蟲族佔領的中央星域,摧毀了蟲族進入這片宇宙的通道。
二十年前,他又率領麾下的軍團找到了誕生不久的蟲母,與蟲族拚死搏殺,最終與蟲母同歸於盡。
他的犧牲換來了聯邦剿滅蟲族的機會,此後的十幾年直到現在,聯邦都在清洗蟲母死亡后躲藏起來的蟲族。
在時蘊有限的認知中,並沒有精神力剋制蟲族的說法,她使用了搜索引擎,也沒有獲得相關的權威性回答,猜測和假說倒是不少。
她的精神力化成的小幽靈不僅眼饞赤猩千足的核心晶體,還對寒綢的核心晶體垂涎欲滴。
前者是異種生物,後者是蟲族,共性是核心晶體具有龐大的能量。
她還搜索過該怎麼壯大精神力,這個問題的答案倒是不少也比較準確,統一說法是無法通過外界力量刺激精神力增長。
文謙以為她是聽了剛才的議論,心頭疑惑,便說道:「我也僅是從教科書上了解到相關的知識,說到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時蘊抬眼。
文謙道:「據說時奕元帥當年是個收集狂,遇到喜歡的機甲就買買買,不見得會駕駛幾次,卻多得能開展覽。」
「而且,凡是死在他手下的強大甲殼蟲族也都會被他當成標本收集起來,他的元帥府邸有一處專門儲存標本的地方,還有非常詳細的研究報告。」
時蘊:「?」
「你不知道?你不是繼承了元帥府邸嗎?」文謙還沒說完,「下次放假,能不能帶我去長長見識?我好奇很久了。」
時蘊:「……」
聯邦為了表彰時奕元帥的功勛,並沒有將元帥府邸收回,破例保留的同時為時蘊繼承,可以說她是整個聯邦中除了某位元帥之外唯一私有元帥府邸的人。
「行。」她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文謙還沒完,他興緻勃勃道:「我還聽說元帥夫人是個頂級機甲師,為元帥設計製造了大量的機甲,嗚嗚嗚我上次在一個拍賣會上看到夫人的機甲設計圖紙被拍賣出一百億,最後被博物館收藏,要是我能看看她製造的那些機甲,這輩子算死而無憾了……」
時蘊:「……」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還是沒擁有原主完整記憶的穿越人士,她對原主繼承的財富一無所知。
她對原主的父母也只有一個模糊的認知,聯邦戰無不勝的元帥和歷史上最年輕的頂級機甲師。
說話間,兩人又回到了帳篷,江予風依舊對著智腦眉頭緊鎖,江諧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彷彿受到了某種打擊。
他看到帳篷外的兩人,別開臉收斂了情緒,但也沒好到哪去。
時蘊把粥遞給江予風,「我沒給你帶營養液,受傷了還是吃點熱食比較好。」
後者看著碗里的白粥,沉默了一會兒后道一聲謝謝,接過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解決完了燙手山芋並且沒有浪費食物的時蘊拍了拍手,她爬回自己的床,準備把今天經歷的事情寫一份總結,再完成今日份的學習計劃。
文謙瞅瞅時蘊左手邊的學神,右瞅瞅她右手邊的殺神,悄悄咽了口唾沫,準備告辭,可話還沒說出口,地面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下一秒警鈴大作!
「請救援站里的所有人注意,馬上收拾東西準備撤離!」
「請救援站里的——」
通知一共重複了三遍,江諧立刻站了起來,江予風也顧不上喝粥了,穿著軍裝的士兵來到幾人的帳篷前,神情嚴肅道:「動作快點跟我來!馬上上懸浮列車!」
他沒說發生了什麼,但動點腦子都知道秋山礦區的情況怕是不簡單,救援站已經不在秋山礦區的範圍內了,卻還是感知到了明顯的地震。
時蘊想到了剛剛在用餐區聽到的二十幾個寒綢增殖體,心頭瓦涼瓦涼。
小幽靈吃白色晶體吃得輕輕鬆鬆,但看那一洞穴的赤猩千足甲殼就知道寒綢比她直面的可怕數萬倍,是她開了掛才能全身而退,否則現在哪還能活蹦亂跳?
江諧小心扶著江予風,後者起身的同時,手裡還握著一塊類似礦物的暗紅色物質,他直接塞進了病號服的口袋,時蘊沒看清到底是什麼,也沒太放在心上。
幾人立刻跟著士兵往前走,很快上了東青軍校的專屬懸浮車,他們來得還算早,陸陸續續有其他人趕來。
從剛才到現在,地面的震動都沒減小,反而越來越大,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往下塌陷。
時蘊這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她看著已經半黑下來的天空,遙遙望著秋山礦區的方向。
有縷縷硝煙從樹林中冒出,隱約之中好像樹木被削斷垂直往下倒。
她緊盯著那個方向,忽然微微睜大了眼,有道冷藍色的光芒從天際劃過,墜入山林,移動速度快到像衝破大氣層的流星。
時蘊很清楚,那不是流星,而是機甲。
不同於穿越前的八百度近視,現在的她視力極佳,堪比鷹隼,遙遠天邊俯衝而下的機甲在她的視野中速度放慢了無數倍。
她能看見機甲身後逸散出點點星光,也清楚的見到了修長機身完美的流線型設計,機甲的肩膀處有個銀色的字母X,他手握銀色的雙刃,切開充滿阻力
的風,剎那間消失在了時蘊的視線中。
她遺憾的收回視線,轉頭便看見前座的江諧也筆直看著窗外,眼底流露出她未曾見過的神采與執著。
他好像低聲說了個名字,時蘊沒有聽清。
此後,江諧便對著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很快,此次來秋山礦區參加實踐考試的學生都上了懸浮列車,有機甲師班的也有尖兵班的,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還有的打了石膏綁了繃帶。
撤退命令緊急,賀蘭綺受了不輕的傷,所有軍校生都由尖兵班的帶隊導師負責,飛快點名過後,懸浮列車啟動。
意識到驚險刺激的一天將在此畫上句號,時蘊軟靠在座椅上,松下一口氣。
一會兒后,有個人蹭了過來,說道:「同學,請問可以和我換個位置嗎?」
聲音過於熟悉,時蘊抬眼便看到了蘇語欣,她的話是對文謙說的。
四人上懸浮列車后,江諧和江予風坐在一塊兒,她和文謙則坐在他們後面,選的是雙人座。
時蘊稍稍放鬆的心情陡然間變得非常糟糕,她陰鬱的瞥了蘇語欣一眼,冷冷道:「不好意思,不方便。」
經過一天的相處,文謙多少知道這閨蜜倆是鬧掰了,和時蘊相處后發現她完全和傳言中的不一樣,蘇語欣則渾身茶里茶氣。
他毫不猶豫選擇站在時蘊這邊,笑道:「不好意思,今天逃跑過程中我腿受了點傷不太方便挪動。」
羊毛卷笑得眉眼彎彎,彷彿之前活蹦亂跳的人不是他。
這嘴,時蘊喜歡。
蘇語欣看著笑嘻嘻卻沒有任何挪位置想法的文謙,再看一眼幾乎把嫌棄寫在臉上的時蘊,想再說話,卻見文謙臉上笑著,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沒由來的讓她發怵。
她心有餘悸的後退一步,卻又不死心的走到兩人前方的座位,對閉目養神的江予風說道:「江予風,你能和我換個位置嗎?」
後者眼皮都沒抬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對她的話無動於衷。
蘇語欣咬了咬下唇,覺得臉上一陣又一陣發臊,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江予風怎麼可能睡著?不過是不想搭理她罷了。
想到今天在休息區江予風對時蘊的態度,再對比現在,蘇語欣心頭油然而生一股惱恨。
她不明白,性格冷淡的江予風為什麼會信任時蘊,卻半點面子也不給她。
也不知出於何種心理,蘇語欣不死心的看向時蘊,「小蘊,今天經歷了這麼驚險的事情,我只是想和你坐在一塊說幾句話。」
時蘊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說出一句之前衝浪學到的梗,「你沒事吧?」
蘇語欣以為她在關心自己,連連點頭,時蘊立刻挑了眼尾道:「有事就去找心理醫生,找我幹嘛?要我幫你鬆鬆筋骨?」
話落,她掏出昏迷了也沒扔掉的匕首往蘇語欣眼前遞了遞,「這是我今天殺赤猩千足用的匕首,血液應該還沒擦乾淨,送給你壓壓驚。」
鋒利的匕首光滑透亮,並在懸浮列車內燈光的照射下滑過亮銀色的流光,似乎能削鐵如泥。
頃刻間,時蘊神色冰冷的將匕首刺進赤猩千足毒顎的畫面從蘇語欣眼前掠過,她嚇了一跳,啪嗒摔坐在地上。
時蘊發出輕嘖,將不屑與輕盡顯眉宇中。
她當然不會把匕首送給蘇語欣,在後者有反應前,她將匕首送進刀鞘,往江予風面前遞了遞,「謝謝你的匕首,今天救了我好幾次,還給你。」
閉目養神並且完全不搭理蘇語欣的江予風懶懶掀開眼皮,他沒伸手,而是說道:「送給你了,希望它下次也能救你。」
言罷,他又閉上眼睛,擺出拒絕與人交流的架勢。
稍稍回過神來的蘇語欣看到這一幕,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也不知是誰將這一小段互動全收眼底,悄悄笑出聲來,蘇語欣頓覺難堪,正要起來回位置,聽到動靜的帶隊導師轉頭看過來,「非常時期亂跑什麼?機甲師班的紀律性都被狗吃了嗎?」
尖兵班的帶隊導師是個暴脾氣,說話也直來直往,作為被批評者,蘇語欣面頰脹紅,什麼都不敢說,連忙回了位置。
時蘊滿意了,把匕首塞進口袋,感謝了學神的贈與行為。
她后靠著座椅,也打算閉目休息一會兒,忽然對上了江諧的目光,要形容的話大概是——
一分無語兩分木然三分氣憤四分你到底想做什麼。
時蘊眼皮一耷,不理他。
毛沒長齊的小男孩總有點奇奇怪怪的毛病,比如明明不喜歡自己的未婚妻,還嫌棄她在自己面前礙眼,當他看見未婚妻與別人友好相處時,普且信的佔有慾又開始作祟。
無聊。
簡單兩個字評價完,時蘊決定回去就同意江家心心念念要解除婚約的事。
是她目前名下的億萬資產不好花,還是元帥府邸不夠威嚴大氣?什麼要受江諧那口鳥氣?
懸浮列車啟動,沒人再說話,江諧在瞪了時蘊一會兒完全得不到回應后,也只好轉過頭,心裡卻莫名憋了股氣,很想拽著她的領子狠狠晃她幾下,問她最近在發什麼瘋?
但理智告訴他,如果他這麼做了,先不說時蘊會不會拿匕首捅他一刀,周圍人估計都會覺得他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懸浮列車停下,陽光不知何時被地平線吞沒,窗外漆黑一片,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藏鋒早得了消息,已經等在校門口接人了。看到大半軍校生都穿著病號服,身上還掛了彩,他眉頭堆得老高。
好幾輛懸浮車停在校門口,藏鋒先帶著所有人去做了次詳細的身體檢查,確定都只是輕傷,才分批次把大家送回宿舍。
秋山礦區發生的事情還沒傳開,東青軍校的其他人並不知道今天到秋山礦區參加考試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時蘊半路下了懸浮車,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停了,她避開地上的小水窪,慢吞吞往宿舍走。
微涼的夜風吹來,撩起她耳邊的短髮,帶來雨後陣陣青草香。
她習慣了在遇到重大的事情后,散散步緩解心情,這次也不例外。
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腦子裡過了一遍,她想知道小幽靈把從白色晶體里攝取的能量消化的怎麼樣了,但她的精神力泉中只有一灘銀色的死水,小幽靈也不知去了哪兒,沒有任何回應。
時蘊穿著病號服,頭髮還被風吹的有些亂,這副打扮撞在一起,一路上得到了不少回頭率。
隱約間,她好像聽到有人議論——
「她不會又被江諧拒絕了吧?我還挺佩服她的,這麼多次了還能鍥而不捨去當蒼蠅。」
「你可得了吧,人家是未婚夫妻,江諧就算再怎麼討厭她,就算拒絕她一百次,該結的婚還是要結……」
「機甲師班今天不是去實踐考試了嗎?她哪來的機會糾纏江諧,還穿的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