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傳
偌大的庭院內今日離奇得安靜,環顧四周,侍從們一個個放輕了手腳生怕弄出一絲響動來。
帝姀收回視線,滿腹狐疑地往主殿走去。
「唉……」
甫一靠近殿門,便聽到裡邊傳來一聲嘆息。
「不曾想那孩子竟步了他母親的後塵。」
「好在尚未鑄成大禍,帝君應當不會重懲。」
「父王跟三王兄在說什麼啊?」帝姀踏入殿內,疑惑地問道。
「四妹,」景煬見到親妹心裡亦是歡喜亦是憂慮,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阿姀,你先回去,我與你哥哥還有公事要聊。」
「哦。」帝姀乖巧地應下,心中愈發好奇他們說的事。
目送女兒走遠,鳳君忽然感覺有些心累,世間唯情愛一物最是傷人,當年的事仍歷歷在目,他的阿姀絕不能毀在情字上。
「九微出自鳳族王室,他犯了錯為父不能坐視不理。」鳳君斂了斂衣襟,神色凝重地望向天際。
正文
九重天皓元殿
「周身靈炁明郁純煉,頗有神骨之貌。」
為了驗證猜想,天帝伸手召出神器玄清寶鑒,舉之照向成珏,瞬息間,寶鑒里映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流動精炁。
「隱息暗潛是為風,竟是先天神祇!」
神魔大戰中各方天神隕落,九重天被逼入內虛外憂的處境,而今有新神現世,著實是件大喜事。
「時逢三界衰微罹亂,今欲卿致其能而攘垢,攜創海宴清平世,何如?」
「成珏棲游下界數百年,掠盡人間疾苦,願當奉上些許綿薄之力。」
「大善!」天帝一臉愉悅地點頭稱讚,旋即授發了冊封成珏為風神的御旨並詔示各宮仙神……
拜別天帝后,胡因仙君領著成珏漫步於宮道間,行至菡萏天池時,胡因忽然停下腳步,昂首示意道:
「可瞧見西南方位那兩座巍峨森嚴的星宮?」
成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確見兩座黯淡無光的仙府。
「此乃戰神與火神的星宮,」胡因神情略帶敬畏,言語間亦透露出一絲惋惜,「兩位神君皆隕落在神魔大戰中,其星宮雖有仙侍打理,但到底還是曲終人散逐年冷清了。」
「當年殞身的天神十之八九都如這般後繼無人,唯有水神滄霖神君座下的弟子得以保全。」
胡因轉過頭看向成珏,繼續說道:
「滄霖神君座下首徒乃龍族太子長均,因其神魂遭大妖重創,故司雨之職多由他的胞妹漱雲公主代之,你日後掌風自會得見。」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飛跨天池的七彩虹橋。
「滄霖神君的二弟子是執掌冰雪的帝姀神君,至於三弟子白祁仙君,他如今正在人間歷劫尚未歸位。」
越過菡萏池便是繁花錦簇的蜿蜒天階,豐沛的靈氣溢散在花簇間,如流光縈繞似的,愈發顯得這些花綺麗多姿,繞是見慣奇珍的神仙也要驚嘆一聲。
「這便是帝君為你安排的仙府。」
「有勞仙君引路。」成珏側過身執禮相謝。
胡因擺了擺手,淺笑道:「小事而已,不必客氣。」
「此處無甚仙居,只東邊住了一位扶華神君,你若得空可去他府上拜見一番。」
「仙君善心提點,成珏記下了。」
「至於旁的,明日封神大會,眾仙神皆會前來觀禮,屆時我再與你細細道來。」
「好的。」
「如此,本君便先告辭了。」胡因作輯道。
知他還要回皓元殿向天帝復命,成珏並未作多留……
氤氳裊裊的神池裡,一朵碩大的青色花苞冉冉綻放,露出了躺在蓮心上的人。
男子雙目緊閉,白皙光潔的臉稜角分明,如美玉雕琢而成。長如流水的髮絲半披散地用一頂金冠固定在頭上,額心挑了一指龍鬚,斜攏在耳際。他身披一件雪領叉袖墨袍,手臂上套著月色的護腕,最外面還罩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比甲輕紗,勁瘦的腰身間別有銀絲滾邊封帶。
「即便有神蓮壓制,鴆毒還是蔓延到了他的天府,」扶華低聲嘆息,「你須得儘快將最後一片碎魂帶回來。」
「我曉得了。」帝姀瞥了一眼沉睡中的長均,轉而向他懇請道:「勞您在這期間多多費心。」
「嗯。」扶華抬手揮攏青蓮,「早去早回罷。」,
「咚咚……」
不一會兒門扉被人拉開,一個綠衣小仙童從裡邊探出頭,好奇地看向敲門者。
「我是今日新搬來此處的,特意上門來拜見扶華神君。」成珏解釋道。
「請君上先在此小等片刻,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好。」
小仙童得了他的應允,復又關上門庭,快步走進正殿同扶華稟報:
「神君,外邊有一位新升的上君欲入殿拜見。」
「去請他進來。」
「諾。」
小仙童得令而出,重新回到門口,恭敬地將成珏迎進主殿內。
「小神成珏見過神君。」
「無需多禮。」扶華指著對面的藤椅道:「請坐。」
成珏斂袍落座,仙童適時端來兩盞花釀奉上,遂又退下侯在殿門外。
扶華一側眉峰上揚示意成珏請便,兀自端起桌上的花釀淺酌一口。
成珏取出事先備好的見面禮,款款說道:「這枚琅玕樹種是我周遊凡間所得,素聞扶華神君草木造詣之高,今日便將此物贈與真正的識寶之人。」
扶華接過錦盒略瞧了一眼。
「你我毗鄰而居,不必行這些虛禮,若有何不解之處儘管過來尋我便是。」
「既如此,還請神君莫怪小神叨擾。」
「神君,漱雲公主在外求見。」小仙童再次入殿通稟。
「扶華神君有客登門,成珏就先告退了。」
漱雲與成珏一進一出,匆匆擦身而過。
「打擾神君了。」漱雲賠禮道。
「路上遇見了帝姀?」
「只不過在廊道里遠遠撞見她的背影,可是王兄有何不妥?」
「長均的本體日漸衰弱,大概是那最後一片碎魂得了機緣習得修鍊之法,在同本體爭奪元神。」扶華向她如實呈言。
「她去找最後那片碎魂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