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十八

瑪麗穿著秀麗的象牙白長裙，頭髮鬆散地綁在一起，一派溫和雅麗的模樣，與海曼記憶中的女僕很不一樣。此時，她才從學生的包圍中抽出空來，海曼也才能去拜見她。

「親愛的瑪麗，好久不見。我永遠都記得您對我的體貼照顧。」海曼站於瑪麗對面，嘴角微微勾起，卻一丁點的笑意也看不到。

瑪麗見到海曼，急忙從椅子上起身，但也不驚慌失措，而是用雙目細細打量著變化極大的海曼。她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痛苦、懷念等等的情緒，多的說不過來。

出乎瑪麗預料的是，瑪麗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葛瑞斯！

「葛瑞斯遠離了烏煙瘴氣的俗世，遠離了你我。」

聽到這句話，瑪麗鬱郁地往後一倒塌，呢喃了好幾聲葛瑞斯的名字，似是在懷念那位面丑卻心善的女人。

好半天，瑪麗才從失神中回來，一看海曼，又一看四周，像是被宴會裡的人嚇到了，驚慌失措地壓低聲音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海曼坐在她身邊，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對瑪麗指了指伊旭塔，說他是隨伊旭塔來參加宴會的，遇到她是一種巧合。

「伊格絲特。」瑪麗低聲說這個名字。

海曼面無表情地吭聲，道：「是。」

這個短暫的音落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海曼來找瑪麗是一時興起，他對過去不擾他的過去漠不關心，也就沒有想要了解的必要。因他的好奇心還低的離譜，再加上經歷了許多的風風雨雨，過去不會惹得他的情緒波動。

瑪麗抿了抿嘴，起身示意海曼跟上，她需要找個僻靜點兒的地方與海曼對話。

在樹枝盤繞的花園中，海曼和瑪麗並排坐著。夜風習習，花園的花朵雖已閉合，但各色各樣的綠葉在宴會的燈光照耀下，顯出層次不同的模樣，更貼合夜幕下的幽靜。

耳邊是城堡內宴會嘈雜的聲響，熱鬧非凡，被堅固的牆壁隔絕著，顯得迷離虛幻，彷彿是來自不可到達的遠方的聲音。

瑪麗見海曼還是以前那般話少的樣子，便主動說了起來。據瑪麗所說，她本就是一名魔法老師，因為要取得更高魔法成就，才會跟在希來身邊做女僕。

這話的真假也無傷大雅，瑪麗姑且言之，海曼也就姑且聽之。接著瑪麗就說希來她也不了解，只知道是一位神秘的魔法師。

瑪麗說不了解希來，海曼是一丁點不信任的。

瑪麗還對海曼表示了關切，她認出了海曼是罪惡裁決者，還得知海曼在蒙特森堡待過，也就是說他見過小科莫弗大人。見過那位搗蛋的典獄長的事情似乎很重要，因為瑪麗詢問了海曼兩遍。

「海曼，你的母親是亞迪卡娜·黛海瑟·維亞奇布利。」瑪麗抬眸靜靜盯著海曼。

海曼神色微動，「哦，四大魔法家族的。」

瑪麗嘆了口氣，搖搖頭，「四大魔法家族算不得什麼，我提少爺您母親的名字，是想說，她是小科莫弗大人的姐姐。」

海曼難得沒有罵出聲，有小科莫弗大人那樣的舅舅，真乃人生一大悲劇。海曼的腦海中只有他的笑臉，可怕的笑臉。

瑪麗不知海曼心中所想，但她也對小科莫弗大人亂七八糟的風評略有耳聞，還從海曼不動不動、一言不發的狀態中，感覺到了外甥與舅舅的見面怕是不太美好。瑪麗關切地看了海曼一眼，擠出了個略帶點兒幸災樂禍的微笑。

「海曼少爺，除了您那了無音訊的父親，這個世界上您能求助的人就只有小科莫弗大人了。」說這話時，瑪麗雙目含著淚水，十分擔憂海曼的模樣。

「我需要求助什麼？」海曼只關心這個。他想這個「求助」就是希來不讓他學習魔法的原因，也是他小時候被鎖在家裡的原因。

讓海曼遺憾的是，瑪麗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好幾句不知道。

海曼皺了眉頭，卻也沒有再逼迫。接下來的時間，瑪麗像是繞開這一話題，談起了魔法學院的事情。一些話語海曼也都知道，也就隨意聽了聽。

「好了，出來那麼長的時間，我們該回去了。」瑪麗理理裙子道。

海曼與瑪麗一前一後返回了宴會廳，走到門前，海曼碰到了愛爾伯塔，他對這位公主點了點頭，繞開她而走了。而這位冷若冰霜的公主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含露複雜的心緒。

「怎麼說那麼久？」伊旭塔正在尋找海曼，海曼一出現，她就趕緊提著裙子朝海曼跑來。

海曼沒有對伊旭塔說些什麼，連瑪麗都沒有給伊旭塔介紹。

宴會還在進行中，海曼卻沒有了興緻，他心中在想著瑪麗的話語，絮絮叨叨那麼多，只有一兩點是海曼值得注意的。

一點是那可怕的小科莫弗大人是他的舅舅，這人若是當他的舅舅，那真是比希來做他的父親還有驚恐。海曼不知道那位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單單希來與小科莫弗大人這兩位就讓他對親緣無感了。

一點是瑪麗提到的「求助」，求助所飽含的困難究竟有多大，海曼無法知道，困難本身是什麼也無法知道，瑪麗也不願意告訴他，讓他早做防範，可謂是一件讓人提心弔膽的事。這一點還與那冒冒失失的舅舅掛鉤，可謂是讓海曼頭疼。

海曼一直在回想過去，想抓住點關於「求助」的蛛絲馬跡，直到宴會結束。

在馬車上，海曼有意打探他的那位得知姓名的母親。

海曼先是與伊旭塔談論了一番那位西忒·奧飛德，說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接著牽扯到了愛爾伯塔身上，淺淺說她是位高傲的公主。進而，海曼表現出對四大魔法家族想要了解的需求。

伊旭塔卻獨具慧眼，看出來海曼是想要問一個人的，便笑著道：「海曼，你想打聽誰啊？」

「亞迪卡娜·黛海瑟·維亞奇布利。」

「哦，」伊旭塔拿著扇子往後一仰，笑意從臉上消失無蹤，紫羅蘭眼眸在淺淡的黑暗中奢靡若是沾了血的露珠，「她是個天才魔法師，但被所有人都不齒。」

「為何不齒？」

「因她嫁了個一無是處的平民。」

海曼略顯吃驚訝，追問道：「什麼樣的平民？」

伊旭塔仰頭思考了一下，手指點著下巴道：「只有傳言了，時間過去很久了，我也只聽到傳言。那位平民據說是養花的，但本人好吃懶做，面目可憎，一貧如洗，但偏偏亞迪卡娜看上了。」

聽這話，海曼心頭浮現出古怪，這平民是那位高傲神秘的希來嗎？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擾亂了海曼的思索。這聲很熟悉，曾經一度在海曼耳邊響。

海曼頓時坐直，因這聲是威諾的骨笛發出來的。

「怎麼了？」

「噓。」海曼趕忙吹響骨笛，片刻后，吹奏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了？」伊旭塔見海曼的面色不太對勁，拍拍他的膝蓋輕聲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車窗開啟，一隻金色的鳥兒飛來，鳥兒嘴裡叼著一封信。

信件是伊夫送來的，兩人趕快拆開信看，信件只有一句話——奧倫斯帝國瘋女王發瘋，放火燒巴羅斯的第一區，情況危機，速速救援。

伊旭塔也皺緊了眉頭，她與海曼對視了一眼，迅速移動馬車飛起來，往她的小城堡中趕去。

空間機器派到了用處，但沒曾想，到地方后，兩人發現可愛的小威諾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