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

雍州鳳祥府，盛產斑駁玉，低級的斑駁玉主要用來製作工藝品，而高級的斑駁玉則可以增加習武之人吸納真氣的速度。以前整個礦區十分混亂，大小礦主不下百人，為了利益，他們之間流血爭鬥不斷。林升龍和李落虎就在礦區出生，他們的父母在同一個礦上工作，林升龍要年長几天，他一直拿李落虎當親弟弟看待。為了生計，父母經常不在他們的身邊，兩個人從小便相依相守一起長大，關係勝過了親手足。在他們十幾歲的時候，一場礦難讓他們兩個都變成了孤兒，礦主見這兩家都只剩下了小孩子，沒有大人主事，就一點兒賠償都沒給，最後甚至還收回了他們自己認為是家的小窩棚，把他們趕出了礦區，讓他們自生自滅。

有句古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他們被趕出礦區的第二天，李落虎便生了重病，高燒不退。他們的身上沒有錢，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林升龍背著李落虎一路往前走，見人就跪：「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兄弟吧，哪怕給他一口吃的也行，我今後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您。」求然而他的哀求換來的只有路人的白眼。

天色漸暗，他們來到一個廢棄的礦洞，林升龍把李落虎的身體放平，然後跪在他的身邊默默的祈求神靈。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他默默的禱告：「老天爺呀！如果你還有一份善念，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求求你救救我的兄弟，我願意用的命換回我的兄弟，求求你把我帶走，把我的兄弟還回來吧。」

林升龍就這樣跪著祈禱，直到天明，說來也是神奇，當第一縷陽光從礦洞口射進來的時候，李落虎的燒竟然退了下去，嘴巴一張一合的開始要水喝。林升龍大喜，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尋了好半天才找到一灘泥窪，他用手在水面上撇了撇，然後雙手捧起一把水就往回跑，可是沒跑多遠水就漏沒了。他再次返回泥坑，想了想，便趴下身子用嘴含了一口水，起身往回跑。他來到李落虎身邊，將帶有泥土味兒的苦水嘴對嘴送到了李落虎的唇邊。李落虎彷彿久旱逢甘霖一樣，貪婪的動著嘴唇。林升龍見狀立刻又跑向了泥坑，如此反覆多次，李落虎的嘴唇終於不再動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升龍跪在李落虎的身邊不停的磕著頭，嘴裡一個勁兒的重複著：「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幾天以後，李落虎恢復的差不多了，他跪在林升龍面前哭著說：「大哥，你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父母生了我，但是從小到大都是你照顧的我，我.我…」

說到這裡李落虎淚如雨下，只是不停的給林升龍磕頭。林升龍也跪了下去，他抱住李落虎，兩個人哭成一團。

許久，林升龍拉著李落虎站了起來，眼神堅毅的說：「落虎，我們現在除了彼此什麼都沒有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那我們不如搏上一搏，就算是死，也要死出個樣子。」

李落虎看著林升龍說：「大哥，你說怎麼干吧，我跟著你。」

「我們生在礦區、長在礦區，父母死在了礦區，如今又被趕出了礦區，我們想辦法回去吧，鬧他個天翻地覆，就算最後死在礦區也能離父母近一點兒。」

李落虎狠狠地點了點頭。

林升龍不是傻瓜，他帶著李落虎來到了離之前的礦區很遠的一片礦區，那裡有一個新興的幫派，叫做義盟，盟主羅雷武功高強，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征服了附近的幾個礦主，並且還在極速擴張，義盟現在廣納人才，看樣子是想要佔領雍州府所有礦區。

林、李二人聽到義盟招人的消息便來到了這個礦區，他們入盟時連盟主的面都沒有見到，小頭領看他們身體還算健康，就收下他們當了打手。在義盟對外擴張的過程中，他們開始嶄露頭角。戰鬥中他們永遠沖在第一線，並且下手極狠，從不留活口。

林升龍常常和李落虎說的一句話：「他們不死我們怎麼活！」

一段時間后義盟的盟主羅雷注意到了他們，並且親自召見了他們，此時的林李二人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落魄樣，林升龍看上去儀錶堂堂，李落虎也是虎背熊腰。

羅雷看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問道：「你二人可曾練過武功？」

林升龍說：「回盟主，我二人自幼生活在礦區，家裡的父母都在礦上上工，沒學過武功。」

羅雷臉上明顯劃過一絲失落，但他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哦？我聽人說你們戰鬥的時候出手極其狠辣，既然沒有練過武功，出手為何卻招招傷人性命？」

李落虎搶步上前說道：「他們不死我們就不能活。」

林升龍瞪了一眼李落虎，但是也沒有反駁。

羅雷的嘴角動了動，很感興趣的問：「看來你們有故事呀，說來聽聽如何？」

林升龍眼中帶淚，將以往的事情向羅雷訴說了一遍。

羅雷聽后似乎並不為所動，淡淡的說道：「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和你們一樣經歷的人又何止千萬，不過能像你們一樣能從夾縫裡湧出的人確實少見呀。」

羅雷的話語里有些讚許也有些失望，他這次召見林李二人本想看下他們是否有武功在身，按他們的功勞本來可以委以重任，但是江湖險惡，沒有武功還身在要位很容易暴斃，也會使幫派有損。

羅雷感嘆完以後便想要揮手讓二人下去，這時林升龍撲通跪了下去，李落虎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林升龍向前跪爬了幾步：「盟主，念我二人對幫派有功，我斗膽向您提出一個請求。」

羅雷對林升龍點了點頭：「你說吧，什麼事。」

「我二人希望盟主恩准我們回到我們之前的礦區，就算只做一名礦上的監工也可以，我們的父母被埋礦下，可以說屍骨無存，我們希望能夠回去守著他們，另外趕我們出來的那個礦主還差點害我們兄弟二人曝屍荒野，我們父母的死肯定也與他脫不了干係，我們要回去殺了他，以祭父母的在天之靈。」

羅雷想了想，問邊上的帝仕：「他說的那片礦區在我們手裡嗎？」

「回盟主，在我們手裡，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片礦區和裂戟幫的礦區挨著。」

「裂戟幫？！」羅雷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眉頭微皺。

林李二人緊張的看著羅雷。

好一會兒，羅雷才開口：「以你們對幫里的貢獻確實有資格掌管一片礦區，但是你們不會武功，你們所說的那片礦區又緊鄰裂戟幫的礦區，我怕……」

林升龍和李落虎連連叩首：「我們不奢求執掌一片礦區，只要能夠回去殺死仇人，守著父母，我們便以知足。」

羅雷猛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也罷，如果你們能在我的威壓下堅持一炷香而不暈厥，我就讓你們回去，掌管那片礦區。」

說話間一股真氣自羅雷體內湧出，撲向林李二人，二人只感覺彷彿有隻無形的大手拍在了他們身上，他們二人雙手撐地，面露痛苦之色。漸漸地林升龍臉上青筋鼓起，眼神堅毅，雙手離地，竟然緩緩的站了起來，之後李落虎也跟著站了起來，他們目視前方，緊緊盯著坐在上面的羅雷。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到了，羅雷收起了真氣，林李二人則分別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羅雷扔下一枚令牌：「這個你們拿去，那片礦區以後就由你們執掌了，只要不違背幫規，礦區里的事情你們說了算。」

林升龍撿起令牌，向羅雷磕了一個頭：「多謝盟主！」說話間嘴裡又吐出一口鮮血。

林李二人互相攙扶著退了出去。

帝仕疑惑的看著羅雷：「盟主，現在整個雍州府能和我們抗衡的只有裂戟幫了，他們二人雖然出手狠辣，但是沒有武功，我怕他們守不住那片礦區。」

「呵呵，我看守得住，武功只是實力的一種表現，武林中跨級斬殺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出現過，有時候堅定的信念比高深的武功更厲害。除非，是神……」

帝仕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臉上依然掛著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