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站起來

瑞德不太能好好睡覺，實際上，他壓根就沒有辦法入睡。

肋骨不斷傳來的刺痛感和維蘭帳篷裡面的奇怪味道讓瑞德在晚上的幾個小時裡面幾乎不能休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就一直盯著帳篷頂，回想著自己和維蘭之間的一些事情。很快，就連帳篷里火把的微弱光線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熄滅了，除了桌子上的一丁點月光石發出的微弱綠光，瑞德似乎已經被絕對的黑暗包圍了。

直到他聽到帳篷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才從遐想中掙脫出來。他抬頭看去，一縷光線正好照在了他的臉上，瑞德看見維蘭堅挺的身影站在門口，此刻正低頭看著自己。

「你休息好了嗎？」維蘭問道。

「其實你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休沒休息好都要開始訓練了。起來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說著維蘭就又要轉身離開，又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再次看向瑞德說道：「別忘了帶上那把刀。」

等維蘭說完了這句話，瑞德看見帳篷的門再次被關閉，周圍又回復了黑暗。

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面，瑞德並沒有過什麼需要大幅度移動的動作，他此刻也不確定身體的其他部位究竟受傷如何。

如果一定要給自己的身體狀態一個猜測，那瑞德猜自己的身體肯定各個地方都沒有什麼好的，但是一直躺在這裡肯定也不是一個好主意，瑞德決定聽從維蘭的命令，走出去帳篷。

慢慢地深呼吸，調整呼吸頻率，瑞德嘗試著緩慢聚集身體中的力量，慢慢的坐了起來。

就像他預料的那樣，他的手臂還是能夠正常活動的，並沒有受太多的傷。雖然用力的時候也會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是至少兩隻手臂就足以將自己撐著坐起來，儘管有些困難。

接下來瑞德感受了一下自己雙腿的情況，顯然他們的恢復情況遠不如雙臂來的好。在瑞德嘗試伸一伸腿的時候，一種鈍痛從腿部傳來，疼得他直咧嘴。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雙腿的虛弱無力，移動他們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就算能夠移動自己的雙腿，他們的力量能不能夠足以支撐自己站起來也是一個謎題。

不過，瑞德並不想就這樣一直躺在這裡等待著身體完全痊癒。在地上，瑞德在尋找一些可以支撐的東西，打算把自己撐起來。

他慢慢的爬到維蘭的辦公桌前，他抓住這個桌子的邊緣部分。深吸一口氣，瑞德打算用力一口氣把自己拉起來。

一用力，一種撕裂的痛感就從手部和背部傳遍了全身，這個以前簡單的動作現在幾乎要用盡他全部的力氣。

雖然瑞德一直在咬牙堅持，但是他的手臂還是漸漸的乏力，並且漸漸的不太抓得住桌子邊緣了。

最後，瑞德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說實話，他覺得自己以前在洞穴裡面受的傷和這次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這種陌生的虛弱感，再加上每次呼吸都會給自己的胸腔帶來痛苦，顯然這次的傷是一個難以對抗的敵人，但是瑞德並不會任由它把自己打敗。

在恢復一定的體力以後，瑞德再次抓住了桌子的邊緣，這次他打算把站起來這個任務分階段完成。

首先，他的雙手做了一個拉扯動作讓他自己稍微抬了起來一點，讓他足以彎曲著膝蓋蹲在地上。

做完這個動作以後，隨著而來的是深深的喘息以及錐心的痛。

慢慢的，瑞德打算嘗試下一步動作，他設法在手臂的拉扯和雙腿的支撐下慢慢站起來，雖然腿部不斷傳來鈍痛表示抗議，但是瑞德還是顫抖著雙腿嘗試著。

他差點又一次摔倒在地上，他這一次在即將跌倒的時候身體往前傾，把自己的重量都壓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瑞德最終撐住了。

雖然他現在的雙腿依然在忍不住不斷的顫抖並且幾乎整個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但是至少他現在站起來了。

緩了一口氣，瑞德漸漸的把上半身直了起來，不再把重量都壓在桌子上，這又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此時他的背部一直在不斷的傳來疼痛。

他最終還是做到了，瑞德環顧四周，他的眼睛發現了鐵刀就在桌子上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又把鐵刀抓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腰間，就像昨天出去狩獵的時候那樣。

接下來是最難的部分，瑞德需要走到帳篷門口去。

再次屏住呼吸，瑞德用右腳嘗試性的往前邁了一步，然後漸漸的把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在這個腿上。

但是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做法，重量使得他的腿部迅速彎曲，疼痛甚至使得他暈厥過去。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次的嘗試時，瑞德的手臂正牢牢的抓住桌子的邊緣，這使得他並沒有真的跌倒在地。

但是這種疼痛感還是幾乎要了瑞德的命，他忍不住用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是這種用力吸氣的動作又使得一種極度的疼痛從他的胸腔穿出，雙重疼痛使得他的意識幾乎消失。

過了好幾分鐘，這種疼痛感才漸漸消失，瑞德可以發誓，他感覺這幾分鐘就像幾年那麼漫長。

幸運的是維蘭今天似乎格外的善解人意，並沒有給瑞德施壓，儘管過去很久了，但是外面還沒有傳來維蘭呵斥催促的聲音。

瑞德又開始動起來了，但是他這次並沒有嘗試直接走起來，而是試圖通過彎曲雙腿再伸展他們這種方式來重新獲取自己對雙腿的掌控權。

在重複了這個動作不知道多久以後，瑞德終於重新有了自己可以走路的這個信心。

他慢慢的開始往前面邁步，當一步邁出去以後，瑞德還是能夠感受到一種疼痛感從腿部傳來，但是這種疼痛並沒有至少那麼強烈，至少它在瑞德的可接受範圍內。

瑞德慢慢的放開了抓著桌子邊緣的手，嘗試把自身的所有重量都壓在腿上。

又是一股疼痛感傳來，但是這次並沒有讓瑞德摔倒，瑞德緩慢而穩定的走近帳篷入口，掀起帳篷的襟翼，然後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