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那麼,代價呢?
昏暗的房間中靜悄悄的,還蔓延著一股形容不上來的怪味
一張長桌上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裡面的液體顏色各異,以及裝有呈現粉末狀,像是磨成顆粒狀藥材般的露天方格。
長桌旁有張床,正對著在房間中央頂部的煤油燈,是張手術台,台上躺著個頭部蒙著白布,身材高大的人。
此刻一道身著白袍的人影背對著洛林,對手術台上躺著的人腹部處位置擺弄著什麼,一些血順著床沿流下到地上。
貼合床上半乾涸或已凝固呈黑色的血窪,不禁叫人聯想到屠宰場。
人影手臂動作不停,角度的緣故洛林看不到具體細節,不過能猜到一點。
這裡是醫院沒錯,台上那有可能是病人,想必是在進行什麼治...
「噗哧——」
伴隨著漏氣般的聲音,一股血液從手術台上躺著的人腹部處飆出來,濺到白袍人影身上。
卧槽!
「噔噔噔~」
洛林快速敲擊身後早已合上的房門意示自己的存在,進得太急忘記敲門了,現在補上也不遲。
聽到敲門的動靜,白袍身影轉身,手裡還扯著從床上屍體身體中扯出來的半截腸子。
是的,屍體,事到如今洛林不認為床上那人還活著。
只見「醫生」一副年邁模樣,髮絲泛白,皮膚皺紋很多,看得出來年齡很大。
面部至脖頸處看得到的地方遍布像是黑曜石般,在燈光下反光,不規則的細小顆粒狀物體,有些顆粒還比較大,就像天生長在肌膚上一樣。
這是一位巫師。
在原身的記憶中,大部分巫師外貌與常人無異,外表發生變化是巫師境界到達一定程度的體現。
緊接著洛林感到一種無形無質的波動在自己身上掃過,瞬間汗毛直立。
「原始磁場強度十一?躺到上面吧。」
讓人略感不適的沙啞聲音響起,老巫師扔下腸子,開口意示洛林躺上手術台。
洛林覺得自己似乎發現怪異味道的來源了。
「你好,我是...」
「我知道,來這裡找我治療對吧。」老巫師看了一眼洛林,回身把雙手放到屍體一側。
撲通一聲,那具開腸破肚的屍體被推落,掉在手術台另一側的地面上。
「現在有位置了,上去吧年輕人。」
將屍體推下,老巫師脫下沾染污漬的手套,掏出副新的白手套穿戴,話語中很是平易近人。
「我看你神智清醒,還有自主行動能力,問題似乎不大。」
看到眼前這一幕,洛林沉默著張了張嘴,終究還是無法忍受內心的疑惑,面部擠出一個微笑,面向臉色淡然的老巫師。
他是知道的,在記憶中,得知巫師們的精神狀態普遍不好。
「那個,」洛林對著老巫師比劃了下空著的手術台方向,語氣非常禮貌,「他...已經死了吧?剛才為什麼...」
「他?」
老巫師不解,兩三秒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說被我推下去那個?」
「別緊張,他是和你一樣的人,只是沒你天賦高。」
說到這裡,老巫師低頭撇了眼手術台下面的屍體。
「他被獄友用塗了毒的尖銳物體攻擊,當場死亡,我把屍體要來,解刨一下想觀察毒性是如何運作的。」
聽到這種說辭,洛林內心瞬間平穩。
他所在的4層最近沒聽說有死人事件,
這所地下監獄蠻大的,應該是發生在其他層。
繞過擺滿各種材料的長桌來到血跡斑斑的手術台前。
這裡可以看到地面上剛被推下的屍體,原本蓋在臉上的白布已經脫落,露出張死不瞑目的面容,其表情好似生前承受了巨大痛苦。
五顏六色的臟器就像罐裝食品被開罐了一樣,散落出來,只是一眼洛林就挪開目光。
「屍體放在這,不需要處理嗎?」
「不需要我處理,晚上會有人來處理,面朝上躺好。」老巫師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回應道。
洛林老老實實的躺上手術台,正面朝向固定在天花板的煤油燈。
老巫師一把掀開洛林的囚服,露出白皙肌膚,動作很快,嚇得洛林一激靈。
一雙帶著冰冷手套的雙手貼了上來,輕微按壓著腹部各處。
洛林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他想不通肚皮有什麼好檢查的?
「你覺得哪裡不舒服?」在按壓了一會洛林的腹部后,老巫師問道。
「我長期待在一間很陰冷的牢室內,最開始的癥狀是咳嗽,後來...」
關於自身病情的詳細說辭洛林早已準備好,形容完畢后洛林猶豫了一下,又問了個問題。
是剛想到的。
「哦?那位囚犯在獄中如何獲取的毒藥?」
老巫師低聲重複了遍這個問題,轉頭對洛林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結合臉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塊狀物怎麼看怎麼嚇人。
就像是在組織語言,老巫師十多秒后才回答。
「說是毒,其實就是在污水中泡了很久的糞便,進入人體組織後會產生毒性,來張嘴。」
「......」
洛林配合的張大嘴巴,老巫師一張可恐的臉湊近,觀察起洛林口腔內部。
同時另一隻手也不閑著,翻開洛林的上下眼皮觀看檢查。
過程沒有很長,一會就結束了。
「你先不用別下來,待會要服藥,很快的。」
檢查完,老巫師走到長桌旁,開始擺弄那些瓶瓶罐罐,配起葯來。
聽到這句話,洛林如獲大赦,連忙坐起。
剛才被按壓腹部的時候,洛林覺得自己就跟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一樣,這種體驗很不舒服。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你染上了較為嚴重的風寒,不過沒關係我能治。」
老巫師背對著洛林,配藥過程沒有避諱,當然洛林也看不懂就是了。
這期間洛林坐在手術台上閑著無事,打量起四周。
沒什麼可說的,整體就是間醫療室,有面牆上還掛著各式各樣,洛林看不懂用處的器具。
如果排除地上那具屍體就更好了。
「可以了,來喝吧。」老巫師拿著裝有透明鮮紅色液體的玻璃瓶走來,一瘸一拐的。
直到現在洛林才發現老巫師的腿部似乎不靈敏。
自進門起眼前的老巫師就沒怎麼大步移動過,或許是因為行動不便吧。
「藥效會揮發的,儘快喝下。」
「非常感謝,我叫洛林,您呢?」洛林接過藥劑。
瓶中紅色液體透明度很高,煤油燈的光線透過玻璃,映射出一股妖異的色彩,很美。
就像...真正的鮮血般。
沒理會洛林的詢問,老巫師繼續介紹藥劑。
「其中有一種主要材料是專門給巫師服用的,你還沒有激活精神磁場,或許會出現頭痛的副作用。」
「沒什麼大不了的,忍著點就好。」
「好。」洛林見其不想說名字,拿著鮮紅藥劑直接一飲而下。
這所謂的「最好治療」給他的感覺很怪異,無論是眼前巫師又或者別的什麼。
也可能只是那具屍體帶來的錯覺,不管怎樣,他想早點喝完早出去。
「咔嚓——」玻璃藥瓶沒拿住掉落到地面上碎裂的聲音。
洛林瞪大雙眼,渾身僵直。
大腦中撕裂神經的強烈劇痛襲來,隨著這股痛覺,好似身體各個部位全部癱瘓了般,失去對其的掌控權。
這叫沒什麼大不了??
癱倒在手術台上的洛林,看到的最後一幕是老巫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隨後眼前便陷入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