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銀子這東西,總讓人心醉
夜色已深,劉文炤依舊坐在桌子後面,手上拿著的是一本名冊,正認真地翻看著。
噠噠噠,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而後便是牛國忠的聲音傳來:「大人,人已經帶到了!」
房內,劉文炤合上手中書冊,隨手將冊子放在桌角:「帶進來吧!」
此時,月光透過窗戶,清輝落在冊子書面,上書:淮安府兵將名冊。
嘎吱一聲響動,房門打開。
牛國忠一步邁入房中,而後便是三名身著甲盔的將領,依次而入。
「末將拜見總督大人!」
三名將領,皆是淮安府一路營兵將官,副總兵梁勝、左參將毛隸,右參將霍權。
「上茶,賜座!」劉文炤安坐在桌子後面,觀察著這幾位淮安府大營實權將領。
根據錦衣衛的情報,這幾人都是劉澤清這幾年提拔起來的頗具才幹的高層將領,對外皆稱:生死兄弟。
而三位將官此刻面對劉文炤,也是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馬虎。
總督浙江山東兩省的朝廷大員,就連劉澤清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更被說他們三人了。
「今晚,找你們過來,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隨便聊聊,」丫鬟將茶水端上來之後,劉文炤揮手讓丫鬟們退下,面帶和煦微笑。
「得總督大人召見,乃是我等兄弟的榮幸!」副總兵梁勝看起來頗為老道,對著劉文炤恭敬一禮,回答的也是尺寸得當。
今晚入夜之後,總兵劉澤清前來拜見劉文炤,之後便沒了蹤跡,而這個敏感時候,他們兄弟又被總督大人親自接見,其中詭秘,恐怕不敢深思。
「自從薩爾滸之戰以後,我朝對外對內用兵,已經是是舉步維艱,多受戰損,而又不得其要領,數年以來,精兵良將損失不知凡幾,著實令人心痛,朝廷諸公也是心有不安......」劉文炤的語氣很溫和,說話語速又異常的緩慢,給人的感覺是經年老臣,在和下臣屬官閑聊一般,令人心生些許親近之感:「故而,朝廷也覺得這些年著實虧欠了你們許多。」
聽了劉文炤半真半假的話,三位將領皆有些受寵若驚,三人急忙起身忙稱不敢。
啪啪啪!!!
劉文炤舉起手掌輕輕拍了兩下。
門外,三名侍女端了玉盤身形婷婷裊裊的走了進來,而後將玉盤分別放置在三位大將面前。
紅布蓋在上面,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看幾位侍女的動作,裡面所盛放的東西應當沒有什麼重量。
「本官看過你們的從軍經歷以及入伍以來所立戰功,」劉文炤靠坐在椅子上,語氣舒緩:「這些東西,權當是為你們所立軍功的一些補償。」
聽了劉文炤的話,其餘兩人沒有什麼動作,只有副總兵梁勝伸出手,輕輕揭開玉盤上的紅布。
嘶......
玉盤所呈之物剛剛入眼,梁勝手指一抖,紅布又從新蓋下。
一張票憑......兩淮鹽引的票憑。
按明代的「綱鹽制」,持有鹽引的商人,每引折鹽300斤,或銀六錢四厘,無鹽引者,無權經營鹽業,《明史·鹽政議》曾言,當時的鹽業內資本非常集中,「在廣陵者不啻三千萬兩,每年子息可生九百萬兩。」這些這還不算「私鹽」的交易額。
要知道,明王朝每年全國的稅收總額平均不過「一千萬兩」。
鹽引「一本萬利」的重要作用可見一斑。
這一張鹽引,就算是按照朝廷規定的轉運收銷流程,每年也可得至萬兩銀子,如果是私鹽販運,不交稅銀和流轉,利潤可至百倍......
劉文炤這一手,讓梁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大人......這禮物未免,太過貴重了!」梁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劉文炤眉眼帶笑,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兩淮鹽商首席的汪胄之,獻給自己十張鹽引,從中拿出三張,以換取淮安府大大軍北上護衛沂州府,很值!
「你們的功勞,朝廷忘記了,但是我沒有忘記,該是你們的,就拿著,」劉文炤循序善誘,如同一個頗有耐心的捕獵者。
「大人,這樣貴重的禮物,」梁勝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劉文炤:「末將......末將受之有愧!」
梁勝說話時候,其餘兩人皆是默不作聲,由此來看,梁勝為三人之首。
「說來,我這裡還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助,」劉文炤眉頭一挑。
「大人請言!末將肝腦塗地,赴湯蹈火!」梁勝對著劉文炤一拱手,銀子到位,敵人干碎。
「目前長江防線已經趨於穩固,朝廷打算將沂州府為橋頭堡,布局山東,」劉文炤語氣頓了頓:「我想要的是,淮安大營,移駐山東!」
移駐山東?
梁勝一愣,帶著試探性的問道:「大人,此事不是應該與總兵大人商議嗎?」
「明日一早,劉澤清將與我一同返回南京,他走之後,你們仨人,各升一級!梁勝......」劉文炤伸手指了指這位劉澤清的『生死兄弟":「你為總兵!」
劉文炤已經將劉澤清扣押在亭台,明早帶回南京。
當其面對劉文炤問題,出現猶豫的時候,劉文炤已經將其判了死刑。
國難當頭,作壁上觀者,還是儘早處理了比較好。
而瓦解其內部,則是早已經有的腹案了。
梁勝還在震驚之中的時候,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參將毛隸開口了:「大人,此事未見朝廷公文,堂堂總兵,說扣押就扣押,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劉文炤眯起眼睛,看著劉澤清忠心的部下:「我為浙江、山東總督,有權處置三品以下官員,不用經過朝廷的許可!」
「梁總兵,你說,是不是?」劉文炤扭頭看向梁勝,直接稱呼了一句總兵。
讓梁勝一時間都有些渾身顫慄。
「大人所言極是!國難當頭,不思報國者,立斬之!」梁勝一雙虎目看著毛隸:「毛參將,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
「末將願意赴山東,為大人效死!」另一位參將霍權起身,先是對著劉文炤一拜,而後起身怒斥道:「毛參將,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要摻雜私人感情!」..
看著兩位同僚已經被銀子和官位收買,毛隸一時間也有些躊躇了。
「毛參將,你那張票憑......」劉文炤見狀充滿遺憾的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毛隸撲通一聲跪倒:「末將願意為大人肝腦塗地!」
毛隸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心中默道:劉總兵,不是毛某不忠心,是對方給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