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離間亦或招降?
說起來,南直隸地區距離西川中間只隔了湖廣一地,就是後世的湖南、湖北與安徽部分地區,若是劉文炤等人速度快一些,大概再三天時候,就能抵達石柱宣慰司了。現在,征西大軍的殘部就駐紮在那裡,暫時由秦良玉和黃宗羲率領掌控,等候朝廷的下一步旨意。
劉文炤一行人輕車簡從,走得很快,大約第三天晌午時候,就已經抵達岳州府。
宋時范仲淹一篇《岳陽樓記》,使得此地頗受文士才子青睞,尤其是春夏相交之際,岳州府往來遊客旅人絡繹不絕。
而劉文炤等人抵達岳州之後,並沒有選擇進入岳陽城中,而是在城外官驛臨時落腳。
一路上,幾乎所有司道衙門都在留意劉文炤一行人的蹤跡,想要籍此攀上建安候的大腿,好在亂局之中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但是劉文炤向來不喜歡這種麻煩事,與一些毫無關聯的人交情攀扯,純粹浪費時間,故而劉文炤一行人一路上幾乎沒有入城歇息過,都是挑選城外官驛留宿。
岳州府城余里的驛官內,劉文炤的親兵已經將閑雜人等全部驅離,偌大的驛站內,只有劉文炤百餘親衛及張煌言等副手。
「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劉良佐大軍已經從西川退出,駐紮在長寧所,接下來局勢若是不利,此人必然第一個退兵撤走,絕對不會在西川助我,朝廷的調令對於這些常年鎮守地方的總兵和鎮撫使來說,不是什麼天條聖旨,那麼難以拒絕,」張煌言站在桌子對面,指著一張輿圖,為劉文炤分析目前局勢。
而劉文炤坐在椅子上,以手支撐著下巴,望著眼前的地圖,靜靜聽著張煌言的分析。
「而我朝廷大部分人馬現在都在石柱宣慰司,大約萬餘人,若是憑藉這些人馬出兵西川,僅僅一個孫可望,就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擊敗的!」張煌言手指一劃,指著石柱宣慰司道:
「畢竟,攻城掠寨和據城以守不是一回事。」
而劉文炤目前能用的兵馬目前也是兵不是將,將不識兵,遠不是當初三千人在沂州府抵擋滿清那麼簡單地事情。
「以西川總督衙門的名義,給劉良佐去信,讓其率軍南下,先與我部大軍在石柱宣慰司回合,」劉文炤望著桌子上的地圖,突然開口道。
朝廷為了方便劉文炤統一指揮征西大軍,協調軍政,任命其為西川總督,總理西川,以及湖广部分軍務。
「萬一其拒絕調令?」張煌言有些猶豫,畢竟左良玉有先例在前。
「直言了當的告訴他,這是唯一的一個機會,如果把握不住,等西川戰事結束,就是我給他秋後算賬的時候!我不會放過他,朝廷那裡,內閣更不會放過他!」
面對張煌言的疑惑,劉文炤身子前傾,伸手手指,重重點了點目前劉良佐大軍所在的長寧所:「放心,他會來的!」
長寧所位於長江上游末尾,漫漫長江水前經瞿塘峽,後有白狗峽,黃牛峽,西陵峽,山高險峻,水流喘急,雖然是易守難攻,但是地處偏僻,大軍補給和後勤絕對不足,劉良佐當時聽聞左路大軍潰敗,直接率軍東撤,防止李定國大軍追擊,直接撤入長寧衛,眼下是一步好棋,長遠來說,卻是自困手腳,平白受制於人!
如果他敢不聽調令,後面等劉文炤騰出手來,除非他北上投入滿清,不然就是坐等困死。
至於狗急跳牆,以目前大明的局勢和逐漸穩定的朝局,劉良佐絕對無法下定決定北上投降滿清。
就算他劉良佐願意,其麾下三萬餘大軍願意跟著他北上嗎?
這才是問題的重中之重。
「下官明白!今晚就將調令發出!」張煌言鄭重的點了點頭。
劉良佐大軍若能和石柱宣慰司大軍回合,則勝算能增加幾分。..
劉文炤此刻站起身來,根據黃宗羲奏本內容結合輿圖繼續分析:「其次,目前張獻忠在西川立足未穩,我朝各部將領在西川各地尚有蟄伏,且根據黃宗羲的奏本來看,張獻忠佔領成都府也並不是計劃那般順利,巡撫龍文光、巡按御史劉之渤、按察副使張繼孟等人據城堅守,使得張獻忠損兵折將,艾能奇,劉文秀目前被招致其左右護持,而李定國駐兵順慶府,孫可望駐守重慶府,張獻忠兵力分散之下,也是我等機會!」
「孫可望駐守重慶府,若是劉良佐與我部匯合,兵力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可以有一戰之力!」張煌言想了想,雖然湯國祚在豐都的大敗令明軍士氣低沉,但是劉文炤帶兵與其他人不同,相對於兵卒精神上的鼓舞,劉文炤更喜歡拿些實際的東西,讓眾人匯聚在其身邊。
劉文炤的心中,上下一心的前提是將兵各得其所。
空有士氣和口號,長期以往,只會讓人心渙散。
「玄著,你以為重慶府如何?」劉文炤沒有去接張煌言的話,去分析兩軍回合之後共同進攻孫可望的可能,而是問起了張煌言關於重慶府的印象。
張煌言愣了愣,劉文炤突然提起重慶府,肯定不是問那裡的風土人情,而是兩軍攻堅問題。
「重慶府北有大巴山,東有巫山,東南有武陵山,南有大婁山,地勢向著北面長江逐級降低,若是我大軍進發,敵方據城而守,不付出巨大代價,不好拿下!」張煌言自然知道重慶府的特點,自從朝廷定下了平定西川的戰略之後,張煌言就已經開始著手研究西川地理和各方勢力分部。
「湯國祚當初出兵重慶時候,其實準備的已經算是充足了,」劉文炤將當初看到的幾封戰報奏本複述給張煌言,其中黃宗羲的分析和秦良玉對當地局勢的回報著重提及:「所以,重兵出擊,結果不一定比湯國祚要強。」
「大人已經心有定策?」張煌言了解劉文炤,腹無良謀,從來不會輕易開口。
「孫可望其人奸詐,心懷異志,若是以重金高官許之,離間其與張獻忠的關係,兩方相爭,則我勝算大增!」
「短時間之內,讓其投靠到朝廷一方,恐怕難度極大,」張煌言並沒有否定,而是有些懷疑。
「不必讓其投靠朝廷,讓張獻忠和孫可望之間有所嫌隙即可,」劉文炤看著張煌言,肅聲開口道:「所以,我需要你親自去拜會孫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