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誰養誰
「這鳳舞樓的信物,既到了我手上,舅舅又不肯收,那……日後若有要緊的事兒,咱們就鳳舞樓相見,如何?」
白顏卿話鋒一轉,讓紀老將軍剛剛提起的心,又迅速地回歸原位了。
「也好!只是,這鳳舞樓所處的位置,比較特殊,待日後得空,我讓南景帶你去認認便是!至於安姑姑……她那裡,你盡可放心,她不會連累白家的!她在白家,可以幫襯著些!日後你嫁人了,這偌大的白府,總歸是要有個真正管事的人的!皇上放在白家的眼線,可不比咱們將軍府少!」
紀瑾修看了看白顏卿,幽幽開口道。
關於皇帝在白家放眼線一事,白顏卿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佯裝不知罷了,她猜測,這些事兒,不僅自己清楚,恐怕她父親,也是知道的!要不然,這麼多年,他為何,一直放任府中有些小人作祟,而置之不理?想來,他就是為了讓其中一部分人,互相制衡罷了!
「為什麼是安姑姑?」
白顏卿看著紀瑾修,突然極其認真地,問了這麼一句。
紀瑾修楞了片刻,而後深深地看了白顏卿一眼后,幽幽說道:「因為……只能是她!」
只能是她?為什麼只能是安姑姑?
紀瑾修的這句話,在白顏卿的腦海中,盤亘了許久,許久……直到她離開將軍府時,她都沒能想通,為什麼白家管事的人,只能是安姑姑!
將軍府的後門處,送白顏卿來時的那輛馬車,依舊還在那兒候著!
白顏卿一路小跑著,跑到了後門處,看到那輛馬車和趕車的車夫還在,她毫不猶豫地抬腳,躍上了馬車!
就在白顏卿上了馬車后,關上馬車車門之際,她忽然開口,對著馬車車門,幽幽地說了一句:「難為你了!」
馬車外,正在揮鞭的車夫,聽到這句話兒,手裡的鞭子,揚到了半空中,微微的頓了頓,而後,伴隨了一聲輕快的「駕」,馬車飛奔著,離開了將軍府的後巷!
沒過多久,馬車便在一處暗巷中,停了下來!
白顏卿謹慎地撩開車簾,四下里觀望了一圈,見無人注意,這才飛快地跳下馬車,褪去身上的斗篷,重新換上了出白府時的那件斗篷!
車夫彼時,也躍下了馬車,隨手便接過了白顏卿遞過來的斗篷!
「這麼冷的天兒,你若不放心,安排旁人過來便是,你何苦,還自個兒親自跑這一趟?」
白顏卿換好斗篷,轉身盯著眼前戴著斗笠、一身粗麻布衣的男子說道。
「旁人我怎麼放心?這麼重要的事兒,若被旁人知曉,屆時惹下禍事,就難收場了!再說了,我若不走這麼一遭,紀老將軍又怎麼會相信,我是真心待你,且不會為難紀家的呢?」
男子摘下頭頂上厚重的斗笠,展露出真正的容顏來!
眼前說話的,赫然便是雲祺!
「那你的意思是,外祖父和舅舅,知道今日送我進將軍府的人,是你嗎?」.
白顏卿狐疑地瞅著雲祺,困惑道。
「你覺得呢?傻娘子,你不會真的以為,紀老將軍老到糊塗了吧?」
雲祺伸手,輕輕點了點白顏卿的額頭,好笑地說道。
紀老將軍不糊塗,紀瑾修更不糊塗!將軍府這一大家子的男丁啊,沒一個是糊塗的!
白顏卿抬手,揉了揉前額,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來!的確,她不該低估她的外祖父的!一個馳騁沙場多年的老將軍,又是縱橫官場數年的為官者,又豈能,是那等糊塗不諳世事之輩呢?
雲祺和白顏卿二人,各自換上了另一身行頭后,便雙雙走出了暗巷!
「殿下,您聽說過鳳舞樓
嗎?」
白顏卿和雲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著。
「嗯,略有耳聞,聽說……那可是個銷金窟!」
雲祺腳下微微一頓,或許是沒料到,白顏卿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畢竟,白顏卿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喜好奢靡之人!
「殿下可知道,那鳳舞樓的主人,是誰?」
白顏卿刻意忽視掉雲祺眼中的疑惑,又接著開口問道。
「不知!」
話兒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雲祺多少也聽出點別的意思來!看樣子,他這小娘子,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只是不知,她為何,會突然提起鳳舞樓這茬兒!
聽到雲祺說不知道,白顏卿當下便笑出聲兒來!
就在雲祺好奇,白顏卿為何會突然笑時,白顏卿又開口了!
「現在你知道了!鳳舞樓以後的主人,就是我了!」
白顏卿宛若討到糖的小孩子一般,揚著頭,沖著雲祺得意洋洋道!
聞言,雲祺先是一愣,接著便是嘴角上揚,眼中亦是難掩的高興!
「真的嗎?娘子這麼厲害?以後,我可就要靠娘子養活了!」
雲祺陡然傾身,歪歪扭扭地靠在了白顏卿肩頭,完全是一副撒嬌的模樣!
「我可養不起你!」
白顏卿輕輕推開雲祺,像模像樣的,將雲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而後,不緊不慢地拒絕了他!
「那……我養娘子吧!」
雲祺一副憋屈的樣子!
「也行!我最喜歡,天天坐在家裡數銀子了!又不用辛苦奔波賺銀子,多好!」
白顏卿看著雲祺那副樣子,強忍住笑意,鄭重其事地說道。
「對了,墨染的月例,殿下出嗎?白家是清貴人家,家中底子薄,殿下也不是不知道的!我父親,為官清廉,府中開銷又不少,每回到了年底,府中的日子,就捉襟見肘的!哎……可憐啊!可悲啊!可嘆啊!」
白顏卿瞥了一眼雲祺后,就開始望天吐苦水,那架勢,彷彿她白家,比那貧苦人家,還要貧苦似的!
「墨染的月例,大皇子府出!不需要動用娘子娘家的一絲一毫!」
雲祺見狀,哪裡還能不明白白顏卿的意思?當下舉起手,朝白顏卿投降認輸道!
其實,原本墨染的月例,就是大皇子府所出!雲祺也從未想過,讓白府出這點兒小銀子來!更何況,他將人派到白顏卿身邊保護她、伺候她,都是情出自願,哪裡還會讓白府,擔這份月例?
「不僅墨染,元藜的月例,也是自大皇子府出!無需娘子憂心!這些,為夫自會安排妥當!」
雲祺生怕白顏卿又想到別的來,便立刻又開口,主動提起元藜來!
「行了,我逗殿下玩兒呢!殿下還真是實心眼子!」
白顏卿戲謔地一笑,而後昂首挺胸的,跨著步子,朝前走去!
墨染和元藜二人,加起來的月例,也不過區區幾十兩銀子,白府還是發的起的!
時下已至正午,外頭日頭正暖,閑逛上一會子,便覺著身上微微有些出汗了!白顏卿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額角,心裡卻暗暗想著,何時回府!可眼下,雲祺正陪著她,她若一個人回去,倒是有些不大合適了!
「殿下,您今日不忙嗎?怎麼有空陪我閑逛?」
白顏卿忽地開口,問雲祺道。
按理說,雲祺這日理萬機的,哪裡還能抽出空來,陪白顏卿閑逛?
先前,他們星月國之行,已經耽誤了雲祺數月的公務,如今,回了京城,雲祺理應更忙才是,怎麼又會突然,這麼清閑了呢?
「我若不閑寂些,那些跟著我的人,又怎麼會放心回宮稟告父皇呢?」
雲祺牽著白顏卿的手,輕輕握了握,而後,以眼神示意她,往大街兩邊,再多瞅瞅。
白顏卿聞言,眉頭微蹙,接著,眼角的餘光,便瞥見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皇上不是將大皇子府的暗衛,都撤去了嗎?為何……還要派人跟著殿下?」
白顏卿大為不解地悄聲低語道。
「娘子你又是如何知道,父皇將大皇子府的暗衛撤去的?」
雲祺彎腰,附在白顏卿耳旁,低聲道。
「咳咳……我……我猜到的!」
白顏卿尷尬地撇過頭去,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只隨意扯了個謊,應付雲祺道。她也知道,雲祺定然是不會信的!
「哦?是嗎?娘子還有那能掐會算的本事,我怎麼不知道?」
雲祺挑眉,看著眼前略顯驚慌的少女,心下覺著,甚是好笑。他並不介意白顏卿知道這些,他介意的是,有人暗中監視自己!他不喜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人肆意窺探大皇子府!
「好吧,其實,一半是我猜的!」
白顏卿看雲祺這副要吃人的樣子,當下便無奈開口承認了。
「我猜,大公公其實同殿下,一直有往來!昨日,我們出宮時,我瞧見大公公了!他躲在暗處,朝殿下做了一個手勢!我瞧見了!所以……便擅自猜測了一下!」
白顏卿將雲祺拉至無人處,又警惕的四下里觀望了一下,而後方才小心翼翼地,貼著雲祺的耳畔,同他低語道。她也怕,被旁人聽到這些!
聽到白顏卿說這話兒,雲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原來,是他多慮了!可令雲祺更加沒有想到的是,白顏卿竟聰明至此!
雲祺一直以為,自己同大公公之間的往來,是無人知曉的!畢竟,這件事兒,連孫嬤嬤和雲驥,都不知道!可偏偏,就這麼一回,竟被白顏卿給猜到了!雲祺心裡暗暗驚嘆之時,對白顏卿也是越發的喜愛了!得一娘子,如此聰慧,他又有何怨言?
「父皇雖將安置在大皇子府的眼線,都撤去了!可他對我,並未完全放心!他安排人跟著我,也不過是想試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整日無所事事罷了!」
雲祺忽然開口,向白顏卿解釋道。這還是雲祺第一次,同白顏卿說起這些事兒!
聞言,白顏卿楞了楞,看樣子,皇帝的疑心,從未減輕過!對白家如此,對紀家如此,對他自己的親兒子,亦如此!
「真搞不懂,皇上為何這麼對待你們兄弟,他又不可能長生不老,那至尊高位,遲早不還是為你們兄弟所坐?現在這麼防著你們,究竟是為何啊?」
白顏卿實在是想不通,皇帝為何這般提防著自己的兒子。
「他一直在尋找長生之法,這龍椅,他是想坐到永生吧?我倒是不稀罕,可是……」
雲祺看了一眼白顏卿,話茬頓了頓,他在糾結,不知道有些事,該不該同白顏卿說。
「世上哪有什麼長生之法?不過是騙子哄傻子罷了!」
對於長生一說,白顏卿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她可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長生不老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