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2）

太極殿中聚集了京城中大半的朝中權貴，另外不乏身份尊貴的皇子和公主，待皇上皇后和太后登座，顧家和紀家將領拜見完聖上后，宴席才真正開始。

顧池淵和紀尋兩人年紀相仿，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乃是生死之交。二人坐在同一處，容帝未對他們有過多禮儀約束，倒也默認了。

宴席上，各家權貴舉杯邀酒，殷勤獻媚。

「阿笙……阿笙？」

顧池笙聽到身旁有人在輕聲喚自己的小名，側目一看。

是闊別多年的親大哥——顧池淵。

顧池笙自小最是親近顧池淵，見到他，面上終於露出清淺笑意，眼眸晶亮地看著他，輕聲道：「大哥。」

顧池淵看著她的笑容，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半開玩笑道：「小丫頭長大了，終於會對哥哥笑了。」

「大哥喚我何事？」顧池笙壓低了聲音，縴手輕掩朱唇，微微向顧池淵那旁靠去，她身上清冽的淡香隨著衣袖而動。

「阿爹和二弟那邊你都問過好了，為兄身旁的紀家二公子紀尋方才同我共席，你也跟他打個招呼吧。」顧池淵朝顧池笙使了使眼色。

顧池笙也不扭捏，拿起茶杯倒茶，輕聲應下。

顧池淵又想起什麼，對著顧池笙的耳畔低語：「他家大哥是阿爹的摯友，算起來，你得叫聲紀二叔……莫要失禮了。」

顧池笙倒茶的動作微滯，一雙美眸染上了幾分不明情緒，她偷偷看了一眼紀尋……

此時他已脫下盔甲，換上了常服。一身深青鑲邊刺繡錦袍，襯出他精壯的腰身，墨眉微蹙，清華超然，貴氣逼人。這著不過才弱冠之年的模樣，怎地她就突然得叫……叔叔了。

顧池笙驀地耳根微紅，拿起茶杯，抬眸。

與紀尋的目光撞上了。

此刻在紀尋的眼中，顧池笙朱唇微張，欲言又止，吐氣幽蘭。一雙清透晶亮的美眸正視著他，從未被這般注視的紀尋，心臟重重跳了一下。她……與別的女子不一樣。

顧池笙那雙眼睛，純凈得很。不像別的女子，見到他，多少夾帶著恐懼和羞澀諂媚之意。

「紀二叔安好，小女池笙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敬二叔一杯。」顧池笙自小不愛說話，加上幼年的管教承了地處江南水鄉的娘親一族，她一開口便是輕聲軟語的綿綿腔調，話音一落，極軟清甜的尾音勾得人心裡暖暖發軟。

「……」紀尋的額間青筋跳了跳，面色沉靜。

紀二叔……他今年不過二十有四，怎地在這個小姑娘面前輩分就高了這麼多？不用說，瞧好友顧池淵的神情，定是他讓這個小丫頭這麼叫的。罷了，跟顧池笙這個孩子置什麼氣呢。

「二姑娘有禮。」紀尋舉杯致禮，一口飲下。

顧池笙見紀尋對她的態度不算冷淡，倒是放心下來，自顧自地看宮廷歌舞。都說紀家的紀尋不近女色，生性寡淡。這看來的確不虛。方才紀尋同顧池笙說話，眼神並未在她身上停留。

「皇上，這些歌舞近幾年來千篇一律，竟也沒個新花樣，真是無聊得緊呢。」坐在容帝身旁的艷麗女子倚在他身上嬌嗔道。

「哦？愛妃可是有新點子？」容帝不惱，摸著女子的手並不老實，在她的腰際滑動。

坐在高位上的皇后，看著崔貴妃和皇上你儂我儂，心裡不舒服得緊，秀眉微擰，一言不發。

「臣妾聽說京中的四大世家中，顧家和紀家所出的千金個個都是頂尖的美人兒，且才藝雙全，各負所長，臣妾今日也想開開眼呢。」崔貴妃年三十有二，面容依舊秀麗，氣質矜貴，撒起嬌來，容帝的心都酥了，因此這麼多年深得皇帝寵愛也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