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殿面紗
「呸,誰跟你是自家人?」黃霓裳用力瞪著鐵滄海,「當年你們殺死我娘逼死我爹之時,可曾想到他們是自家人?」
她牙關緊咬,眼裡滿是復仇怒火。
十四年來,當年的情形總是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她的爺爺鐵滄海。
「十四年前,你才十歲,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鐵滄海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慢慢走上前,以商量的語氣讓黃霓裳先放開她的奶奶和伯母。
「再過來,我馬上殺了她們。」
面對鐵滄海的步步緊逼,黃霓裳用力把刀抵在兩個婦人的脖子上。
刀刃上,隱隱有鮮血滲出。
「好。」鐵滄海退了回去,「你別傷害她們。」
「你今天與他來就是復仇的,是吧?」
黃霓裳笑著說:「不錯!既為爹娘報仇,也為枉死的鄉親報仇。」
「你爹鐵浪是我最疼愛的幼子,爺爺當年殺他是不得已。」
鐵滄海嘆息一聲,說起了與鐵浪的點點滴滴,說著說著竟留下了淚水。
「爹,她真是弟弟的女兒?」
鐵玉露一臉震驚,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對。」鐵滄海點頭。
「難怪這三年來,您總嚴令庄中上下不準去打擾她。」
鐵玉露的目光掃過父親的臉龐,不禁疑惑問:
「爹,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為何要殺了弟弟?他可是你的驕傲,是全族人的榮耀。」
鐵滄海瞪了他一眼,「從他與黃依依那個魔女私定終身那刻起,他就是我鐵氏一族的恥辱。」
此刻的燕三郎覺得,他像極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
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何黃霓裳口中溫文爾雅,關心百姓疾苦的黃依依,怎麼到鐵滄海口中成了魔女?
「老東西,你放屁!」黃霓裳怒不可遏,「分明是你們這些世家大族怕失了既得利益,才把我娘說成是魔女。」
「更可笑的是,身為南越人的她,硬生生被你們說成是大秦人。」
黃霓裳冷笑一聲,「枉你自命俠義,其實滿腦子想的卻是如何害人,如何搜刮別人財物。」
「倡導人人平等,還地於民的爹娘,當然就成了你們最大的威脅。」
人人平等?還地於民?
燕三郎愣了,這些年來他有意無意重複著二十一世紀的話語,其實更多是想提醒自己。
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當再次聽到不屬於這方世界的辭彙時,燕三郎驚詫的同時又有了更多疑惑。
難不成,這個全世界處於封建時代的星球,還有更多的穿越者?
「你懂什麼?」鐵滄海憤怒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鐵氏一族。」
對他來說,家族的榮耀、族人的利益高於一切。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給家族的榮譽抹黑,也不容許有人否定他這個族長的巨大貢獻。
「你爹娘是雲千晨的追隨者。」鐵滄海激動地說道:「雲千晨是誰?是大秦的禍亂之源,她妄圖改變大秦,改變整個蒼茫大陸,可結果呢?」
「十六年前,北方神殿里的神主,通過神行者傳達神意,要求清除雲千晨及其追隨者。可是大秦皇帝不但不聽,反而派人追殺神行者。」
「結果可想而知,皇帝在征伐西椋時戰死,大秦也一步步走向衰落。」
「我南越豈能重蹈覆轍?違逆神主的旨意?」
燕三郎禹步如閃電,擋在了鐵滄海的面前,問道:「神殿里的神主是誰?」
他愣了一下,露出鄙夷的神色。
「蒼茫大陸的人誰不知道,主神號『元始天尊』,是掌控東方的神。」
「天下所有王朝的帝王,無不在國境內建起無數神廟,世世代代香火供奉,乞求祂派神行者到自己的國家。」
燕三郎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難以消化這些信息。
自己那未見面的母親,竟是被神殺死的?
難不成,地球之人虛構的元始天尊,真的在這個世界存在?
可是,蒼茫大陸有人見過肉體凡胎的神行者,卻沒人真正見過神。
誰也不知道所謂的「神」是真是假,更沒有人去過神殿。
「你見過神?」
鐵滄海見他表情複雜,露出了笑意,「有幸見過神的使者,神行者。」
「你不會怕了吧?」黃霓裳道。
燕三郎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
「你既然知道當年的內情,那請你告訴我,雲千晨和他的追隨者,都犯了什麼錯?」
鐵滄海冷笑道:「他們妄圖讓每個人都成為國家的主人,這便是逆天而行,不但是神要懲罰他們,每個國家的君主也不會放過他們。」
多年來縈繞在燕三郎心間的一個謎團,終於解開了。
可是,如果神是幕後主使者,那為何要追殺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呢?
最為關鍵的是,追殺他的武者看起來更像是紀律嚴明的軍隊,並非人們口中那深不可測的神行者。
難不成大秦受益最大的新皇帝,是神選出來的代理人?他要殺自己?
這也說不通啊,新皇如果是殺人行動的指揮者,自己的父親為何還在朝堂為官?
燕三郎疑惑了,看來要搞清楚當年要害死自己的人,得去大秦國都京都,親自問問父親才知曉。
「放你媽的狗臭屁,像你這樣禍害鄉里,盤剝百姓的人,居然能見神行者,那就說明這神是最大的惡。」
鐵滄海眼睛瞪得老大,怒道:「你居然對神明不敬,找死!」
「要是那個神明在這裡,老子非挖開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說得好。」黃霓裳說,「如果那個神明真如你所說,我也想殺了他。」
「你……」
鐵滄海剛說出一個字,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銀色的槍頭露了出來。
速度太快了,槍頭沒有沾上一滴血。
過了好久,胸口才滲出鮮血,慢慢朝四周擴散。
場中五人都驚呆了,長槍末端出現一隻手。
順著手看去,他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鐵滄海身後已經站了一個男人。
他身材偉岸,一襲白袍,面戴銅罩,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和神秘感。
最令人恐怖的是,他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出手的?沒有人看清。
燕三郎倒吸一口涼氣,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個神秘人至少是天人境。
史詩境與天人境雖差一境,卻是遠隔千里。
天人境之人已竊得小道,壽命最少兩百年,最多已達千年。修得小神通,要取此下眾生的性命,在他們眼裡如同割草般簡單。
燕三郎緊張極了,這個小小的村莊里,怎麼會有這麼強的人存在?
如果這個神秘人想要動手,他有逃跑的可能,卻絕無生還的可能。
隱身術只有三十秒時間,也不足以讓他逃脫。
而他手裡的「天下奇毒」,在神秘人面前就是個笑話,根本不能傷害別人一毫。
燕三郎的心狂跳不止,這是他人生第三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死亡不可怕,面臨死亡的絕望才是最可怕的。
那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
「抹黑神明,殘害百姓,該死!」
神秘人輕輕一扯,鐵滄海重重倒在了地上。
「少主,屬下奉神的旨意,護你周全。」
神秘人突然跪倒在地,朝著燕三郎行禮。
什麼鬼?
他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怎麼成了他的少主?「神」怎麼知道自己的?
忽然,燕三郎看到了神秘人手上有個奇怪的紋身:旋轉金烏。
難不成,白袍、銅面、金烏三元素,就是神行者特有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