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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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說到王封下定了決心跟隨雲叔保扯旗造反，共謀奪取天下的大計。在建安初步定計之後，眾人便隨著雲叔保南下中嶺州，回到了他苦心經營數年之久的老家，召集了鄉黨，扯開了大旗，準備正式起兵造反。

這一天，雲叔保召集王封、韓俊生等人，在其老家祠堂議事。眾人只見雲叔保神秘地打開了一道機關，祠堂粗壯的柱子上出現了一個洞口，雲叔保從其中掏出一匹用油紙精心包裹的白色綢緞，找了一個平整的牆面掛了起來。這才招呼眾人聚攏過去。

王封等人湊近一看，牆上掛著的竟然是一幅乾元坤輿全圖，還不用看地圖標註的細緻程度，單說這圖製作的精美程度，便知道是官方出品的樣板貨。

雲叔保清了清嗓子，指著乾元坤輿全圖給眾人講解了起來：「這乾元天下，南臨烏海，北拒荒漠，西至羊同山、泥婆羅海，東到仙海。從南往北依次是蠻夷聚居的乾西州、島嶼眾多的臨海州，以及西嶺、中嶺、東嶺三州，再往北依次為滄州、西原州、中原州以及東原州，最北的三州分別是平狄州、海西州和海東州。」

雲叔保一邊講，一邊手指全圖：「我一直認為，一個地域能否興起強大的政治軍事力量，與這個地域的地理環境和風俗文化有著很大的關係。我們就說這個乾元西南角的西嶺州吧，當地天氣濕熱，雨林茂密，地近乾西州諸蠻，部落環伺，王化不可及。一百年前，平遠大將軍張思遠在籌備近三年後，親率五十餘萬大軍南下，想一戰平定乾西南。但乾西南蠻夷諸部，不像我們乾元人喜愛築城聚居，他們的部落住所星羅棋布在山林之間，我乾元大軍雖然人數眾多，卻也無法聚力破其一點。那些狡猾的蠻族，每遇官軍攻擊，便四散奔逃，遁入山林。待官軍走後，又重新嘯聚一起，成群結隊出山攻擊官軍後勤補給，可憐張大將軍空有五十萬大軍，卻險些被活活耗死在那西嶺之地，所以朝廷改變了進山圍剿、一戰定乾西的策略，僅僅在乾西建立州府一座，名義上設立了乾西州，派了少量兵力駐守府城。而評定乾西南的大部隊全部退回到了西嶺州，就地屯守，並從其他州縣遷去了大量未婚女子和寡婦，讓他們與戍守士卒就地安居下來。一邊耕種勞作，一邊長期保持對乾西州諸蠻的軍事壓力。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西嶺州中大部分民眾都是當時軍戶的後代，而且長期與蠻族進行襲擾與反襲擾鬥爭，風俗勁勇，民皆習戰。」

眾人聽了均贊同的點點頭，這西嶺一州的情況在乾元流傳甚廣。說是那蠻族不善耕種，每到要播種之時，只會一把火燒掉些山林，然後隨意地把種子拋灑進去，就只等秋季收穫了。中間也不施肥、不澆水，也不派人看管，收成多少全看天命。這麼個耕種之法，到了最後，田裡的野草比莊稼還多。所以每當吃不飽時，那些蠻人便匯聚到一起，搶劫乾西和嶺西的百姓，這直接導致在這兩州的邊境之處，小到一村一鎮的百十人的小規模鬥爭，大到死傷上千的大規模戰鬥時常發生。

王封聽到這裡，突然開口到：「兄長，秦王高繼乾不就是被發配到西嶺州嗎？」

雲叔保答道：「正是，不過老王爺已經不是秦王了，

現在是西嶺郡王。賢弟所慮之事，不用說為兄也知道。既然為兄想著要帶眾兄弟起事，謀奪天下，豈能忽略這位德高望重、軍功累累的老王爺。不過這老王爺自從被貶，已然心灰意冷，並早已放言不管乾元之事。到了西嶺后，也從未過問政事、軍務，每日只帶子侄遊獵玩耍。」

王封以為雲叔保就此輕視了老王爺，趕緊說到：「兄長，我曾經跟隨海東州戍守邊軍學習這戰陣之事，經常聽他們提起老王爺當年統領大軍平定北狄之事，每每聽之，都不禁感嘆老王爺愛兵如子、用兵如神。雖然現在老王爺被安正帝貶至西嶺，蒙冤受屈，自己也有些低落，但我們萬不可因此大意。我們若起事成功，事關乾元生死存亡，老王爺豈能袖手旁觀？」

雲叔保看著王封欣慰地笑道：「賢弟所言甚是，為兄對此已有安排，還請賢弟稍安勿躁，待為兄講完這各州情況。」

「下面給各位兄弟說一下，我們這次準備起事的中嶺州。

中嶺州四面山海環抱，北面中原，東、西兩邊分別為東嶺山和西嶺山，兩山連綿千里，高聳入雲，將此地與西嶺州、東嶺州分割開來，西嶺山僅有喜口關一處可連通西嶺、中嶺兩州，其餘僅為羊腸小道，過一二獵戶尚可，若大軍行進，萬不可能。而東嶺山有古北口、倒馬關兩處，可通達中嶺、東嶺兩州，其餘線路，均被中嶺山中大峽谷隔斷。」

雲叔保用手指著地圖繼續說到：「這中嶺州的南面，就是烏海，正好作為天塹，隔絕外敵入侵的可能。而中嶺州的北面，正是號稱乾元龍脈的巫嶺山脈。這巫嶺山脈橫貫東西，穿越了西原、中原、中嶺、東原四州，長達六千餘里，隔絕了整個乾元的南北兩地，曾有人作詩讚嘆『巫嶺山中五指峰，直插青雲恐天崩。橫絕乾元心腹地，南北從此無交通』。而在這巫嶺山脈中的武關，作為中嶺、中原兩州的往來要衝，自然是攻守的要點，所以素來城高關險，有著天下第一關之稱。從全局的角度看，武關具有東西伸展、南北交匯的特點，武關更是代表了南北兩種文化在這片地域內利害關係的對峙和膠著。雖然乾元承平日久，但這朝廷卻從未忘記加強對武關的打造，每年投入重金駐兵養士，修繕城防，誓必要將這咽喉要地牢牢控制在手裡，而達到以北制南，兼顧東嶺、西嶺二州的目的。」

雲叔保說到這裡，拿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讓眾人消化了一會，才指著地圖：「而這巫嶺以北，有滄江自西向東，依山東去，是為又一天險。所以，諸位兄弟，總的來看，這中嶺州地勢高峻，足以俯瞰東、西、北三面；通向外部的幾個交通孔道，多是利於外出而不利於入攻，真是上天賜給我們起事的福地。」

雲叔保說完揚了揚眉毛，大手在地圖上揮動著：「若是我們能佔據此地，進可以出武關，渡滄江或藉滄江支流北上，經略中原，進圖北方。退，可以憑險自守，隔絕南北交通，讓中嶺州糧食、稅賦半點不得外出，也隔絕乾元官軍從中原、西嶺、東嶺三州進逼之路。同時，又可憑藉中嶺之人口，實行耕戰，涵養兵力，以待天時。說到這裡，不得不感謝安正帝和孔文亮這兩位蠢材，這些年在此地廣徵稅款，人頭稅、進城費、出城費、過橋費，冰捐、碳捐多如牛毛，攤派的平狄軍費更讓原本尚算富庶的中嶺州瀕臨破產邊緣，而孔文亮一家搞起得海鹽專營，更是讓俊生這樣的百姓生路幾近斷絕，就連各地的鄉紳都難以維持生計。你們可要知道，中嶺州的稻子可是能一年兩熟、甚至三熟，魚鱉黿鼉等水產豐盛不可名狀，其餘海鹽、茶葉、菜油產量之多，可供天下。連這樣的寶地，都被他們搞到了民不聊生、依靠吞食觀音土度日的地步，可見這乾元一朝定當亡於安正帝之手。我們兄弟在此地起事，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具備，定可以在短期內興大兵、進中原，能救百姓於水火、解民生於倒懸。」

王封聽著雲叔保對中嶺州的分析，不由抱拳讚歎道：「兄長，天予弗受，反受其咎，我願跟從兄長為這天下蒼生大幹一場。」

一時間，眾人紛紛附和。雲叔保見人心可用，便壓下眾人高昂的情緒，繼續分析起了東嶺、東原等各州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