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書殘篇

老者吳文章看著跪在身前的少年郎，眸子里多了一抹欣慰，但同時也多了一抹無奈，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他的那些仇家怕是也已經感覺到了。

吳文章這些年來從來不在一處地方久待，在任何一個地方最長不會超過三個月，唯獨當年見到徐楓的時候耽誤了三個多月時間。

徐楓跟在吳文章身邊之後，吳文章在四年時間轉戰一個又一個地方，時間之長跨度之大，讓人難以想象。

吳文章顯然是在躲避什麼，不想讓有心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四年來，便是連徐楓這麼一個半大的孩子都看出了不同尋常，若是在一個地方久待，必然會讓有心人發現端倪。

徐楓跟在吳文章身邊四年之久，吳文章教導徐楓學文習武，至今日為止，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基本上都教完了，儒道佛三家的學問也多有涉獵，琴棋書畫也略有涉獵，甚至連勾心鬥角做人做事的道理都教給了徐楓。

唯獨沒有教給徐楓半點心法之類的東西！

「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生之年我們爺倆能相逢，也算是一場造化！」吳文章站了起來，背負雙手，一襲青衫無風自動。

「楓兒，教了你四年零三個月又十八天，該教你的已經交給你了，唯有一件東西今日要傳給你！」

「爺爺，您是要趕我走？」兩滴清淚順著徐楓的眼角滑落。

「孩子，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不教你內功或者修仙功法嗎？」

徐楓緩緩搖頭：「爺爺，我不清楚。」

「趁著還有時間，我便跟你說一說。」

「我本是仙道中人，手裡藏了一件重寶，乃是地書殘篇。」

「地書？天地人三書中的地書？」徐楓詫異的開口，因為關於天地人三書，老者曾經在一次說書中提起過，只是徐楓怎麼也沒有想到，地書竟然已經破碎，而且自家老爺子身上還藏著一部分殘篇。

天地人三書分別是《封神榜》、《大地胎膜》、《生死簿》，傳說天書《封神榜》在神話傳說中的仙界，掌管仙界神人的生死；地書《大地胎膜》則是在人間，可知地上萬事；而人書《生死簿》則是在傳說中的地府，掌控凡人生死。

這些秘密便是在修仙界都不是尋常人能知曉的，但是在徐楓這裡卻不是什麼秘密，這四年來，吳文章不斷的給徐楓灌輸這些知識，以徐楓的天賦，早就記得滾瓜爛熟了。

「不錯，正是三書中的地書殘篇。」

「地書既然號稱『最強防禦』，怎麼會碎裂？」徐楓不解的問道。

「別說是地書，天地人三書之中，《封神榜》不知蹤跡，地書《大地胎膜》粉碎，碎片散布各處，不知所蹤，人書《生死簿》倒是無恙，不過一直在地府之中，誰也沒有見過。」

「爺爺，既然有地書殘篇，您老為什麼還要東躲西藏？」

「我所修鍊的地書殘篇並不包括功法，只有一部導氣術和知曉大地之事的本領，這些並不足以保命。」

「爺爺，您這些年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待上三個月，唯獨四年前見我的時候待了三個半月之久，是不是那一次泄露了您的蹤跡？」徐楓不笨，只是不愛說話。

「內秀於心而訥於言，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我沒看錯你！」

語畢，吳文章取出一枚不規則的黃土疙瘩：「楓兒，把這個吞下去！」

「這是？」

徐楓雖然疑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將那黃土疙瘩吞進了腹中，黃土色的琉璃圓球進入腹中，並沒有引起任何變化。

「這便是地書殘篇，地書乃是大地之力凝聚而成，是土屬性之精華，雖是被稱作『殘篇』，但實際上卻是地書的碎石，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所以，你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在人前，否則有殺身之禍！」吳文章再三囑咐，神情慎重而又嚴肅。

徐楓是懂非懂，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開口說道：「爺爺您？」

吳文章擺擺手：「孩子，大敵將至，今日你便離開此地，能走多遠走多遠！」

「爺爺，您這些年所講的故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世間當真有輪迴？」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一切都是真的，一切也都不是真的！」吳文章笑著開口。

「楓兒，有些答案爺爺知道，有些答案爺爺也不知道，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爺爺，我不走，我要陪你一起面對！」徐楓性格堅毅，說一不二，他既然能說出來，自然不會走，別看他平日里沒什麼話，但真到了關鍵的時刻，他是絕對不會苟活的。

吳文章看著眼前的瘦弱少年，感慨萬千，說實話，徐楓一路走來，並不容易，不說別的，單就是那凍瘡之苦，尋常人多是會叫出聲來，而徐楓則不然，夜半時分，身體漸暖，凍瘡之苦來襲。

小小少年捲縮成一團，牙尖咬的咯嘣作響，卻是不發一言。

徐楓並不知道，他的所有動靜都別老者看著眼裡，記在心裡。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從不叫苦，洗衣做飯，看人眉眼高低，從來不發一言，這份堅韌的性格，便是修道的璞玉。

徐楓難得敞開心扉，問了很多問題，吳文章知道的，給出自己的見解，不知道的，也給出大致的解決方案。

從儒道釋三家到江湖仙道，無所不包，無所不聊，吳文章就是一個百科全書，就沒有他但徐楓這四年多跟在吳文章身邊，所見所聞極為豐富，一些問題也奇怪刁鑽，直指本心，有些問題便是連吳文章也無法給出答案。

人生在世，不知道的事情。

是夢還是真？

世間真的有輪迴？輪迴又是誰來掌控？

死去的生靈去了哪裡？再見之時是否還是曾經？

何為人間正道？何為大道無情？

一個個問題從徐楓的嘴裡冒出來，吳文章既欣慰又無奈！

爺孫兩人一直從黎明乍起聊到夜幕再臨，極遠處的村落有燈火閃爍，一閃一閃，恰是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