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躁青春
張揚說:「呂海川,你想怎樣?」
「喲,張揚,你該不會是想替田小酥出頭吧?」呂海川笑了起來,「要我把飯卡還給她也可以,我午飯的錢,從她的飯卡里刷。」
「好,好的。」田小酥小聲說。
張揚卻是看不下去了,抬胳膊把呂海川的脖子鎖住了,呂海川一驚,大聲喊:「張揚,你……你要幹什麼?」
張揚另一隻手奪過飯卡,遞到田小酥跟前,說:「拿著。」
田小酥抬頭看向呂海川。
呂海川的臉都已經憋紅了,用力掰著張揚的胳膊,可惜他那小身板兒和高他一頭還經常打籃球的張揚比差多了。
「我讓你拿著,你聽不到嗎?」張揚沖田小酥喊了一聲。
田小酥的身子一抖,明顯被張揚這一喊給嚇到了,忙接過飯卡。
「你回自己座位上去。」張揚又說。
田小酥猶豫了一下兒,轉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張揚這才把胳膊略微地鬆了松,說:「行啊,呂海川,一個宿舍三年,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欺負女生的本事。」
「張揚,我操……」呂海川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感覺鎖住脖子的胳膊一緊,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怎麼,想罵我?」張揚笑眯眯地湊到對方耳邊問。
呂海川連連搖頭。
張揚又鬆了松胳膊。
「張揚,你要把老子勒死啊!」呂海川掙開張揚的胳膊,一拳向著他打了過來。
張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面色陰沉,冷聲說:「想打架?行啊,咱們晚上在宿舍打。」
趙明亮和錢海軍忙拉住兩人,說:「行了行了,一個班的同學,還是一個宿舍,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嘛?」
張揚看呂海川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冷笑一聲:「怎麼,只有本事欺負女生嗎?」
呂海川冷哼一聲,說:「張揚,你給我等著,小心我讓你在縣城呆不下去。」
「你還是小孩子嗎?嚇唬誰呢,別讓我再聽到你罵我,再聽到一聲,我讓你連高考都參加不了,你不是想知道教導主任為什麼不追究李志剛和嚴麗娜的事嗎,我告訴你,那是因為我叔是咱們縣政府辦公室的主任。」
呂海川的臉色難看起來,就連坐在後面看熱鬧的王江山臉色都變了變。
呂海川家裡經商,他的身上不可避免的受到父母那一套經商為人理論的影響。做生意的人,察言觀色是基本技能,深知衙門口裡的人難惹,開店最怕的就是消防啊、工商啊、衛生啊上門檢查。
如果張揚真有一個在縣政府辦當主任的叔叔,還真有可能讓這貨參加不了高考。
可惜的是,沒有。
就算有,作為一名政府工作人員,也不會為了這點小孩子間的事無端端地找人麻煩,若真這樣,他這辦公室主任估計也當到頭兒了。
張揚心裡默默地對高三4班那個深藏不露的李服容說,我可是管你爸叫叔了,以後在縣裡你可得罩著我啊。
事情不大,本就是年輕人之間的小摩擦,很快就平息了,只是為同學間平添了一些談資而已。
比如一臉八卦樣兒的李志剛,英語老師正講著試題,這小子小聲嗶嗶起來:「張揚,你真把呂海川那小子給揍了一頓?」
「別聽別人瞎說,鬧著玩呢。」張揚不在意地說。
「哦,我還以為你倆打起來了呢?」這貨一臉的失望,「我還想著晚上幫你揍他一頓呢。」
「你小子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嘿嘿,這不是太無聊了嘛。」說完又埋頭看起小說來。
聽老師講著試題,一邊評估著自己的試卷,雖然只是作為習題,自主完成,張揚還是當作考試一般,閉卷完成。
拋開30分的聽力,權當滿分120分,能考107分,還是需要加強啊。落分項主要是對時態的把控不足和一些介詞掌握不夠,這些還好,最讓張同學頭疼的是,「the」在什麼情況下加,什麼情況下不加,完全搞不明白。
就算問過老師了,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正自煩惱著,李志剛把手裡的小說放到自己跟前,用手指指了指其中一段。
「他現在急切地尋找她的嘴唇,急切地要重新品嘗她的舌頭。她卻吝嗇起來,咬緊的牙齒只露出一丁點舌尖,使他的舌頭只能觸接而無法咂吮,使他情急起來。她拽著他在黑暗裡朝炕邊移動……」
這是《白鹿原》中田小娥和黑娃巫山雲雨的一段描寫。
張揚把小說合上,打算扔進李志剛的桌兜里,卻看到這貨雙腿夾著,褲子起了好大一個包,就把書用力地拍在了那突起之上。
「啊——」李志剛慘叫著俯身握住了某處。
英語老師放下試卷,臉色陰沉:「誰喊的,站起來!」
眾同學的目光落到了李志剛身上。
李志剛脹紅著臉緩緩站了起來。
「李志剛,怎麼回事?」老師嚴厲地質問。
「老……老師,我的屁股被凳子夾了一下兒。」
全班大笑。
老師皺著眉說:「在凳子上墊一本兒書,坐下吧,下次不要叫這麼大聲。」
李志剛抽出一本書,墊在凳子上,這才坐下。
張揚趴在課桌上笑得直抖雙肩。
李志剛探手想扭張揚的腿,被張揚及時制止:「老師還盯著你呢。」
這貨看了一眼講台,這才悻悻地收回手。
下課後,李志剛狠狠地對張揚說:「張揚,我一定要和你絕交。」
「你都絕了,還怎麼交?」張揚一邊收起卷子,一邊笑著說。
「我呸!」
……
當夜,張揚被床的晃動驚醒了,第一反應便是地震了。
看看其他床鋪,安安靜靜,好像只有自己這床在晃。
而且,隱隱聽到下鋪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張揚翻了個身,床不晃了。
等了一會兒,床又晃動起來。
張揚咳了一聲,床又靜下來。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床又晃起來。
張揚嘆了一口氣,不讓李志剛這小子把子彈打完,估計今天晚上是消停不了。
又晃了三分鐘左右,床邊停止了搖晃。
約一分鐘后,下鋪的李志剛輕輕地下了床,向廁所里走去,一會兒又輕輕地躺回了床上。
「老李,白天沒給你打壞吧?」張揚小聲說。
李志剛沉默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說:「沒……沒事!」
這暴躁的扯蛋的青春!
本周六周日兩天,是一月一次的放假時間,雖然只有兩天,可對於已經憋了一個月的高三學子來說,便如同過年一般。
下午四點鐘提前放學,大家一夥蜂似地沖向宿舍樓前,推著自行車,笑著說著走出校門。
張揚,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路上沒有夥伴,在他們村,在二中上高三且與其關係不錯的,沒有。
穿行於縣城熱鬧地北市場,一排的音像店播放著不同的歌曲。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流浪的腳步走遍天涯,沒有一個家……」這是號稱流浪歌王陳星的《流浪歌》。
「也許再穿過一條煩惱的河流,明天就能夠到達,我生命的一切都只為擁有它……」這是陳明的《快樂老家》。
「穿上大頭皮鞋,想起了我的爺爺,走過雪山草地,踩過敵人的肚皮……」這是《大頭皮鞋》,好像歌手叫韓曉。
「棍掃一大片,槍挑一條線,身輕好似雲中燕,我們豪氣沖雲天……」屠洪剛的歌,叫《中國功夫》。
「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在相對的視線里才發現,什麼是緣……」模範明星夫妻付笛聲、任靜的《知心愛人》,二十多年後,在一些婚禮現場,一些ktv,都是必選曲目之一。
這是磁帶為王的年代,不過張揚知道,從這一年,cd唱片在一些大城市開始時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