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鬼訊

「老爺，不好了，阿大死了，傳說中殺人的妖魔真的存在啊！」

還未等張若虛細問何貴人言語的深意。一個黃衣小廝匆匆忙忙地撞破房門闖入大堂之中，腳步不穩地跌倒在地，引入一陣陰風，吹得正對著房門的財位燭台一陣晃動。

「幹什麼，幹什麼，沒看到我在待客么，什麼事情那麼急。」何貴人呵斥道。

「呼，咳咳。」下屬模樣的少年劇烈地喘息著，「老爺，之前不是城中有幾個癲子在那叫喊著有著奪人性命的妖魔混了進來么，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可……可是兩天前阿大在幹活時突然昏迷了過去，怎麼喚都喚不醒。」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何貴人身軀一顫，無法安穩地坐著了。

「我們本來以為阿大他只是幹活太累加上天又那麼熱，中暑昏倒了，就把那傢伙抬到了工房裡去休息。可沒想到一昏迷就是兩天，要不是還有鼻息，我們都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畢竟是一起在何家幹了那麼久的長工，哥幾個每天都會照顧著他。還上報給了管家，請了郎中過來看。服了郎中的葯，阿大的臉色好了許多，我們本來也就放心了。」

聽了這話，何貴人的臉上陰晴不定起來：「然後呢？」

哇地一聲，小廝在地上哭喊起來：「然後，然後……今天晚上打開房門，阿大已經死了，那死相太慘了……我估計要做一輩子的噩夢了老爺——」

「帶我過去。」何貴人揮了一下衣袖，起身準備邁出房門。

「等一下，何老爺，能否讓我一起前去。」張若虛叫住了腳步匆忙的何貴人，「多年在外四處漂泊，在下對於妖魔鬼怪一類多有涉獵，雖然修行不精但也可勉強自保，或許我能在這件事情中幫上一些忙。」

張若虛此舉並不是隨性而發。

在重生前的世界中妖魔的存在也不是秘密，但大多數都有著朝堂的監管，即使有著為禍凡人的存在，只要擁有強大的體魄與深厚的真氣，也可以輕易滅殺。

雀樓能夠在長平存在，不僅是因為權利的制衡，同時也因為它可以成為朝堂手中最鋒利的刀，一紙公文傳下，既可揮向江湖，也可斬卻妖魔。

張若虛手中斬殺的妖魔也有千餘之數。

在明白重生的世界與之前的世界有著致命的區別後，張若虛急切地需要收集這個世界的信息，這關係到他未來的生存之路。而這種妖魔的禍亂之舉，絕對是接觸這個世界修行面的絕佳機會。

何貴人有點驚訝：「哦？公子可入通玄？」

張若虛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全貌即將向自己揭開一角。

「還未曾。」深思熟慮后，張若虛拱了拱手。

何貴人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白衣少年一眼，少年面目清秀，眼眸之中似含有隆冬夜幕飄散的星火。

「也是，兩歲時家族便覆滅了，想必聯繫魔神的功法也是未帶出的。」何貴人搖了搖頭，「能修出真氣，公子也是個有天賦的人，但想必你也知道，基本的真氣雖然能幫助你對抗妖魔，可沒有權柄的力量，是無法滅殺他們的。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妖魔，貿然接觸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權柄的力量？張若虛敏銳地察覺到了最關鍵的兩個字。

莫非這就是自己修鍊出的真氣遲滯緩澀的原因。張若虛覺得自己觸摸到了象徵著真實的面紗。

「張公子，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對力量的追求。但你不用這麼急切地想要表現自己，你可仔細想好了。」

「我想好了。」張若虛語氣堅定地回答。

見此，何貴人也不再勸說，轉身離開。

「我觀公子面向不凡，便相信你這一次。倘若公子真能為這次禍事提供一點幫助，雖然我何家的功法不能雙手奉上，但幫助公子通玄篤定是沒有問題的。」

真是老奸巨猾，我的企圖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張若虛的額頭上出現了幾滴冷汗。這老傢伙看似是在勸阻自己前往，但每一句話都拿捏住了他的心思。

雖然未明話語中的通玄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有之前何貴人所謂的幫個小忙的言語也非常令人懷疑他的用心。

但張若虛始終堅持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的道理。

此機必不可失！

咬了咬牙，少年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爹爹，我也去，等等我呀。」一旁的少女愣了會神，發現已人去樓空。無奈地揮了揮粉臂，踩著碎步跟上了前方的兩人。

窗外天穹之上不見新月，唯有堂前懸挂的燈光反照而去，映出一片晦暗。

「你怎麼也跟過來了？」張若虛看著與自己並肩而行的少女，有點驚訝。

她難道不害怕所謂的妖魔么？

何青楚嘟了嘟嘴：「你個還沒通玄的素人都不怕，我害怕什麼。」

「而且，你不覺得這種情節很刺激么。」少女腳步輕快，彷彿接下來要進行的是一場旅行。

「什麼情節？」

「事件由一具死相凄慘的屍體引發，少年少女誤入迷案，層層迷霧，危機重重，最後攜手勘破迷局，尋找到了殺人的大妖，合力斬殺之。」想到這裡，少女線條柔順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嘴角向上彎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故事不夠完美。」張若虛發出了異議。

「啊，哪裡不完美了？」

「我覺得還需要添上一句，少年少女歷經那麼多磨難，互生情愫，最後攜手歸來，立下山盟海誓，決定長相廝守……」

「你別說了！」少年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羞澀難當的何青楚打斷了。張若虛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的急躁與不安被衝散了許多。

有時候一些人就是能讓你簡簡單單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張公子，我這女兒長得還算養眼，你們要是能夠互相看對眼，老夫做主，定個喜結連理的好日子你看怎麼樣。」聽到了後面的玩笑，前方本來悶著頭走路的何貴人也忍不住打了個趣。

「爹！」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咳咳，說到正事上。張公子，因為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讓楚兒跟著也不為一件好事。」

「？」張若虛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疑惑已經出賣了他，他轉頭望向了一旁的何青楚，少女已經輕輕抬起來螓首，作出一副驕傲的姿態。

「別看小女和公子一般年紀，可她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通玄境了，可以借用火的權柄。」何貴人望著少女的姿態輕輕搖頭，可微翹的嘴角已經昭顯了他的溺愛。

「楚兒，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得保護好張公子啊。」

「好嘞，本姑……本女俠一定保護好手無縛雞之力的張公子。」何青楚喜笑顏開，調笑了一旁的張若虛一句。

「行了，行了，別到時候反過來要我保護你就行了。」少年似忘卻了前世修行得來的冷靜，恢復了本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活力，不甘示弱地回懟。

「誰要你保護啊，我爹爹不會保護我么。」少女停下腳步，叉腰示威。

古廊很長，前方的小廝手中的三足行燈突然熄滅下去，眾人頓時失去了視覺，他急忙彎下腰取出火石。

「罪過罪過，老爺小姐等一下，小的這就點火。」

何貴人身形隱沒到了黑暗中，殘月無光，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中年男子的輪廓，無法窺探到他此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