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雲乍起 (中)

第七章 風雲乍起 (中)

周至從臣工隊列中踱步而出,正正了頭上的烏紗官帽,雙手持著芴板,依舊保持著清流風骨,悠然開口說道:「回陛下,第一,我朝太祖高皇帝為維護社稷安定分封藩王,並令藩王領兵戍邊,這並非陛下首開;第二,我大周立國至今,歷經三朝凡四十二年,藩王領兵戍邊共與外族大戰十餘次,小戰無計,且勝多敗少於國有功;第三,君是君臣是臣,臣子安敢辱罵君主,只是忠言逆耳卻實在是為國家大計。」

皇上聽罷氣消了些,畢竟周至是太祖朝的進士,歷經三朝,是當世重臣,雖然這次上疏說的重了點,過分了些,但是若是他肯在朝會上服個軟,自己也不打算再跟他計較。皇上閉著眼睛,語氣不再似先前那般嚴厲說道:「既然如此,周卿毋在續言,這封摺子,朕就當是沒看到。」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皇上預想的那樣發展,周至並沒有順著皇上給的台階下來,而是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只聽周至繼續說道:「但是,臣還要補充三點,第一太祖分封實乃開國之初,國力貧弱,社稷不穩的無奈之舉,未能在有生之年進行削藩實乃太祖一大憾事;第二,各大藩王雖然與外族作戰有功,可是他們去從未真正解決邊患問題,實有養寇自重之嫌;第三,明君不以諫言治罪,今日臣所說的,每一句都是臣的肺腑之言,每一句都是天下臣民的所求所願……」

皇上剛剛要熄滅的怒火別徹底點燃,好啊既然給你台階你不下,那就準備承受雷霆之怒吧,皇上打斷了周至的話,雙眼再次射出寒光死死的盯著周至,怒道:「住口,你給朕住口!你簡直是無法無天,簡直是喪心病狂,來人啊把周至拿下。」

殿外的侍衛聽到皇上的口諭后,立即湧入殿中,順勢就要捉拿周至,此時的周至卻將芴板擲在地上,將烏紗帽摘下,有將身上朝服脫下,周至脫下朝服的樣子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因為周至的朝服裡面穿了一件素白的壽衣!

周至身著壽衣,向前踱步,一步一步向皇上走近,朗聲說道:「自古武臣死戰,文臣死諫,今日微臣穿著壽衣上朝,就是讓陛下明白微臣的決心,諸藩一日不削,天下一日不寧啊陛下!」

皇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此時看著即將失控的局面,快步走到侍衛長身邊,低聲說道:「還不快快把周大人帶走,難不成真讓他死在大殿上嗎?」侍衛長這才反應過來,帶人夾著周至的胳膊就往外拖,此時周至仍是不停地說道:「願皇上能立下削藩之決心,切不可將難題在留給後人啊皇上,皇上難道忘了永嘉之亂嗎?」話未說完,周至已經被徹底拖出來殿外。

但是,這句話仍被皇上聽見了,「永嘉之亂」四個字是誰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的字眼,是皇上最痛的逆鱗,但是此刻的周至卻在大殿上怒吼而出,以至於人已被拖出殿外,聲音卻還在殿內回蕩。皇上被氣得一時間竟然無法穩坐,十五年前的亂象彷彿又浮現在眼前,那種悲慘那種屈辱的回憶與感覺讓皇上只覺得胸膛氣血翻湧,一連咳嗽了好幾聲才得以開口說話,皇上聲音顫抖的說道:「把周至下獄,下詔獄,下詔獄!」

詔獄,那可是如同煉獄一般的地方,裡面那種種酷刑,種種非人的手段,莫說是進里走一遭,就是聽著都讓人毛骨悚然,武釗在此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聽見父皇說要把周至下詔獄后,再也不能熟視無睹了,於是站出來說道:「稟皇上,周至雖然出言不遜,但是他畢竟是三朝元老,又是事為朝廷,還望皇上寬容臣子。」

皇上此時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努力的讓自己的呼吸慢慢均勻下來,自登基以來為君一十五載,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頂撞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周至竟然敢去觸碰皇上的逆鱗,這讓皇上如何消氣,又如何寬容。皇上抬眼冷冷的看著武釗,他看著自己的五兒子,對於這個兒子,皇上沒有特別的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只是聽周至跨過他純孝善良,聰明伶俐,但是此刻這個兒子在皇上的眼裡卻是令他十分厭惡,皇上冷冷的說道:「你說什麼?要朕寬容周至?朕是多麼刻薄的皇上嗎,周至所說的還有寬容的餘地嗎,你也切勿多言。」

但是武釗並未死心,繼續說道:「可是周至他年歲已高,實在是萬萬下不得詔獄啊,請皇上另做處罰。」

「朕說了,你不要再多言了。」皇上的聲音再次從平淡轉換震怒。

「父皇,如果因為說了幾句忠言就要被下詔獄,這以後誰還敢為父皇諫言,父皇曾說過要廣開言路,如今卻要治諫言之罪,實在是令人心寒啊。」

皇上聽罷,憤怒的從龍椅上站起,聲色俱厲的說道:「住口住口住口,你給朕住口,如此無君無父之言竟從你的口中說出,你還是真周至的好學生,好啊你就去詔獄陪他吧。皇五子武釗,目無君父,擾亂朝綱,著削去廉親王爵位,下宗人府看押。」

皇上說完一拂袖口,轉身就要走出大殿,殿外的侍衛卻突然跑進,急忙稟告說道:「稟陛下,周至……周至他撞死在外面的石柱上了。」

大殿內一片嘩然,武釗大喊一身「老師」隨即衝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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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如此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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