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科開試
「嚯!」王封聽到這會,明白了,原來這雲叔保說的送他個好前程,是要邀他一同造反,對抗朝廷啊,剛才的一腔熱血一時間消散了大半,反而害怕起來:「兄長,這造反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萬萬不可如此草率。」
雲叔保接話:「是又怎樣,賢弟,為兄籌謀多年,雖不敢言萬無一失,至少你我兄弟可在這世道里求個順心如意。就算最終大功難成,我等也算為國為民拋灑了這一腔熱血。」
「兄長,此事事關重大,明日又是科考之期,不如待我思量兩日,再做答覆如何。」
雲叔保點點頭:「自然可以,待兄弟考慮周全再與我細說。天色已晚,我們早回魁星樓吧,賢弟明日可要取得一個好名次方才對得起你一身本事。」
「承兄長吉言了,不過兄長就這麼放心我,難道不怕我去告官?」
「我為人識人的眼光連自己都佩服,你我兄弟雖認識不久,想來賢弟也是個以天下蒼生為念的好漢,你若是告官抓我,這巷子里幾十口人命可就斷乎難保了。」雲叔保笑道。
王封聽罷沒再多言,鄭重地向雲叔保抱抱拳,便隨著他一起回魁星樓了。
第二天一早,王封急急忙忙地洗過了臉,用了些早飯,尋了一會兒雲叔保,沒有見到,便獨自催馬前往兵部校場。
王封到了校場一看,幾桿大旗上綉著會試武科考場幾個金色大字,現場早已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有南來北往等待進場的武科舉子,也有三教九流來看比武的百姓。撥開外面圍觀的人群,牽著馬來到舉子排隊的地方,交上了驗證身份的文書和勘合,這才看到,正北面一字排開,搭起了三座高大的彩棚。東彩棚裡面端坐一人,背後儀仗上寫著武科副主考、兵部尚書李思敬;西彩棚里一人,是監考官、丞相府長史張庸;正中的那個彩棚又高又大,正當中坐著一個身材頎長、面露威嚴的男子,正是會試武科主考,當朝宰相孔文亮。
「倒是生了一幅好皮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官。」正在王封思緒飄飛之間,校場的大鼓已然敲響,四周的群眾突然安靜了下來。
「宣聖旨……」彩棚周邊的軍士突然齊聲高喊,接著周邊的將士整齊地喊出聲。在場的官員、應試的舉子以及圍觀的百姓,聞言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靜候聖旨。
待眾人齊齊跪倒,孔文亮才從彩棚中緩緩走出,踱步上了正前方的高台。孔文亮掃視了全場一眼,很滿意現場的靜謐,也很享受這一刻權利帶來的滿足感,許久之後,這才打開了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國家延攬英雄、廣儲將帥,所以厚國運之本也。今朕登極有年,特開科取士,遴選韜略智識、兵法武藝兼備者百二十人,所為者何?無非保境安民、外懲不臣而已。所屬官員軍民人等,有通曉兵法、謀勇出眾者,定從公保舉。值此隆恩,毋忘敬戒,欽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台下眾人齊聲答道。
「下面本相宣講一下本次武科會試的科目及內容」,孔文亮也不讓眾人平身,自顧自地繼續講到:「本次會試分為初、次、末三場。初場以《武經》《名將傳》並諸家兵法,試其論測而觀其韜略智識,該博斷制之材。次場則以古今陣勢、兵器、車舟、名物,畫其形制,貼說各注制度行使之法,而觀其布置、運用、變化、開合之妙,此場俱糊名易書,定為上、中、下三等。末場則於校場中試其弓馬刀槍,
以擂台相守,兩兩對戰,以觀斬將奪旗之勇。下面,本相再給參加會試的舉子提出幾點希望和要求……」孔文亮又絮絮叨叨地講了小半個時辰,底下的官兵、舉子、百姓早已雙腿發麻,而王封早已神遊太虛,這是方才聽到孔文亮說「爾等可曾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底下的舉子稀稀拉拉地答道。
聽著這回答,孔文亮心生不愉,又不好當眾發作,只好悻悻作罷,回彩棚坐定,這才叫眾人起身。
接下來,校場兵將引導眾舉子依次開始初場、次場文試。兩場考試下來,王封也感覺頗費心神,不過他到是觀察到一個身著華服的舉子,每場考試都是早早交卷,而且神閑氣定,精神抖擻。「這應該是個高手。」王封在心裡暗暗盤算,明日武試,定要對他多多注意,只怕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回到魁星樓,將黃驃馬交給店小二送去馬棚,又問了掌柜的可曾看見雲叔保,掌柜表示今日也未曾見到,不過告訴王封安心住下,這食宿、草料等一應費用,雲叔保已然記在了自己名下。
「莫不是又找誰共商大事去了?還是怕我告官,已然跑路了?」想到這裡,王封也不禁啞然失笑,「雲叔保豪氣干雲,若是怕我告發,斷不會讓我好端端地留在此處,可能有其他要事,待我考後再去尋他。」想罷,便去用了些飯菜,靜靜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翌日一早,待王封來到校場,發現場上已有兩個舉子在比武了,一打聽才知道,這兩位發生了些口角,在士卒請示了主考官孔文亮后,便提前比鬥了起來。只見場中一個人使一柄環首大刀,另一個正舞著雙鐧。兩匹戰馬在場中奔跑、疾馳、停頓,激起了漫天塵土,兩名舉子也是殺得難分難解。突然,使刀的這位彷彿力有不逮,彷彿使勁了全身力氣才接住這一鐧。眼看情況不對,使刀的策馬便走。
「用鐧的兄台輸了。」王封不禁說到。
周圍眾人用詫異的目光盯著他,這場內明明是用鐧的去追打用刀,這人怎麼說他要輸了。
就在這時,只見用鐧的舉子已然策馬緊緊追趕,一點都沒看出來其中的門道,看著就要追上,直接來了個泰山壓頂,一雙大鐧同時並舉,「呼」的一聲就砸向前方。此時只見那用刀的彷彿提前預料一般,兩腿一夾胯下的棗紅馬,突然來了一個「回頭望月」,大叫一聲「開!」
「拖刀計!」在場眾人驚呼。
再看那兩把大鐧隨著那一聲開,發出兩聲刺耳的響亮,「啷啷!」居然徑直向著斜上方飛去,眼看就要砸到圍觀的眾人,這時候就看以為銀袍小將用槍橫著一挑,那雙鐧便又朝著場內飛去,兀自砸向地面,居然砸進平地有半尺多深。
「好!」圍觀之人紛紛發出喝彩,但見場內用刀之人並不罷休,掄圓了大刀,以渾然天成的身姿使了一個「秋風掃落葉」,將那用鐧的舉子打落馬下。然後,收刀歸鞘,坐在馬上哈哈大笑:「哈哈哈,我乃東嶺州韓鴻濤,此次進京就是為了會一會天下各路英豪。不過這位兄台的本事嘛,實在不堪,不值一哂,居然也敢上場賣弄一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莫非這天下英雄只我韓鴻濤一人了嗎?哈哈哈,快快起來,回家與你家婆娘在床榻之間相博吧。」
使鐧的這位氣得滿臉通紅,寫滿了不服氣,不過還是乾淨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向韓鴻濤抱抱拳,撿起雙鐧牽馬向休息地走去。
此時,聽得場邊一聲高叫:「考場比武,講究得是以武會友,你何故如此放肆?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只怕你才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覷了天下英雄。」眾人循聲望去,正是剛才挑飛了雙鐧的銀袍小將,只見他一邊將自己的身份牌扔向旁邊的刀筆吏,一邊策馬殺入場內,要與口氣狂妄的韓鴻濤分個高低強弱。
韓鴻濤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娃娃,哪裡把他放在眼裡,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娃娃,不吃奶跑到這裡幹什麼?」
銀袍小將也不答話,面色狠厲,提槍打馬向韓鴻濤奔去。只見韓鴻濤毫無懼色,抬起環手大刀就準備使個「力劈華山」,但見銳利的刀鋒直直往下剁去。說時遲,那時快,銀袍小將橫槍招架,咔嚓一聲,火光迸發,小將頓時覺得虎口發麻。韓鴻濤順勢收刀,直直向小將前胸橫掃過去,嚇得小將趕緊收緊胸腹,躲閃萬分兇險的一刀。這突兀一刀,嚇得他是冷汗連連,加上剛才用力格擋,十成精氣神便已去了七成,又鼓勵力氣勉勉強強有抵擋了三回合。
此時,只見韓鴻濤大刀一掄,直接劈在小將的要右腰處,「啪!」小將應聲落下馬來。韓鴻濤仰天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就憑你這等本事,也敢在某家面前自稱英雄?真是笑死人,今天看你年幼,所以用刀背相擊,不傷你性命,回家找你母親吃奶吧。吃飽后多多練些年月,再來找我挑戰不遲。」說罷此言,韓鴻濤也不再看銀袍小將,向著場外的眾舉子說到:「來呀!還有哪位不服氣的,還請上場指教。不過那些三腳貓功夫的,就不要上來自取其辱了,免得某家失手壞了你的性命。這末場的頭名,某家是拿定了。哈哈哈……」
銀袍小將聽罷也未多言,整理衣物后抱了抱拳,算是感謝韓鴻濤手下留情了,便拿槍牽馬下去休息了。其後連續又有三名舉子上場挑戰韓鴻濤,卻都在短時間內敗下陣來。
王封站在場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心裡想,這哪裡像個正規的考試,純粹就是一個江湖擂台,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沒一點規矩。也罷,我看這韓鴻濤是準備守擂到底了,看來我想取得好名次,也必須上去會他一會。我不妨上去,好好打殺一下他的威風,也震懾一下其他人,好教其他人知道我的利害,絕了他們上台挑戰的心思。想到這裡,王封走到刀筆吏座位邊,將自己的身份牌交了上去,又到兵器架上選了一條純鋼打造的尖槍,高聲說道:「韓鴻濤,需要猖狂,待我海東州王封會一會你。」言罷,便策馬走進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