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襲!
夜晚,天上的明月卻在陰雲間若隱若現。
寒冬的月夜,一切都好像披上了一層白紗,腳步聲細碎,微不可聞的山銅刀和黑曜石棍碰撞聲,與衣服布片的摩擦聲混合在一起。
「頭人,你看那籬笆上好像只有三四個人。」飛蟲低聲壓著嗓子對松尾巴說道。
「閉嘴!」
一支二十人的隊伍在草木間緩緩前進著,這次他們挑選了西邊的森林,雖然這裡的視野不好,不太能看清堡牆上一切,但相應的,籬笆上的宋堡鄉兵們也看不清林子里的一切。
在灌木和松柏間緩慢潛行著,松尾巴轉身向著身後的眾人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寒夜特有的冰冷空氣,松尾巴的眼神也跟著冰冷起來。
「沖!」
一句話說完,松尾巴已然當先頂著盾牌沖了出去,他前後各掛了一個盾牌用繩子連起,這已經是甲胄的原型了。
壓低著身體,松尾巴在灌木叢中躲藏著前進,一步兩步,他們還是沒有發現自己。
似乎是白天的戰事太累了,堡牆和箭樓上的鄉兵們都打著盹,沒什麼動靜。
真是好機會啊!
松尾巴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鼻子中喘著炙熱的粗氣,雙眼快速地眨動,他幾個大步走到了壕溝邊。
架設木橋,推開拒馬,搬運長梯,一氣呵成,如流水一般絲滑。
「松尾巴頭人,我感覺有點不對。」飛蟲悄聲對著松尾巴說道。
「不對?」松尾巴托住飛蟲的後腦勺,把他拉到自己的臉邊,「哪裡不對?啊?哪裡不對?咱們都到了城下了,你告訴我,哪裡不對?」
飛蟲吞了一口唾沫:「啊對對對。」
將飛蟲一把推開,松尾巴深吸了一口氣,讓冷峻的空氣充滿自己的肺部,他背上黑曜石長刀,熱血從心臟不斷泵入大腦。
架牢了長梯,松尾巴最終叼著黑曜石匕首,帶頭沿著長梯爬上了城牆,他在長梯上跳躍著,三兩下就上了堡牆。
撐著兩邊的女牆,松尾巴輕巧地翻身上了堡牆。
堡牆上真安靜啊。
血跡斑斑的棕黑色城牆上,一個宋堡鄉兵正靠在女牆邊,抱著長矛,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身體旋扭,松尾巴從背上抽出了長刀,他的瞳孔快要縮成針眼,黑曜石長刀從他背上以手腕為圓心飛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鋒刃閃爍,破開空氣的尖嘯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長刀如同切豆腐一般滑入那個打盹鄉兵的脖頸,頭顱從身體上掉落下來,松尾巴卻沒有停手,而是繼續發泄般的揮砍著手中的的黑曜石長刀,將那鄉兵的四肢一一切開,滾落一地。
一通揮砍后,他的體力有些損耗,喘了兩口粗氣,回頭看去,隱隱約約的月光照耀之下,身後三十個強壯的勇士已盡數上了城牆。
他們安靜地站立著,手中拿著山銅斧或黑曜石長刀,胸口起伏,嘴中鼻中冒出一團團白汽。
「好,趁著他們還沒有發現,咱們……」
兩道火光反射的金光照亮了松尾巴的眼角,他瞪著眼睛,馬上轉身低聲喝罵道:「不是說了不準點火把!誰點的?」
「我點的。」陳赦用納瓦語回應道。
他站在四個鄉兵的身後,手中高高舉起一個火把,似乎以此為訊號,陸陸續續七八個火把依次點起。
整段城牆亮成一片,在三十個邪靈部落戰士的前後兩側,各站著七八個鄉兵,而鄰牆的房屋上,
散落站著七八個手持猴弩的弩兵,他們同樣點著火把。
而原先上來的地方,梯子已然消失無蹤。
松脂燃燒的煙熏味在寒冷的空氣中遊盪,躍動的火光照射在金色的甲胄上,閃動著魚鱗的光芒,地上稻草人的屍體刺痛了松尾巴的眼睛。
飛蟲則迷茫不解而又驚訝地擦了擦眼,他瞪著堡牆上的那兩個人,為什麼,人會發光?
在上牆的邪靈部落戰士們的前後,各站了三個金光閃閃的漢子,他們普遍在一米七往上,膀大腰圓,手中拿著一柄長柄斧,同樣在火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
這是陳赦的宋鄉堡猴版步人甲。
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宋堡鄉兵所有東西都是猴版,猴版踏張弩,猴版戚家軍,甚至連步人甲都是猴版。
宋鄉堡步人甲,總共440枚甲片,是兩當甲的三倍,包括青銅頭盔和護腕,總重量在19公斤左右,一套耗費銅礦30公斤。
三十領兩當甲才耗費300多公斤黃銅礦,六套步人甲就耗費了180公斤的黃銅礦。
這些礦產來源,都是陳赦以神靈之身親自下場,辛辛苦苦在冬日去夏石河上游挖的。
與原版動輒一千多枚細密甲片相比,宋鄉堡步人甲確實是縮減版,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二指長寬的甲片織在一起,用皮繩穿過,緊密地覆蓋在身體上,頭頂青銅兜鍪下兩道甲片製成的護頸護住了脖子兩側,一條系帶將兩道垂簾連在一起,僅露出一張張兇狠的臉。
肩膀上披著青銅通臂披膊,護住肩膀和大臂,一套八塊青銅板構成的腕甲包裹了小臂和手腕,而身上的兩當甲卻不再是只護住前後,而是垂到了小腿處。
這兩當甲還是一體,只在下半身的胯部分開,方便鄉兵行動,同時還一條甲簾用腰帶束在腰部,垂到胯下作為護襠甲。
這些宋鄉堡步人甲在火光下,金光閃閃。
松尾巴再怎麼樣都知道上當了,但是他不明白,陳赦是怎麼得知他的計劃的呢?難不成有叛徒?
松尾巴都被自己的這一設想下了一跳。
可陳赦不會留時間給他們仔細想:「宋鄉步人甲!」
「在!」震天的吼聲響起。
「殺敵!」
「咚!」
重重的腳步踩在地上,發出了沉重的咚咚聲,每一步踏下,都是甲葉撞擊的呲嚓聲,與踏步的整齊聲響交相輝映。
「咚」
「嚓」
「咚」
「嚓」
這樣的聲響的頻率越來越快,明明只有六個人,卻踩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一個狼頭袍戰士在松尾巴的示意下,高舉著黑耀石長刀,吼叫著向步人甲們衝去。
「呀!」
黑曜石長刀舞動著鋒利的刀影,落在了一個步人甲的肩膀上。
居然,居然砍中了,沒有那些拿著大叉子的鄉兵們來搗亂,這一刀順暢無比。
「刺啦刺啦。」順著黑曜石刀鋒與青銅甲胄,一連串的火花蹦出,水滴般地散落到了空氣中。
「這,這怎麼可能?」那狼頭袍戰士都快以為自己拿的是假刀。
被砍了一道的步人甲們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他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斧,面無表情地劈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