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入
離開了河邊，凱爾來到了小鎮另一側的警察局。
「凱爾先生，喬伊斯先生，你們來了。請坐吧。」仍然是丹尼爾出面接待了二人。
似乎是由於徹夜的疲勞，面前這位做事認真負責的警長，現在看起來要萎靡許多。
「凱爾先生，霍姆斯旅館里居住的其他人，在今天早晨我登門拜訪時，己經講述了他們昨晚的見聞。現在，您能講一講您受傷的經過嗎？」丹尼爾開始詢問昨晚凱爾的經歷。
【我受傷的經過……我到底應該說什麼呢？】
「我不記得了。」無奈之下，凱爾只能用受傷糊弄過去。
【現在對他們講述昨天我看到的東西，並沒有什麼意義……】
「您不記得了？唔，這也難怪，因為您畢竟是被飛來的石塊擊中了頭部，然後就暈了過去。這一點霍姆斯旅館的幾位證人都可以證明。」
「丹尼爾先生，那能請你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雖然這件事的矛盾本質上與您無關，但您是受害者，確實有權知道一切。」丹尼爾起身，倒了杯水，放到自己身前的桌子上。
「其實近幾年來，小鎮上的居民們分成了兩派，矛盾一直非常尖銳。一派是傳統的漁民.另一派則是霍姆斯工廠的工人。」
「漁民和工人？」
「是的。」丹尼爾點了點頭，「你所居住的霍華德·霍姆斯旅館的主人，是一個從外鄉來到這裡的商人。」
「大約十五六年前，他接手了鎮上某位破產富豪的房子與雕刻工廠。」
「他把那位富豪的宅邸改建成了旅館，將瀕臨倒閉工廠改建為了油漆廠。他為金斯波特帶來了財富，然而，油漆廠的污水卻殺死了魚蝦。」
「所以，那些河裡和海邊的死魚……」凱爾手指著河流的方向。
「是的，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工廠如果開工，漁民們就將捕不到魚；可工廠如果停工，工人們又將失去生計。」
「在你們來之前，漁民們抗議得很兇，森林裡的工廠不得不停工了一段時間，而且也有律師從阿卡姆來到這裡，與霍姆斯家商議解決辦法。」
「但昨天晚上，工廠卻又將污水注入了河道。於是，雙方就在鎮上發生了激烈的沖究。」
「因為旅館也是霍姆斯家的資產，所以一些情緒激憤的漁民衝過去，試圖對旅館進行破壞，失手打傷了你。」
「工人們造成的破壞主要集中在碼頭那邊，有三艘漁船被砸沉了。昨晚大約有二十個鎮民受了傷，所幸傷得都不太重。」
「事情就是這樣。」
【他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在夜裡看到的又是什麼？】
凱爾點了點頭，簡單交代一番后，起身準備離開警局。這時，凱爾發現在警察局的小屋裡，堆著幾個撐得快要裂開的紙箱。
「嘖……」
丹尼爾用腳踢了踢箱子，讓它不至於翻倒。箱子里傳出「咣啷咣啷」的碰撞聲。
「那裡面裝的……難道是雕像？」
……
兩人回到旅館附近。正如自己想象中那樣，宅邸的牆壁上雖然還留有石膏砸在上面的灰白色印記，但所有的雕像都己經被清理過了。
「喬伊斯，你記不記得昨天晚上，我們出來的時候在這裡見過很多雕像？」
「記得啊老闆。這牆根堆得到處都是呢。」
「呼……那看來至少這一幕是真的。」凱爾內心稍微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知道那些雕像是從哪來的嗎？」
「哦，今天老闆你還昏迷的時候我聽人說了，那些雕像都是之前工廠還是雕刻廠的時候做的。因為賣不出去，所以鎮上還剩下好多。」
「昨天晚上他們打起來之後，就用那玩意兒開始互相攻擊。說不定你的頭也是被那東西打中的，可惜我也沒看清楚。」
「那這些雕像現在去哪了？」
「警察來了之後，就勒令他們清掃乾淨了。」
【所以是丹尼爾把雕像都清理走的嗎……】
走到旅館正門旁。厚重古樸的正門被潑上了藍色的油漆，旁邊還用大字寫著：「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兩個少女正在努力用抹布擦拭大門和牆壁。
「兩位，你們回來了。」見到來人，洛妮卡走上前，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凱爾先生，您頭上的傷怎樣了，現在身體不要緊嗎？」
凱爾搖了搖頭，表示不嚴重。
「說起來，昨天晚上我……」
「凱爾，謝謝你，昨天多虧了你站了出來，好歹是讓大家挨到了警察過來。否則，還不知道小姐會怎樣。」艾拉也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喬伊斯左右張望著，有些疑惑地說道：「怎麼沒看到莉娜？她沒事兒吧，昨天晚上也被嚇得夠嗆。」
聽到保鏢的詢問，艾拉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小姐她今天一直把自己鎖在屋子裡，無論我怎麼叫也不肯開門。」
「莉娜她怎麼了？」
「害……應該是因為心煩吧。因為她老爹去向不明，鬧事的人就逼著莉娜讓工廠停工。」
艾拉點了點頭，同意喬伊斯的說法，「嗯，就是這樣……因為老爺並沒有被確認過世了，小姐現在還沒有真正繼承工廠，沒辦法做出決斷。而且，工廠的工人們也來找過小姐好幾次。」
「他們說什麼，『如果是老爺在的時候，絕對不會放任那群打漁的胡鬧』一直逼著小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工廠停下來。」
「唉，她可真夠不容易的。」
「小姐並不想要什麼財產，她只希望能夠通過律師，將這些事情擺平，然後自己能離開這個地方遠走高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這樣也不錯，她不是一直想當演員嘛，還是要去阿卡姆那樣的大城市才好。如果她離開這兒，你也要跟她一起走吧？」
「我當然想跟小姐一起走！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艾拉有些氣餒，「我不知道……也許，我是沒辦法離開這裡的。因為，我得保護小姐才行……」
雙馬尾少女眼睛里閃過的光芒。一瞬間又熄滅了。
「哈？你在說啥呀，你跟她一起走才能保護她呀。」喬伊斯沒弄明白對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留下來才能保護？小姐不是會走嗎？
雙馬尾的少女沒有說話，抬頭繼續努力擦拭牆壁上的油漆了。
凱爾總覺得剛才她的話里，還隱藏著自己不知道的重要的秘密。
夜晚，凱爾躺在床上，思考著一整天的經歷。
「森林裡的工廠，污水……按照今天得到的信息，委託信上要求調查的死魚事件的真相，應該己經揭開了。」
「但是，之前來金斯波特的調查者失蹤的事情，卻還是沒有進展。」
不光如此，連旅館的主人、這座小鎮上最有權勢的霍姆斯先生也失蹤了……
另外，昨天晚上看到的景象，又是怎麼回事？那些真的只是幻覺嗎？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驚恐的叫喊聲。
「老闆，是艾拉的喊聲！聲音好像是從書房裡傳來的！」
打開房門，喬伊斯早已在門外等候。
「走，我們趕快過去！」
來到一樓，就看到艾拉站在書房門口，失魂落魄地嘟囔著什麼。
「啊……啊……
不……不……不……
不見了……不見了……她不見了……」
「艾拉，你到底在說什麼，是誰不見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不要碰我！」女僕情緒有些激動，她猛地推開站在面前的喬伊斯，「小姐……小姐有危險了！我、我得去救小姐！我得馬上去救小姐才行！」
「凱爾先生，喬伊斯先生，不好了！！」洛妮卡從樓上急匆匆地跑下來，手裡拿著一張紙條。
「莉娜小姐不見了！她的房門是敞開的，我……我剛才在她門前的地板上發現了這個！」
不祥的預感像烏雲，在頭頂匯聚成型。凱爾接過了那張皺巴巴的紙條，看到上面寫著:
「你們清楚，這一結局是註定的。我等將奪回屬於我等的一切。」
「偉大的事業需要她做出小小的奉獻。但我等將為後世帶來無限的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