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黃姍母女
羅宇霜盯著他，眼裡含著感激和感動，「是你看到了我的畫，讓我有自信好像可以走這條路，真的謝謝你能認可我。」
阿鑫手握著手機，如果現在讓出席畫展的人，換掉還有時間，他壓制著內心衝突，客氣的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有才華的人總有一天會被看見。」
「謝謝。」羅宇霜舉杯。
阿鑫碰上她的杯，說：「價格我會幫你爭取再往高的談。」
「順其自然吧。」羅宇霜知道這是強迫不來的事情，「我打算找份工作，如果把自己的命運全都寄托在畫上，我會很有負擔，倒不是對自己的不自信，人總歸要和人打交道，很多靈感的刺激也是來自外界。」
阿鑫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飯後，阿鑫搶著買單被羅宇霜擋住，「說好我請客的，你這是幹什麼。」
阿鑫依然堅持把自己的銀行卡遞給服務員，「你請客，我買單行了吧。」
服務員識趣的接過阿鑫的卡，羅宇霜頓時尷尬的不知所措，覺得欠別人的更多。
飯後阿鑫在回公司的路上給小熙打了個電話，小熙就是即將出席日本畫展的舞曳，也是他喜歡了十年的女人。
「鑫哥。」
不知從什麼時候她開始叫他鑫哥，剛開始聽著彆扭，如今也習慣了。
「在幹嘛呢？」他柔聲問。
「明天不是去日本參加畫展嗎，我正在買衣服，你說我穿什麼好呢？是文藝小清新還是性感女神？啊？」小熙嬌聲說。
「穿你自己喜歡的就行。」愛她似乎已經變為他的習慣，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想成為畫家嗎？其實你只是喜歡演藝圈，不一定要有個畫家頭銜。」
「鑫哥！你沒事吧？你不是要把人家打造成文藝女神嗎？你說要讓我有一個不一樣的起點，你還說等這次畫展后你就讓你的媒體朋友幫我宣傳，然後去洽談拍戲資源，你還說我肯定會紅的，你知道的，因為相信你，我一直都聽你的，你讓我背的那些關於畫展作品背後的故事，我每天都熬夜背……」
小熙的聲音逐漸變為哭腔，他連忙安慰：「你怎麼想這麼多，我只是怕你累，畢竟說一個謊需要用無數個慌來圓。」
「你不是常說成名總要付出代價的嗎？你說你是不是看上那個真的舞曳了？要捧她當明星去？」女人的直覺有時候讓人驚悚。
他趕緊解釋：「胡說什麼，我愛的只有你。」
「我告訴你，這個畫展我必須去，我就是舞曳。」說完小熙生氣的掛了電話，和剛才的嬌聲判若兩人，他的腦袋也嗡嗡的。
出社會他認為良心是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用在他人身上，雖然他也曾相信過真善美這些東西，可那些脆弱的如泡沫一樣，如果不是狠下心讓自己變得殘忍，他不會有如今的成功，真善美也不是一點用沒有，最起碼在這個社會上可以用來當利器，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只能說是個聰明人，不止不壞，還是個大善人，他幫助過很多潦倒的藝術家，包括這個羅宇霜，她之前不過是個擺地攤賣畫的，七十元一幅，他讓她畫的價格翻了幾番，不管他是如何利用她的作品，總歸來說她是得到利益的，而且是滿足的，他不應該感到愧疚，逐漸他的臉色又變得平靜，想象著小熙進入演藝圈發光的樣子，臉上浮起了自豪的微笑，如果自己內心還有一點真，那就是愛情。
可小熙的臉突然變成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她不苟言笑，但笑起來卻像個孩子，她是倔強的，也是多情的……
回到工作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幅把夕陽當風箏畫的抽象畫，他駐足看了很久，彷彿穿越回到那個下午。
門外傳來敲門聲，他從牆上轉過身說了聲：「進來。」
是他的員工，樣子好像很急切。
「鑫哥，白總被抓了。」
「什麼？」阿鑫聲音像從嘴裡噴出來的火焰。
「新聞已經出來了。「
「好的，我知道了。」阿鑫打開了手機開始上網搜。員工這時也出去了。
他一看新聞登時腦袋如炸開的鍋，連白總這樣的金融大鱷都出事了，他覺得背後轟然一座山倒了下去，白總對他有知遇之恩，可以這麼說，沒有白總就沒有他的今天，但他並沒有因此覺得自己得時刻懷抱著感恩之心，不管嘴上怎麼用「真善美」偽裝，心裡最起碼沒這麼想的，也沒有因為他被捕感到難過，只是單純的震驚，在這個社會上沒有人白白的幫你，幫你是能從你身上看到可利用的價值，他能明白這關係，遺憾的是白總一倒，很多事就無法順利進行，他的資源被瞬間切斷……
羅宇霜在公交上給愛娣發了一條五十秒的語音，告訴她會員卡過期這件事，一頓飯竟然可以花掉一千五，她默默算起食材的成本，怎麼算都不值一千五，忽然想起什麼，從包里拿出阿鑫送的木偶，臉上盪起了微笑，他竟然對自己這麼上心，本以為上次把手鏈退了，他不會再送自己禮物，想不到送自己這麼精緻的木偶，木偶上小女孩的表情幾乎和她如出一轍，沒有笑容只是淡漠的望著前方，再想到這頓飯又是他付的錢，心裡除了歉疚還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是感恩，也是崇拜，更是覺得幸運，怎麼會有人如燈塔一樣照亮自己黑暗如絕境的路。
突然微信響了，是黃姍，說明天就到深圳了，她回復了「好的」兩個字后，又想起了趙海晨，自從上次說五月份可能會來演出后，再沒發過信息，包括劇團開始售票，依然沒動靜，她心裡也沉著一口氣，想著他忙著排練可能忘了，何不到時候給他個驚喜。
第二天，羅宇霜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了番，然後坐地鐵去機場接黃姍，沒過多久就看到她懷裡抱著一個兩歲的孩子出來，另一隻手還拉著行李箱，她一下子恍惚了，那個橫眉豎眼的十五歲的少女突然闖進了腦海，恍惚歸恍惚，她還是馬上衝過去幫忙拿行李，還抱了抱她的女兒。
「她叫什麼名字？」羅宇霜惦著孩子，看著她肉嘟嘟的臉，眉眼長得和黃姍很像，但臉頰有個酒窩，一直衝著她笑。
「我們叫悠悠。」黃姍拉著孩子的小手，用一種哄小孩的嗲聲替孩子說，這樣的黃姍她從未看到過，原來她笑起來這麼美麗動人。
「悠悠你好。」羅宇霜的臉頰在她的肉臉上蹭了蹭，是不是所有女孩到了二十多歲都會母愛泛濫？抱著孩子的她如獲至寶。
黃姍已經定過酒店，酒店有專車來接，她跟著她們母女先去酒店，在車上悠悠哭鬧起來，黃姍說可能尿了，一模還真是，於是就是專業的換尿布流程，等換好，小傢伙在她懷裡甜甜的睡了，觀察著這一切，羅宇霜就覺得很幸福，黃姍問起趙海晨，羅宇霜就把他一直沒發微信的事告訴他。
黃姍想了想說：「可能在忙，咱們明天先去看吧，去了就知道什麼情況。」
她問你黃姍做母親的感受，黃姍臉上鋪著一層柔軟，說道：「有了她什麼都做不了，一會兒拉了一會兒尿了，一會兒醒一會兒哭的，得二十四小時不離人的看著。」雖然在抱怨，但語氣是幸福的。
羅宇霜問她接下來的行程，黃姍說看完演出就去香港，她依然沒提及他親生父親，也沒提起死掉的母親以及養父，只是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孩子，時而對著她甜甜的笑。
到了酒店，黃姍把孩子放床上就開始忙活，從行李箱拿出了奶瓶奶粉，說孩子待會兒醒來就要吃。羅宇霜本來想請她吃個飯，這情況也吃不成，反而黃姍說：「酒店裡包含兩個人的自助餐，等會兒咱們一起去。」
「我都安排好了，等著請你吃飯呢。」羅宇霜特地找了家清淡的粵菜館。
黃姍則帶著寬厚的笑容說：「明天看完演出吧。」
羅宇霜發現黃姍雖然和自己一樣大，比愛娣和何娜還要小好幾歲，但舉手投足間卻有著不同於她們這些大都市打拚的女孩神韻，眼裡的神光更飽滿，這個大概就是「媽媽」這個身份帶來的吧。
悠悠醒了，沒哭只是眨著眼看看天花板的吊燈，翻了個身捕捉到媽媽的身影后嘴裡咿呀著叫：「媽……媽。」
黃姍剛把孩子車上尿濕的褲子洗了，馬上又開始沖奶粉，羅宇霜想幫忙又無從下手，只能抱著悠悠在房間轉，並教她叫「阿姨」，悠悠突然冷漠起來，不搭理她，嘴裡哼哼著似要哭。
黃姍喘了口氣馬上接過孩子。
羅宇霜感嘆，「這帶孩子比上班還累。」
黃姍則笑著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說：「生了孩子后你會覺得這世界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