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其一 櫻與沙（四）

僅以我個人而言，四年的冒險家歲月讓我養成了除原則問題以外，哪怕是使壞也會儘可能地去達成目標的個性。沙的想法與我相悖，他的擔憂我也能理解：畢竟格里達尼亞的幻術師的意志受元靈所影響，遑論成為人類代表的角尊了。

而我作為一名非角尊的白魔法師，因為沙的關係繞過了黑衣森林元靈對我的束縛，變成了一個相較於其他白魔法師而言十分自由的個體。這樣的我如果做出了有辱於元靈或者森林的事，會使得它們遷怒於格里達尼亞的其他人民的。

況且，作為鮮有能離開森林的白魔法師，儘管並非本人所願，我的所作所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格里達尼亞。

綜上所述，我在外時必須要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或許我之前做的都還不錯，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又或許是沙曾經默許了我的那些小動作。但不管怎麼說，今天我的想法觸碰到了沙的底線，他才會出言阻止。

但就像我說的，只要我們不說出去，就沒人會知道這些事情。而且依照漢考克的性格，哪怕我不去做這種事，他也會做，歸根結底是沒有區別的。我覺得沙的擔憂略顯多餘，他有點鑽牛角尖了。但礙於目前的形勢，我只能把這些心思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距離十一點已經過去了半個多鐘頭，我們從黃金閣打一道回來，剛剛到了樂水園附近。為了讓自己看上去顯眼又不那麼刻意，我們一行人站在了樂水園造景的拱橋附近。

夜晚的水池周圍圍繞著很多螢火蟲，他們閃爍著輕盈的綠色光芒，給這個夜晚充斥了一絲浪漫。只不過我沒有心思去觀賞這番場景，頭暈的癥狀在服用了藥劑之後沒有緩解太多，聽著蜜芽芽在一旁的吵鬧聲，我心裡沒由來的升起了一絲浮躁。

「你還好嗎？」奎妮恩問我。

「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多了，有點撐。」我強壓下去那份不耐煩，揉著太陽穴搖了搖頭。

奎尼恩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吃飽了、吃撐了代表了「是」，沒吃飽、餓死了代表了「否」。方才奎妮恩問的問題其實是「忍者有在跟著嘛？」的意思，我給了她肯定的答覆。

「再走走消化消化？」萊多米爾提醒道，「還有點時間。」

「差不多了，沒關係。」我看向海邊回答道，「回去的時候繞遠路再走走就好了。」

這兩句暗號的大致意思是：「他們距離我們很遠嗎？」

「不太遠，在我們來的方向。」

跟蹤我們的忍者一共有兩名，我方才也已經通過揉太陽穴的動作告訴了大家。至於他們的方位我還沒有說，我怕他們從我們的某個凝視，某個一瞥看出端倪從而提前逃跑。

在面對實力未知的敵人時，任何戒備和小心都不會顯得多餘。我們這麼認為。

這些暗號是我們曾經在雙蛇黨任職的時候蜜芽芽提出的建議，雖然聽上去有些傻乎乎的，但不得不承認確實有著相當的效果。

時間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或是參雜著暗號或是單純地閑聊時慢慢流逝著，已經快到了最後約定好的時間了。

在距離十二點還差3分鐘的時候，異人街和小防波堤的木門被緩緩地打開，墨兩被放行進了異人街，終於得以和我們見面。

「你來啦。」蜜芽芽踮起腳尖，熱情地揮手同他打招呼。

墨兩雙手端在身前揣在袖子里，沖著我們點點頭。

「討論得如何？」我背對著忍者們所在的方向問墨兩，「你就假裝之前的事沒有發生過，你想好要告訴我們什麼了嗎？」

自從到了樂水園后，我為了用以太感知忍者的位置，沒有通過的沙的視角觀看無地鼓座內後半段的談話，自然也不清楚墨兩的態度。

魯加少年搖了搖頭，看的出來他十分猶豫。

不排除墨兩打算告訴我真相的前提下，忍者們會做出殺人滅口的舉動，我的手攥緊了酒神杖，做好了隨時釋放庇護所的準備。

誰知道墨兩下一刻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我面前，他竭盡全力帶著一絲可以說毫無感情的哭腔大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父親吧！」

一時間大家都被墨兩的舉動驚得都有些獃滯。

「誰給出的餿主意......」奎妮恩托住自己的臉小聲說道。

「別激動，我們本來就是要幫助你們治療你父親的呀，而且都是免費的。」我趕緊做樣子把他扶了起來，墨兩在我的攙扶下握住了我的手掌，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抓住我的手，用他那可以說十分蹩腳的演技向我苦苦哀求：「我們家本來就窮，現在全靠母親一個人謀生......」

他誇張賣力地表演著，但他嘴裡的話早就已經不是我所關注的重點了。墨兩在被我扶起時，往我手心塞了一顆紙團，紙團上刻印著自燃的魔法，與今早萊多米爾給我的冊子上所刻印的魔法如出一轍。我用以太中和掉魔法后，墨兩儘可能地用小動作替我在掌心揉開了紙團，上面只寫了四個字：萬事俱備。

兩名忍者，分別隱藏於拉扎罕大使館的屋頂，以及不遠處的矮松樹枝上。我將酒神杖往地上重重地一砸，杖身因為震顫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嗡鳴，震得我的虎口隱隱作痛。但隨著我的動作落下，嗡鳴在這空曠的廣場上盪開時，一名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的黑色身影猛地竄至到了空中。

早就鎖定了兩名敵方忍者身影的我，沿著姍姍來遲的沙在空中拉出來的閃亮的以太弧線釋放了兩道急促的旋風。急射而出的兩道旋風在夜晚為那道黑影以及一躍而出的霜知開闢了道路，她們很默契地跟在各一道旋風之後，只消片刻呼吸的功夫，便已經來到了那兩名地方忍者的身邊。

「雖然水月櫻替我們打好了關係，赤誠組不會管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在來到樂水園之前，我曾經提醒過霜知，「但為了不影響平民，也為了不造成更大的破壞，務必一擊擊中敵人的要害。」

「而現在......

「該收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