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詢問
正如陸路所想的那樣,春香早已不是什麼完璧之身了。
正常的,應該有新鮮的創口,一般裂口都是自遊離緣向基底部延伸,並有血痂,而且黏膜組織應充血、水腫。
而這些,春香都沒有。
「陸哥兒,你在說什麼啊,告訴我一下唄。」金潘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陸路依然沒有想要回答金潘的意思,而是岔開話題問道:「小金啊,你知道是誰最先發現這案發現場的么?」
「案發現場?」
「就是誰最先發現這裡死人了?」陸路翻個白眼說道。
「不知道。」
「那小金,你能不能幫哥哥去問一下啊。」陸路耐著性子說道。
「哦,好。」金潘剛走到門口,又折返了回來,「陸哥兒,問誰?」
「......」
趁著金潘去找人之際,陸路又仔細看了一下春香的腳踝處的磕傷。
「並沒有出現皮下出血的現象,應該是拖拽屍體的時候磕碰的吧。」
陸路判斷這傷口並不是春香生前造成的,而是死後移動屍體時造成的。
一般生前傷,必然會有明顯的生活反應,大抵上傷口會呈現深紅色,傷口周圍也應該會有散點血出現。
當然了,判斷這是否是生前傷,除了肉眼觀察之外,最可靠的還是用組織學顯微鏡觀察,看看有沒有組織炎症反應;還可以採用組織化學特殊染色的方法,檢測損傷周圍組織中各種酶的活性變化等等。
不過,這些方法現在是一個都做不了,畢竟這裡是古代,不過生前傷這個概念並不是現代才提出來了的,在宋慈的《洗冤集錄》中就有提過了,所以,這個時候通過肉眼觀察來確認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是可以作為偵破案件的直接證據的。
陸路放下春香的腳后,便向門口走去,隨後趴在地上對著門檻觀察了起來。
很遺憾,在門檻上並沒有找到死者的皮膚組織,這就說明這磕傷並不是在這裡造成的。
「先生,你這是?」
這時,張鍥修走了進來,看到陸路趴在地上有些吃驚的問道。
「嗯?大人,你怎麼來了。」
聽到張鍥修的話后,陸路也吃了一驚,隨後爬了起來問道。
「發生命案了,本官理應來的。」
張鍥修身後還站著一臉媚笑的馮媽媽,以及一直低著頭的龜公,還有抓陸路入獄的於捕頭。
張鍥修的到來,並沒有打斷陸路的偵察工作,與張鍥修簡單的說了幾句后,陸路便又開始了工作,就和之前一樣。
油燈閃爍,靠近門檻的地板上有一道淺淺的擦痕,不過,這擦痕的痕迹並不是一次就能形成的,應該是之前也曾用過椅子之類的傢具抵過房門的。
「明明有門閂,為什麼要用椅子抵住呢?」陸路又看了看門上的門閂說道。
「那個,那個......」
這時在一旁給陸路提著油燈的龜公開口說道:「這個門閂是前天剛換的,之前是壞著的。」
「剛換的?」
「嗯,剛換的。」
陸路沉吟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隨後對著馮媽媽問道:「馮媽媽,是誰最先發現春香死了的。」
「......」
一會兒之後,龜公便領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大人,玉玉姑娘帶來了。」
「嗯。」張鍥修點了點頭,隨後一指陸路對面的椅子說道,「玉玉姑娘是吧,坐下說。」
名為玉玉姑娘雖是青樓女子但舉止卻是落落大方,再給張鍥修回了個禮后,便坐了下了。
「玉玉姑娘,是你最先發現春香死了的?」這時,陸路看著對面的玉玉問道。
「回大人,嘻嘻。」玉玉姑娘剛說了一句「回大人」便掩嘴笑了起來。
「怎麼了,玉玉姑娘。」玉玉這一笑,笑的陸路是莫名奇妙的。
「沒事,沒事。」雖然玉玉停止了笑意,但還是很難掩蓋其眼中的笑意,之後便嬌滴滴的說道:「回大人,是我最先發現的。」
「哦~?那你能說說你是怎麼發現春香已死的。」
「清晨的時候,我來找春香,叫了好久,春香都沒有應聲,於是我就推開房門,然後我就發現春香她已經,已經……嗚嗚嗚……」
之前玉玉還用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不斷的瞟著陸路,而此時卻沒有了之前的媚態,正眼淚含眼圈的嬌艷欲泣著。
「清晨?具體是什麼時候?」陸路並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而是繼續追問道。
「具體時間?」玉玉想了想后說道:「大約是卯時三刻吧,當時我記得太陽剛剛露臉,還沒有完全升起。」
「卯時三刻?」陸路換算了一下時間,大約是5點40左右吧。
「嗯。卯時三刻。」玉玉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麼早,你找春香是有什麼事么?」
「沒...沒什麼事,我就是閑著無聊嗎,想找春香嘮嘮嗑。」玉玉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嘮嗑,真的只是嘮嗑么?」陸路繼續追問道。
「嗯,真的是嘮嗑。」玉玉將視線移到一旁,低聲的說道。
「這麼早,找她就只是為了嘮嗑,據我所知,那個時間段你們應該還在睡覺吧。」
「嗯,平常是在睡覺,只是昨夜我有些不舒服,所以並沒有接客,睡的自然就早了,起的也早了些。」玉玉故作鎮定的說道。
「你是沒有接客,那你可知道昨夜春香接客了。」
「不知道。」玉玉連忙搖頭否認道。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啊?」陸路饒有興趣的看著玉玉。
「回大人,是真的不知道。」雖然之前玉玉姑娘有些慌張,但這時已經恢復如初了。
「昨夜,春香梳櫳,你竟然會不知道,你這閨蜜當的也太不稱職了吧。」
雖然陸路不知道春香與這個玉玉到底是什麼關係,但能將那種事交給她來做,那肯定是交情不淺了,稱為閨蜜也不為過。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呵,我的意思就是你在撒謊。」陸路邪魅一笑后厲聲說道。
「撒謊?大人,我真的沒有撒謊,我是真的不知道。」此時的玉玉依然不肯說出實情。
「不知道?春香昨夜梳櫳,身為好姐妹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看你是太知道了吧。」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此時的玉玉一副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看著陸路。
女人啊,果然都會演戲。
「不說是吧,那我給你提個醒。」陸路並沒有理會玉玉,而是自顧自地的說道:「你這麼早去找春香,是不是要給她送東西啊。」
「送...送...送東西?」這時,玉玉的臉色有些難看,嘴皮子也有些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對,送東西,」陸路看了一眼緊張的玉玉繼續說道:「而且還是送一塊帶血的錦帛,玉玉姑娘,我說的對不?」
「你...你你怎麼知道!你不是被灌醉了么?」此時,玉玉正一臉震驚的看著陸路,隨後自知說漏了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驚慌失措的看著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