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幻杖與白魔法師之證（二）

所謂靈魂水晶，就是指被刻入了主人想要留存的信息的水晶。後來者通過對靈魂水晶的共鳴，可以解讀出主人刻印在水晶中的知識或思想。而我手中的這塊靈魂水晶，正是上一次完成了鎮撫儀式，也是我手中這根酒神杖複製品原型的持有者——阿·拓瓦·坎特。

現在，阿·拓瓦大人的水晶選擇了我，也就是說他的遺志認可了我，願意選擇我來繼承他曾經的衣缽。

這位偉大的白魔法師，選擇了我這樣一個貓魅族幻術師，而並非一名角尊去繼承他的衣缽？

「把水晶給我，這可不是你的東西。」阿·盧恩惡狠狠地對我說。

我思緒萬千，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所以當阿·盧恩像我討要這顆靈魂水晶時，我沒有太過猶豫便伸手交了出去。我打心底里明白，我並非是一名角尊，無法承擔起守護森林和溝通元靈的重任。

但是拉雅·奧卻把我的手攔了回去。

「就這樣吧，櫻，當你拿到這顆靈魂水晶起，就已經代表你擁有了成為白魔法師的資格。」拉雅·奧雙手捧住我握住水晶的左手，輕輕地把我的手捏成拳頭，

「姐姐，白魔法是有可能擾亂萬物之道的重要魔法。是嚴禁傳授給角尊以外的人的！」阿·盧恩嚷道。

在幻術師的歷史必修課中，就著重提到了第五星曆時期，魔法師們因為濫用白魔法導致了靈災發生。越強大的魔法消耗的以太就越多，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而在第五星曆，黑魔法師和白魔法師之間的「魔大戰」打了有300多年之久。因為在戰爭時期魔法的持續濫用，森林的以太枯竭，使得大地變得荒蕪，也導致了以太屬性的平衡崩壞，從而引發了第六靈災「水之靈災」。

而白魔法作為導致以太枯竭的原因之一，即便它擁有著治癒之力，在第六靈災之後也被禁止使用和傳授，除了角尊。

角尊是受過元靈祝福過的人族，生來具有與森林元靈溝通的能力和強大的魔力。他們最顯著的特徵就是頭上長著犄角並且童顏永駐。

要了解角尊如此不同的原因，就必須要了解格里達尼亞的歷史。

第六星曆600年左右，隨著眾多的人類遷移來到艾歐澤亞，迫使精靈族不得不放棄他們原有的領地進入黑衣森林。但森林裡的元靈卻將這些精靈族視作入侵者，一次次試圖將他們驅逐出森林。後來，精靈族進入了森林深處的天然洞窟中定居，藉此來躲避元靈對他們的攻擊。

五十年後，人族的人口不斷增長，使得一部人人類也不得不往黑衣森林遷移。他們經歷過和精靈族同樣的遭遇后，兩族為了宜居洞窟的歸屬權產生了爭執，並很快演變成持續不斷的暴力衝突。

這場衝突持續了幾十年。第六星曆740年前後，打得無比疲倦的兩族意識到了避免元靈的襲擊是他們共同的目標，便簽訂了一起生活在黑衣森林裡的協定。之後，兩族便建立了宏偉的地下城市「格爾莫拉」。在之後的三個世紀中，精靈族和人族一起挖掘擴大地下的自然洞穴，格爾莫拉的規模也慢慢變大。

然而，第六星曆1020年左右，從遠古時期就被元靈允許居住在森林中的鳥人族突然被元靈趕出了黑衣森林。造成元靈性情大變的一種普遍接受的解釋是：鳥人族在沒有得到元靈允許的情況下，清理了地上許多新的區域來作為他們的領地。這種行為十分挑釁元靈的權威，於是他們被逐出了黑衣森林，不得不開始流放。

而知曉了這件事的格爾莫拉人意識到，他們可能有機會同地面上的元靈經由協商來獲得領地。那個時候的幻術師們聚集了起來，開始尋找起了與元靈交流的方法。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幻術師們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回應。經過了50多年的努力和失敗之後，再第六星曆1076年，他們成功和元靈進行了溝通。元靈在了解到格爾莫拉人保護森林的意願之後，允許他們重新回到陽光之下，在大地之上生活。而作為對這一協定的證明和祝福，元靈為幻術師的領袖，人族的約林降下了祝福。由此，格爾莫拉人終於得以離開洞穴，開始在黑衣森林建設他們新的國家——格里達尼亞。

人們剛剛熟悉了地面的生活不就，約林的兒子便誕生了。這個孩子的頭上長著犄角，且不管經過多少年，都一直保持著孩童的樣貌。最不同尋常的是，這個孩子可以聽到元靈的意志，並且成為了元靈和人類之間的使者。漸漸地，格里達尼亞人意識到，這個孩子本身就是元靈賜予約林的祝福，他架起了人類和元靈之間的橋樑。這種特殊的存在便被尊稱為了「角尊」。之後，角尊開始出生於人族家中。格里達尼亞人將他們精心培育在「碩老樹冥想窟」，也就是今天的幻術師行會。直到今天，角尊們仍然作為卓越的領袖領導著格里達尼亞，當今的幻術三皇之首嘉恩·艾·神納，便作為雙蛇黨黨首、元靈評議會議長，代表著格里達尼亞活躍在艾歐澤亞的政壇上。

而阿·盧恩作為傳承白魔法一族的角尊，還是幻術三皇之一，他擁有一名角尊應有的榮耀，自然也清楚其中的責任與負擔。而現如今，要把他作為角尊一直以來守護的東西交給一個對他而言聞所未聞的外來者手裡，他的抵觸心理我當然能夠理解。

如果白魔法被濫用，好不容易在格里達尼亞安穩生活的人類會被元靈趕出黑衣森林不說，甚至可能導致當年第六靈災的重現。

拉雅·奧當然也明白這些道理，但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相信我：「白魔法傳授給角尊之外的人的案例並非沒有，拂曉的光之戰士便曾在大御靈祭典上受到過元靈的祝福，學習了高深的白魔法。而這位貓魅族少女的品性，艾·斯密和姐姐都有她所稱讚，甚至得到了曾經偉大的白魔法師阿·拓瓦·坎特的認可。

「如果是姐姐在這裡，也一定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拉雅·奧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阿·拓瓦大人這麼多年來都沒有選擇繼承者，他能看中你一定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阿·盧恩掙脫士兵的攙扶，跌跌撞撞向我這邊走來。我剛把懷裡的拉雅·奧遞給身邊的士兵扶好，就被阿·盧恩抓住了衣領。

「雖然拽住女生的衣領有辱斯文，但是你給我聽好了......」阿·盧恩盯著我惡狠狠地道，「姐姐相信你，但我可不相信你，如果你做出了什麼對格里達尼亞，對白魔法，對元靈不敬的事，我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要是阻擋加雷馬帝國軍進入黑衣森林也是背叛的話，」我也有些生氣，提高了嗓門說，「我做夢都想把加雷馬人趕回他們的北方老窩，想想我在前線賣命的時候你在幹嘛？」

我甩開了阿·盧恩的手，攥著靈魂水晶的手從來沒有鬆開過：「我不敢說我會為格里達尼亞付出些什麼，畢竟我是個利姆薩·羅敏薩人。但是當初攻破巴埃薩長城，神拳痕遇襲的時候我都在場並且都差點喪命。我在以命相搏的時候，為什麼在前線看不到你的影子？帝國軍不是森林的威脅嗎？面對這些威脅的時候你在幹嘛？！想要水晶，那就讓嘉恩·艾大人來討吧！」

我的怒吼震得阿·盧恩有些泄氣，但他還是一臉不服氣地盯著我。拉雅·奧剛想說點什麼勸導一下我們倆，卻在我們身後傳出了另一個聲音。

「你們人類還真是喜歡窩裡斗啊。咯咯咯咯......」

我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扭頭往回看。眼前是一個全身泛著白光的四翅小精靈浮在空中哈哈大笑。

拉雅·奧和阿·盧恩聽到聲音同樣也看向了這隻小精靈。一旁的雙蛇黨士兵看我們三人的樣子有些疑惑，往我們看向的方向望去，又轉過頭幾人面面相覷。

「你們看不到嗎？」我沒好氣地問。

「你能看到它嗎？！」阿·盧恩沒好氣地問我。

「正牙尉大人，那裡......有什麼嗎？」攙扶著拉雅·奧的士兵疑惑地問。

「那是元靈。」拉雅·奧告訴士兵們，「你們看不到很正常，但是......」

「聽好了，那位貓魅族的少女，還有兩位角尊大人。」元靈開口打斷了拉雅·奧說，「有個大人要我告訴你們，如果要對常影區的長老樹進行鎮撫儀式，可得提前安撫好森林裡其他的元靈才可以。而鎮撫儀式要三名白魔法師，只由兩位角尊大人來進行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那位貓魅族少女，這塊繼承著阿·拓瓦遺志的水晶以後就歸你所有了，拜託你和他們一起進行鎮撫儀式啦。

「那我就交代到這裡了，就先走一步啦。」元靈說完話又是一陣咯咯笑，僅僅是在瞬間，就化作成為了一道流光飛向了天空，不見了蹤影。

阿·盧恩盯著我，眼睛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你能看到他？能聽到他說話？」

我點了點頭，並且給他描述了那隻元靈的長相，複述了一遍元靈說的話。

「可是......」

拉雅·奧同樣對我表現出了不理解，但是比起阿·盧恩的無法接受，她顯得鎮定許多：「鎮撫儀式需要三名白魔法師，元靈選中了我們三個，那就必須得由我們來完成。雖然有點趕鴨子上架，雅·櫻·拉拉，你有信心和我們一起完成鎮撫儀式嗎？」

「我需要做什麼呢？」怎麼樣都好，我只想讓鎮撫儀式早點結束。

「幻術和白魔法同根同源，比起學習，你現在更需要適應。」拉雅·奧說，「森林裡還有其他的元靈沒有平息，所以我們還得分頭去和他們進行共鳴。我能感受到現在還有五隻憤怒的元靈，我和阿·盧恩分別去共鳴兩隻，北部林區的榮耀溪有一隻，就交給你了。在共鳴那隻元靈的時候，靈魂水晶里的記憶和神跡需要你自己去慢慢體會。另外......

「畢竟你繼承了阿·拓瓦的遺志，多少也去他的墓前看一眼吧。不過阿·拓瓦大人是個很特別的角尊，他曾經離開森林，長期在艾歐澤亞的各個地方進行治癒之旅。在他去世后，骨灰分別被安葬在了他旅途中的每個『因緣地』中。在黑衣森林那座墳墓恰好就在榮耀溪。」拉雅·奧對我說，「不過你竟然能看到元靈，還能和元靈溝通，真是令我大吃一驚，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讓人驚訝的東西。」

我沒有搭話，只是自顧自思索起這股力量的來源。雖然艾·斯密導師對我讚譽有加，但並非就代表我有很強的幻術天賦。實際上，我在學習幻術的時候不斷碰壁，跟元靈的溝通並不輕鬆，遑論看到實體了。我知道自己絕對稱不上一個天才，而我成功的原因，只是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而已。

所以，我能擁有角尊的能力看到元靈並與其溝通，必然不是我自己的天賦。我的腦海中的思緒像觸電一般被串聯起來，答案也隨之浮現——這是海德林賜於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