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 嫂

第八章 救 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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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法事做完,待的夜深人靜,靜逸悄然出門,往姜文冼小屋而去……。

在靜逸相助之下,姜文冼恢復頗快,體內陰寒之氣雖未盡去,但被靜逸運佛家神通牢牢壓在氣海之內,不復先前紊亂。靜逸道:「不知這是什麼邪功,陰毒之氣如此厲害,日後碰上那番僧倒要小心。你體內剩餘的陰毒之氣,我已無力再解,你回崑崙后,以崑崙前輩耆老眾多,必能集眾人之力為你拔除此毒害。」

姜文冼感激不盡,想到不久當可回歸師門,真是心神激蕩,言道:「姜某能得師太如此大恩,不知何日能報。」

靜逸道:「姜文冼,言謝之言先不必說,三年後我上昆崙山,到時如你未在山上,那隻能說明你心中有鬼不敢回山,自然你所說的全是騙人的鬼話,那時,我必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你命來。」靜逸冷不丁的又說了一通狠話。姜文冼苦笑道:「就如師太所言,三年後鄙人親至山門相候!」

靜逸凝目望著姜文冼,終於回過頭去,慢慢道:「希望如此。你好好休息吧,能回復多少功力是多少,畢竟回崑崙路途遙遠,你無法御空而行,無所倚仗,少不得還受一番苦楚。」轉身出門而去。

次日,靜逸怕人打擾,自到後山入定,彌補為姜文冼治傷所耗的真元。回來后見鍾顏一人在家,何盈與方仲卻不知何往,便問道:「方夫人,小徒與令郎到哪裡去了?」鍾顏道:「師太走後,何盈寂寞。故此兩小也許去了山下玩耍。小孩子家,玩性自是重些,到也不必掛懷。」

靜逸點頭,默然半晌后道:「明日我便與小徒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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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一早起來見靜逸不在,便拉著何盈說要去河邊泛舟,順便鳥覽山水之秀。何盈欣然以應。辭別了鍾顏,又去約了李小蘭同往,雖然她與何盈偶有齟齬,但難得一個同齡玩伴,自也十分不舍。於是,三人相攜,興沖衝來到山腳下玩水泛舟。

碼頭只有兩條粗木排筏與一艘駁木船,此時卻少了一條木筏,只另一艘木筏在岸。方仲解了剩餘一條木筏的纜繩,三人一起用力,把它推離河岸。方仲撐篙,小蘭在兩舷以手划水,漸漸向河心駛去。碧波蕩漾,涼風習習,青山綠水相映,也是好一副山水畫軸。

方仲與小蘭自小在山水之間長大,均通水性。何盈卻是個旱鴨,坐在木筏之中不敢稍動。方仲道:「你初來時與你師傅乘個大木頭,乘風破浪而來好不威風。那時小蘭以為你是個小小水鬼!卻原來不會水,是個旱鴨。」

小蘭也笑道:「不錯,不錯,我以為是水鬼來的,仲哥哥卻說是剃了頭的觀音,豈不可笑。難道觀音大士伏魔,收降了個小水鬼么?」

方仲道:「怎麼能是觀音降水鬼,要我說么,分明是觀音帶了玉女同行。只因見了玉女,我才把師太當作了剃頭的觀音。」方仲信口胡謅,把何盈比作玉女。哪個佳人不愛美?哪個英雄不好誇?

何盈笑靨如花的道:「胡說!胡說!」實則也是芳心甚喜。

見方仲不停誇獎何盈,小蘭有些生氣,撇嘴道:「水鬼沒有,卻有個色鬼,小心何盈師父抓了你去。」方仲一聽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觸動心中隱私,連忙低頭掩飾尷尬。

何盈笑道:「師父要捉了仲哥哥去,多半是剃頭觀音身邊又多了個金童。」話一出口,本也是取笑方仲之意,但思量金童玉女乃是一對,那豈不是把自己與方仲當做一對了。小小心思萌動,臉上一紅,假裝沒有在意。

小蘭道:「那我是什麼?」何盈不答。方仲思量了會,笑道:「你既說有水鬼,自然就有夜叉,你便是那母夜叉。」說罷忍俊不禁,與何盈哈哈嘻笑。小蘭也笑道:「偏我是夜叉,你們卻要做金童玉女,羞不羞。」以手刮面,嘲諷方仲。二人復又大窘。

三人說說笑笑,手中不停,木筏盪過河心,已漸靠河對岸去了。

小蘭用手一指對岸大荒山深處道:「我爹說那山深處藏寶,只是多有毒蟲猛獸出沒,所以每來只能稍逗片刻即回,就是如此,也常自那山裡挖出人蔘來。」方仲點頭道:「往常我爹也從這山裡多有所獲,只是不敢冒進。就去也是人多才敢去的。」舉手?望遠山深處,神馳遐想那當中光景。

何盈也用小手搭棚?望,忽道:「河邊有條木筏。」方仲與小蘭順著何盈所指看去,果然一條木筏泊在岸邊,竹篙斜插,撐筏之人已不知去向。

方仲疑惑道:「今日有誰過河了嗎?」

小蘭道:「既是有人在此,我們也過去看看吧。」三人一合計,都覺事體可行,於是方仲撐篙,也把木筏泊在岸邊,下筏后尋樹根固定處系了纜繩,插了竹篙,夾住木筏不讓亂流帶走,便往近山處摸索行去。

方仲等人邊走邊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可是只有空谷回音,哪有人語聲回答。

初時觀不盡的花花草草,賞不完的古樹松柏,可走了半個時辰,莫說有人,連四周場景都昏黑起來。小蘭有些害怕的道:「這裡樹木陰森,陽光都快遮沒了,要是野獸出來,如何是好。」

方仲道:「哪有許多野獸?要是碰上個錦雞玉兔、花狐松鼠之類,捉來賞玩豈不有趣。」小蘭反唇相譏道:「若有豺狼餓虎出來,那逃跑便更是有趣!」方仲愕然,想想小蘭說的也有道理,轉目四望,四處灌木參差藤蔓纏繞,不知名的蟲鳥蟬唱。雖有幾縷陽光星星點點穿透密林,但周圍還是迷迷糊糊昏暗不明,再遠處更是一片漆黑,不知隱藏些什麼稀奇古怪東西,確實有些嚇人。

三人駐足不前,都留起神來。可是這一故意為之,相反更添詭異氣氛。三人都不說話,耳中盡聽的奇奇怪怪聲音,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會這處「??」一會那處「呱呱」一會鳥翅「啪啪」撲騰,一會有物「嗖」的從矮林叢中穿過,卻不知是何野獸。入林時不曉得害怕為何物,此時卻都提心弔膽,疑神疑鬼起來,把心都懸起老高。

何盈與小蘭都向方仲靠了過來,腳步挪動,帶起地上的枯枝敗葉,沙沙作響。突然,何盈身邊灌木叢中「撲撲撲……」一連迭聲響,一隻灰色大鳥從中毫無徵兆的竄起,忽的從頭頂掠過,「咕咕」遠去。

這一變故把三小都嚇的不輕,何盈與小蘭更是驚倒地上,面容更色不住戰慄。

方仲也是嚇的寒毛直豎冷汗直淌,卻安慰二人道:「原來是只不識時務的扁毛畜生,逮住了倒好。」伸手拉二人起來。

何盈以手拄地欲翻身坐起,觸手處地上似有一軟軟物什,借林中昏暗光亮一看,依稀是只鞋子落在敗葉之中。何盈拾起道「是誰的鞋子掉了?」

二人都看腳下,小蘭道:「我的沒掉。」何盈看這分明是只梆底繡花鞋,斷不是方仲所穿,猛然見這鞋子成色頗新又無破損,但鞋口較大,自也不是小蘭所有,那是何人所穿?一股子寒氣從心底升起,何盈一鬆手,繡花鞋抖落在地。三人面面相覷。

方仲低頭看這繡花鞋。此處人跡罕至,外人更不可能到此間,這鞋子必定是村中人掉落的,只不知是誰撐了木筏過河入林。小蘭忽道:「這是什麼?」一指不遠處一根短柄似的東西。走近了方才看清,是一把木柄農鋤靜卧在林葉之間。而在農鋤前面,更有一翻倒的小竹簍,簍內竟還有一支帶葉小山參,山參綠葉堅挺,根泥尚潮!

「是支野山參!」

「有人來挖參。」

「怎麼卻把參丟在這裡?人呢?」

三人各懷所惑,唯知確有村裡人在此地挖參。方仲彎腰把竹簍撿起,連這把農鋤一起扛在肩上。方仲道:「既尋@不到大人,我們先把東西帶回,交給劉爺爺去吧。」二女早為林間陰暗所破膽,忙不迭的點頭。

可轉身回走時,三人全都傻了眼。只見來路茫茫,昏昏暗暗,古樹參天,遮陽蔽日,也不知東南西北,均是一般的景緻一般的晦暗不明,哪裡還能分辯的出來時路徑。

「啊喲!走哪邊啊?」方仲心中叫苦,見二女都眼巴巴望著自己拿主意,自不可能從她們嘴裡問出方向來,可要說自己也迷了路,當真不好看相。「往哪走呢?」再一想,自己從河岸而來,一路由低向高入的深山,只要順勢向下,必可重新回到河邊,那時尋到木筏就可返回對岸去了。主意已定,乃對何盈、小蘭道:「你們跟著我就是。」領頭向林木低深處行去。

方仲不知,他們所走已是偏了方向,其實是往山谷去了,非是返回河岸。從大荒山而下,與小荒山交界處,是層層疊疊的茂密叢林,正是村裡人說的荒溝嶺。若以高差判斷,極易讓困在山中之人以為是向外而去。經過些荊棘溝渠葛蔓牽藤,三人氣喘吁吁,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不說望不見碧波清濤,就連流水潺潺都聽聞不到。顯然走的不是來時路徑。

小蘭焦急的道:「小仲哥哥,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方仲抓耳撓腮,滿臉通紅的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總之是要回去的。」一聽此言,小蘭與何盈已知方仲迷了路徑,神色一陣慌張。小蘭語帶哭腔的道:「我不想呆在這裡,我要回家。」倒是何盈緊咬著嘴唇,悶聲不說話兒。

方仲急的沒法,自己也不敢瞎出主意,反問何盈道:「你說往哪裡走呢?」

何盈頭一次入山,哪裡拿得主意,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也不知,我想……,只有走的多了才是道,挑一條行走方便的道,也許就走出去了。」何盈向在村鎮長大,自是走路走大道,瞎子也知道。

方仲想想有理,一拍腦袋道:「對!對!容易走的道才算是走道,走道,走到,不就回去了么。村裡人來的多了必有一條路徑出現,快找找看哪邊容易出入。」三人就近尋找,果然找到一條似是而非的道路。說是似是而非,只因實在不能說道,是一條彎延幽深卻無低矮灌木攔道的野徑,且野徑兩旁樹木稀疏枝椏光滑,似是常有物在此徑通過所致。

三人沿著幽深野徑行走,果然要比費時費力摸索前進來的快捷。又走片刻,兩旁樹木更是稀疏,連鳥獸之聲都少有聽聞,只見野徑中央又一隻繡花鞋橫卧於地。方仲撿起,奇道:「怎麼又一隻,湊起倒是一對兒。」把鞋也放進竹簍,道:「又有鞋子,又有竹簍,還有這鋤頭,連參都不要了,這人究竟什麼事跑的這麼急,難道發現了會跑路的寶貝,急急趕去了么?」

小蘭擔心道:「不會是遇上恐怖之事急於回去,跑的急了把東西都丟棄了吧?」聽小蘭說的不無道理,也許來人真是遇上什麼驚嚇之事而至,卻拍胸自詡道:「果然女兒家膽小,這繡花鞋就是明證,若是男孩兒必不會如此不濟。」

小蘭道:「如若是你,也許更是不濟,把我們丟下,跑的更快。」

方仲挺胸昂然道:「如若是我,必不會膽怯逃走!要有危險來臨,我當挺身而出,萬死也要保護你們不受傷害!」

小蘭、何盈同聲道:「當真?」

方仲毫不猶豫的道:「我方仲一言九鼎,自然當真!」

這個回答讓二女笑逐顏開,小蘭固然高興,但何盈高興之餘,猛記起過世的母親言語,說什麼花言巧語的男人如何如何不能相信等等,心中一沉,笑容漸漸僵硬,只想:「這算不算花言巧語?」

方仲與小蘭見何盈突然沉思,以為她在聆聽什麼聲音,問道:「怎麼了?」也豎耳傾聽。

隱隱約約,耳中傳來「嗚……嗚嗚……」似是風刮樹梢,又細聽,聲音幽幽切切,似是悲聲哭泣!再仔細一分辨,竟真的是一個女子聲音在遠方悲切痛哭。

「嗚……嗚……」。

林中剎時萬籟俱寂,似乎只有這悲切之聲遙遙傳入耳內,如此清晰,如冤魂不息,河畔悲歌,十分的擾人心肺。

小蘭一把抓住方仲胳膊道:「是女鬼么?」方仲搖頭道:「不像。」心裡怕的要命,卻見何盈依然望著自己獃獃發楞,只道要看自己是否如方才所說那般勇敢,不由鼓起膽氣道:「哪來什麼鬼,分明是有人哭泣。」

又聽遠處嗚嗚聲忽止,「救命啊……救救我……!」呼救聲有些耳熟。難道有村裡有誰在此遇到什麼危難?方仲大聲道「是誰在哪裡!?你等一等,我們過來幫你啊!」側耳靜聽,不見回答。於是方仲在前,領二女循聲向呼救處尋來。

一路出奇的順暢,順著野徑直走,越往前聲音越是清晰。三人加快腳步前行,卻隱約覺的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混沌氣息,似是披毛帶角之類的野獸才有。然呼聲在前,也顧不得許多。

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空地上一處陡壁凸現,陡壁下更有一處天然洞穴,洞口平坦。此時正有一個衣衫帶血的散發女子,掙扎著往洞外爬去,邊爬邊發出哽咽抽泣之聲。

方仲不知這婦人為何會在此處出現,正要趕去攙扶問問情況,那婦人正好抬頭,亦看見方仲等人。見有人來,那婦人喜極而泣道:「快快救我!」奮力向前爬了數步。可看清楚來人不過三個年不過十的孩子,反而驚駭的道:「快走!快走!」用手急揮,示意他們離開。

方仲奇怪,這婦人一會呼救一會又要自己走開?自己到底是前去相攙還是聽這女人的話速速離去。正自遲疑不定,那婦人見方仲不走,焦急的道:「仲兒快走,去叫劉老帶人救我!快去!快去!」

這一呼喊,三人立時認出:這婦人竟是一向寡居的珍嫂!

猛聽頭頂一聲雷霆怒吼,如虎嘯山林龍吟滄海,震的耳鼓生疼。三小循聲齊望頭頂,只見陡壁之上屹立著一頭灰白交雜的大畜生,顧盼生威的俯視下方。

「啊!――」三人大驚失色,連臉都驚的綠了。

那畜生與巨狼有幾分相似,除了通體灰色外,耳、眉、鼻、口卻是純白,獠牙兩對露出唇外,眼中精光四射,剪尾搖頭,「呼」的一聲,從陡壁頂上竄下地來。那畜生眼望方仲三人,定睛片刻,一低頭,叼了尚自掙扎哭嚎的珍嫂往洞中鑽去。

珍嫂被那畜生叼入洞中,聲音頓減。方仲、何盈、小蘭如夢初醒,齊齊尖叫一聲,轉身便逃。這一逃,慌不擇路,有空就鑽,把竹樓農鋤都丟在洞口,只知拚命飛奔。

「哎喲!」小蘭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一時爬不起來,呼疼哭泣。方仲、何盈只得轉身扶了小蘭再走,小蘭一瘸一拐,如何跑的快,方仲索性曲身彎腰道:「快到我背上來!」背了小蘭繼續狂奔。

方仲汗流浹背,只知要儘快逃離險地返回村中報信。心念催動下竟走的越來越快,全身氣流涌動,雙足搬動如飛,比沒背小蘭之前還長力氣,漸漸把何盈拋下。

何盈初起時還跟的上方仲,不久竟越離越遠,呼叫方仲等等自己,他卻聽耳不聞,依舊跑動如飛,哪裡理會自己了。何盈眼中含淚,只好自己竭力跟隨,哪知方仲真氣使發了性,更是跑的飛快,眼睜睜望著他漸離漸遠。

霎那間,何盈諸般雜念紛至沓來:「難道他不管我了?他說過要保護我的。」方仲不久前所說的話言尤在耳。

「他這麼在乎自己逃命嗎?可是他卻背了小蘭,留下我一個人為他們殿後!我是什麼人?不過一個沒人憐愛為人遺棄的孤兒!與他方仲無牽無掛!更不能與她小蘭比親疏關係。」

想到這裡,何盈委屈的淚水迎風直涌。只覺自己真是世上多餘之人!

何盈淚水漣漣,轉念又一想,師父說過:人要自立,更當自強;母親也說過:萬事要靠自己,不能輕信於人,這些話果然不錯,斷不能指望別人的無私相助,方仲也不能!世上人除師父與母親外,都不能!當下用衣袖一拭眼淚,緊抿薄唇,幾乎咬出血來。

正自急趕,忽聽身後風聲颯颯,由遠及近,眨眼即到身後,一股濃重氣息直衝鼻腔,沉重的蹄音噔噔,把何盈的心也震的要跳出胸脯來。眼角向後一瞧,那頭嚇煞人的大畜生正跟在身後,幾乎可以看得到它嘴裡噴出的氣息,恐懼霎時趕去了所有是是非非的想法,求生的意志佔了首位,何盈拚命的跑拚命的跑,只想甩開那頭畜生。

驀然頭頂一暗,獸頭終於還是壓了下來……。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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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小說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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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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