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人間

《公路之歌》是一首很強的歌，以這首歌作為開場曲，很快，所有人都被節目吸引，而在《公路之歌》後面，接著上來的就是五條人的《阿強愛上了阿珍》。

「阿強愛上了愛珍，在一個有星星的夜晚——」

「飛機從頭頂飛過....」

這首歌，怎麼說呢，其實歌詞不算特彆強，但是這首歌有毒，就像當年《江南style》一樣，旋律及其..性感，是的就是性感，不知道這首歌為什麼好聽，反正就是聽了覺得爽。

中毒的旋律讓許多原本不吃宵夜，只是出來遛彎的人也停下了腳步，站在電視機旁看起了節目。

「這歌是唱的啥啊？」

「不知道，不過挺好聽，這是啥節目？」

「《夏天的樂隊》」

「啊？這節目上周我看過啊，不咋行。」

遛彎的人在旁邊議論著，以為吃烤串的胖大叔笑道：「老哥，那你這話就說錯了，那第一期是不行，這第二期是真的好看！你還沒聽之前那首《公路之歌》，超級棒！」

「真的？」

「騙你幹啥！」

人都喜歡看熱鬧，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本來只是想隨便看個熱鬧，結果《夏天的樂隊》後面出來的歌曲每一首都巨好聽，人們走不動了，點了瓶可樂，就這樣找了個板凳坐下，看起來節目。

這樣一副場景，自然也吸引到了欣欣大排檔內的客人，王小強今天本來是懷著對《華國好聲音》滿滿的期待，可是聽了前面幾首歌，他的心思就沒放在了節目上，而是和朋友划起了拳。

幾瓶啤酒下肚，沒煙了。

「哥幾個先喝著，我去買包煙。」

說著，醉酒熏熏的王小強推開門帘，剛一出來，音樂聲便傳入耳蝸。

「每天站在高樓上，看著地上的小螞蟻——」

「它們的頭很大，它們的腿很細——」

「它們拿著蘋果手機，它們穿著耐克阿迪——」

「上班就要遲到了，它們很著急——」

「我那可憐的吉普車，很久沒爬山也沒過河——」

「它在這個城市裡，過很壓抑——」

「雖然它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它很難過，悄悄許下願望，帶它去蒙古國——」

旋律輕鬆，歌詞卻不輕鬆，小賣部門口買完煙的王小強停下了腳步，歌聲在腦海中回蕩，他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默默點了一根煙，就這麼靠在路燈下靜靜聽著。

酒會放大人們的情緒，王小強今年三十歲，目前在燕京工作，工作很忙，前天，是他三年以來，頭一次回家。

三年，離開家時父親還精神抖擻，三年後，父親已經是兩鬢斑白，開車的手，皮膚已經不再緊繃，鬆弛，癱軟。

值得嗎？

也許值得吧，起碼奮鬥了快十年，如今和媳婦兩人已經在十八環外買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那可是首都的房子啊！

呵呵。

王小強自嘲的笑了笑，其實他覺得一點也不值得，但是沒辦法呀，房貸這東西，黏上了身，這輩子就再也脫不掉，他現在就能看到自己未來三十年的模樣——每天在公司老老實實上班，回家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煩惱，恩，生孩子以後還會為子女的讀書而煩惱。

但是，煩惱有什麼用呢？

所有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但是，所有人都這樣，就對嗎？

王小強不知道，他沒得選，只是靜靜的聽歌。

「一年一年飛逝而去，還是那一點點小積蓄，我喜歡的好多東西，還是買不起。」

「生活總是麻煩不斷，到現在我還沒習慣，都說錢是王*八蛋，可長的真好看——」

的確是很好看啊。

王小強目光複雜，吁了口氣，問向身邊在喝啤酒聽歌的人，「朋友，這歌叫啥你知道不？」

「好像是叫《活著》，誒，兄弟，你也喜歡聽這歌？」

「是啊，好聽。」

簡單的交流，兩人就這樣並肩站著聽歌，霓虹燈光印在兩人的臉上，有惆悵，有振奮，偏偏沒有輕鬆。

「慌慌張張，匆匆忙忙，為何生活總是這樣，難道說，我的理想，就是這樣度過一生的時光——」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也許生活應該這樣，難道說，六十歲后，再去尋找我想要的自由——」

一曲落下，王小強搖了搖腦袋準備回去繼續喝酒，可當他剛走到欣欣大排檔門口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些懵，只見烏泱泱一大片人，全都端著燒烤小吃，坐在門口，夠著腦袋朝胖哥大排檔那邊看去，自己的幾個發小，也在其中。

王小強笑道：「怎麼都出來了。」

「我去，小強你可算回來了，剛那首歌你聽沒？真好聽啊！」

「那《華國好聲音》沒意思，聽了幾首，沒一首能讓我覺得好聽的。」

「我家閨女還說這《華國好聲音》好看，結果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嘛。」

「就是，還是這節目好看。」

「要不過去吃？」

「走著！」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然後結賬去了胖哥大排檔，欣欣大排檔的老闆娘站在門口，看著不斷流失的客人，有些著急，但也沒有太往心裡去。

她也喜歡那首歌。

沒過一會兒，欣欣大排檔的客人走了個七七八八，而這時，對面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詩詩要上場了！」

「我去，詩丫頭當年還找我要糖吃，現在都這麼漂亮了？！」

「還會打鼓？！厲害啊！」

「胖子，你家閨女出息了，這不招呼大傢伙慶祝慶祝？」

「是啊胖子，你丫扣了半輩子，這大喜的日子不闊一回兒？」

「好好好，每桌送兩盤血腸！」

「哈哈哈，大氣！」

「胖子威武！」

熱火朝天，眾人的氣氛越來越濃烈，張志偉此時已經忙不過來了，外面少說有十幾桌，還有不少就直接坐在板凳上吃，這麼多客人，他們夫妻兩哪忙的過來。

這時，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蝸。

「來來來，咱詩丫頭有出息了，大傢伙隨便吃。」

張志偉愣了一下，抬頭看去之間王新民的老婆正端著一盤盤食物給各個客人送上，而王新民本人則是拿著一大摞食材走到了他身邊，張志偉發愣：「老王，你這是...」

王新民笑道：「放心，不要錢，不過我可不是幫你，我都是看在詩丫頭的面子上，好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閨女。」

「嘁，少擱這裝好人，我看你分明就是看咱閨女有出息了，想上來套近乎！」

「...你這胖子，狗咬呂洞賓！我那樣的人嘛？當年你他娘發燒39.7，不是老子跑丟鞋，背著你翻兩座山去找醫生，你早燒成傻子了！」

「我去，說的好像儘是我在佔便宜一樣，鵬飛當年在長春買房，不是爺掏空家底借你十五萬，你他娘還想抱孫子？！」

「十五萬有命重要？」

「廢話，當然比命重要！」

「....」

兩人手裡烤著串兒，如同小時候一起在河裡抓魚時斗著嘴，漸漸地，裊裊炊煙裹挾著歌聲飄上夜空。

【作者題外話】：一天一萬多字果然對於我來說還是壓力有點大，恩~雖然只發了四章，但是中途有兩章我寫出來又刪了，一章是怕過不了審，一章是覺得戾氣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