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堂
距駭人的元嬰大戰已過去幾日。
又是一日清晨,南城附近的村民們挑著扁擔,推著小車,繞過還未完全修復的建築,走過依稀還有哭聲的人家,向市井走去。
沒辦法,不論怎樣,日子總還是要過。
「賣菜嘍!新鮮的青菜!」
「哎,來看看我家的魚吧,有大又新鮮,只要兩文一條!」
市井間,商人叫賣聲不絕於耳,一陣菜香剛剛飄過,沒走幾步,又是魚腥味傳來。
人群熙熙攘攘,將這本應涼爽的清晨早早烘得悶熱起來。
在這繁華的市井中,有一處不起眼的小茅屋,門被腐了個大洞,發出哐鏜哐鏜的響聲,牆壁用幾根細木條勉強支著,搖搖欲墜,若是從街上走過,很容易便會將其忽略。
真不知道這樣的建築是如何從那大能戰鬥中存留下來的。
人群不遠處,現出一位一位白袍老者,雖鶴髮童顏,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待他走近,將那茅屋之門輕輕一推。
吱呀。
門緩緩打開,空中盪起一片灰塵。
那老者恍若未覺,施施然走進茅屋。
咯吱。
無人碰那門,門便自動關上,從外面再也看不出有人進入的痕迹。
進入之人,正是白長老。
白長老將一塊玉令往牆上一按,只聽一陣轟鳴,牆壁紛紛退開,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房間,長寬至少數十丈,高不見頂,一張張長桌橫立在中央。
無數黑衣人或走來走去,行色匆匆;或兩兩相聚,凝神詳談。
房間四周排列著一道道門,不時有人進出。
這些門,每一個都通往南城不同的位置,有郊區,有市井,有民房,有河岸,甚至還有知州府……
房間正上方,凌空懸一巨大牌匾,上書二字:暗堂!
徐徐走過一張張長桌,便來到暗堂堂主的房間。
江習夜正背對著白長老。
「兩天後便是外門選拔,我的安排都到位了嗎?還有下個月的大宴,已有不少外國人前來,你們也要盯好了!」
江習夜與給下屬交代事務。
白長老長聲道:「江習夜,我交代你的事情如何了?」
江習夜回頭,連忙行了一禮:「白長老!」
支開屬下,江習夜恭敬地將茶奉上,請白長老坐好。
「我們已有足夠證據證明,猛虎丘一事,是寧瀾國人所為。」
江習夜將修復好的八荒風雷符取出。
老者細細端詳后,緩緩點頭。
「近幾年,這群外國人是愈發囂張了!再要如此,我便向宗里申請,五年一度的大宴以後都不辦了,取消!」白長老冷哼。
江習夜不敢接話。
「然後呢?」
「這幾日我們已經抓捕了可能與之相關的一百多寧瀾國人,並且進行了挨個篩查。」
「找到了嗎?」老者道。
江習夜面色一黯:「經過排查,這些人都不是。」
「那你還愣著做什麼?再去抓啊!」白長老瞪眼。
「前幾日晚,我們發現一個目標,是一人境少年,當時沒覺得有什麼,但事後回想,愈發覺得他可疑。」
「可疑?怎麼個可疑法?」
「原本我只是例行公事,對此人並沒有太大關注,」
「但這人一身紈絝妝扮,卻在大晚上一人出行,我還真沒見過哪個紈絝如此的。」
「嗯,有道理。」白長老輕啜一口茶,深以為然。
「倘若這些都能勉勉強強解釋的通,那此人腰間的七星劍,如兔子般的警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尋常人。」
「有道理,人呢?帶我去看看!」白長老起身欲走。
「一時疏忽,要,要他逃了。」江習夜結結巴巴,神色慌亂。
「什麼?你讓他給跑了?」
白長老大手狠狠拍在桌上。
砰!
檀木桌轟然而碎。
「你堂堂一個開陽境,竟然跟丟一個人境的小子,我看你這堂主是不想當了!」
聽著白長老的怒罵,江習夜慚愧低頭。
江習夜知道,這是他自己輕敵釀成的苦果。當時如若直接暴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緝拿,便不會有這麼多事,他再怎麼滑溜,也不可能逃得過自己的手心。
終究還是未對他太過上心,若是輕易抓到反而可能丟在牢里,未必會過問其他。
而且未能擺脫顧慮,想著莫要打草驚蛇,不要引起其他寧瀾國人的注意,這才束手束腳,恐他人發覺。
如今回想,實在愚蠢。
「長老息怒!」江習夜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當時時間緊迫,匆匆之間,我只瞥到他的配劍,也許……」
「也許什麼也許!我兒的命容得了你的也許?!」白長老臉色通紅。
眼見情況不對,江習夜連忙道:「長老息怒,關於此人,已有探子得到消息,那人應當是寧瀾國的一紈絝子弟,前些日子曾在落花樓圍觀過斗蛐蛐,我已派人盯緊此處。」
白長老神色稍稍緩和:「這還差不多。」
江習夜連忙點頭,暗舒一口氣。
「不過。」
白長老話鋒一轉,引得江習夜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不論為何,此人能從你手下逃脫,都已證明你無法萬無一失地捉拿此人,明日,我會派朱文樂來,與你共同捉拿此人。」
「白長老!」江習夜大驚。
朱文樂何許人也?其乃百鍊堂副堂主,別看他五大三粗,一天到晚樂呵呵的,但他實際上城府極深,覬覦自己的位子多年。
由於其父母皆在暗堂呆過,因此也十分擅長追蹤緝拿,當年自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此人踢出暗堂,為此他懷恨在心,自己與他的矛盾在整個天嵐宗都是公開的秘密。
此刻,白長老要派他來協助自己?
這哪是要派人來協助,分明是派人來搶位子還差不多!
江習夜咬牙切齒。
「怎麼?你有意見?」白長老扭過頭來,看向江習夜的眼神里滿是冰冷。
江習夜大驚。
他站在原地,地上凝結出片片白霜,順著腳跟向江習夜爬來。
早就聽說白長老高深莫測,六月飛霜,寒冬炎陽,皆隨心動。
如今一見,只覺得傳出此言之人定未親身體驗過白長老之威。
江習夜只覺得一股寒徹骨髓的力量緩慢但堅決地侵入身體,含在口中的那個「不」字,終究沒能說出口。
「哼!這還差不多!」
白長老冷冷一笑,轉身而去。?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