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碎玉城的少年
乾嘉四十年,當了四十年皇帝的老皇帝趙厚琰駕崩,廟號理宗。趙厚琰在位四十年,前十年勵精圖治,使得民生吏治有所改善,呈現一片中興之相。甘露之變后,趙厚琰無心政事,一心尋仙問道,出現了君不見臣,臣難見君的景象,三十年沒上過早朝。民生凋敝、吏治腐敗,而北方的戰事也漸起,整個大魏顯現出一片頹勢。
由於趙厚琰長期居於道觀,而不入後宮,使得其駕崩時,並無子嗣繼位。於是張太后與群臣商議后,選定趙厚琰同父異母的第弟趙厚鈞為儲君繼位。趙厚鈞本在被封為楚王,在江陵就藩。收到京城的消息后,邊馬不停蹄的趕往京城,本來二千里的路程,沒想到他不過一月就到了。
趙厚鈞到京城后就在理宗靈前繼位,年號熙寧。
熙寧一年,剛剛繼位的新皇帝不過也才四十齣頭的年紀,就將老首輔嚴紳趕出了內閣,讓其回家修養了。接著就以雷霆手段懲治了嚴系一派幾乎所有在朝的官員,尤其是嚴紳的兒子吏部尚書嚴世雄更是被列出十不赦的大罪,在天牢中就畏罪自殺了。就這樣,把持了朝政近三十年的嚴家一夕之間就垮台了。
但是令人驚奇的確是,嚴家的二女婿金家家主金不韋卻得到了這位新皇帝的賞識。
熙寧二年,趙厚鈞召金不韋進京。接到密旨的金不韋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進入京城后在宮中與新皇帝密談了一夜。沒人知道這位前首輔的女婿到底與這位新皇帝談了一些什麼,後來大家都知道朝堂上又出了一位新貴。
第二天,金不韋晉吏部侍郎,封富寧侯。金家得到這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在錢塘發了三天的銅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金家的原因,本來落寞的沐家在熙寧五年也重新得到了皇帝的恩寵,熙寧五年,本來沒有考中進士的沐家家主沐屈平卻直接被破格提拔為江南道通判。
熙寧六年春,金不韋升吏部尚書,而沐屈平因為治理江南府有功,被晉為工部侍郎。
沐家好像又恢復了往日的風光,又成了朝堂的顯貴,而金家就更不用說了,金不韋儼然有老首輔嚴紳的風範了。
熙寧六年秋,風頭無二的新任吏部尚書金不韋與工部侍郎沐屈平聯名數十位大臣上書十條,請求變法,趙厚鈞看完之後又於金不韋密談一夜,第二天皇帝下旨由吏部尚書金不韋主持變法,轟轟烈烈的變法運動便開始了。史官稱之為「熙寧變法」。
熙寧十年,碎玉城。
五年前,沐家家主沐屈平被下詔升為江南道通判的時候,碎玉城可是結結實實的熱鬧了好久。好像全場人都在為沐家的東山再起而高興。善水樓在那幾天確是格外的安靜。
而如今沐屈平又被皇帝陛下委以重任,是變法重城,在廟堂上也是位高權重了。只是這變法轟轟烈烈的進行了四年了,這碎玉城還是那老樣子,城牆也是越看越破了。
自從沐屈平到京城任職后,沐府的人大多都搬到京城去了,沐府一下也空了。只留下幾個老人不願走的,留守在沐府看著。才不過幾年的光景,這沐府大門上的紅漆卻掉了不上。上一次塗漆的時候還是沐家大小姐沐溪瑤出嫁的時候了,那也是十三年前的事了。話說那沐家大小姐嫁到金家沒兩年便難產死了,生下來的孩子也在不足月的時候死了,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城裡的幾個老人一想到沐家小姐便有幾分難過,當年沐家小姐還在碎玉城的時候,沒少照顧他們。
一道年輕身影嗖的一下從善水樓二樓跳下,一個身穿白色錦衣的濃眉大眼的少年出現在了街道上,這一跳可把街上路過的路人著實下了一條,不過街邊兩旁的商販卻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無忌,你小子又不走正門。」一名商販笑著說道,看來是對這已經見怪不怪了。
「大叔,從二樓下來不是更快嗎?」少年大笑著說。
「少爺,少爺。」突然一名侍女從善水樓內跑出來喊道。
那少年一聽見這聲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哎,少爺又跑了。」那侍女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就走回善水樓了。
那少年一身華麗錦衣飛奔在碎玉城古老的街道上,也讓這個古老的城多了一絲生機。
沿街的商販們好像都認識這少年。
「無忌,你這小子又偷跑出來了,不怕你爹打你呀。」
「嘿嘿,我爹才不會打我。」少年調皮的回答道。
「無忌,幾天又見又俊俏了不少啊,等過幾年把我家翠花說給你當媳婦啊。」
無忌聽了這話,頓時紅了臉,「王嬸,翠花還是留給二狗當媳婦吧。」
說完,便加快了速度朝城門跑去,一路上嬉笑吵鬧,好不熱鬧。路邊的幾個城裡老人每次看見少年,都會感嘆真像啊,到底像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碎玉城的城樓上,一個白髮男子站在城樓上望向遠方,手中拿著一封信。白髮男子看著遠方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讓從身上掏出一個錦囊,交給了一旁的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拿了錦囊后立馬就消失不見了。
無忌三步並一步,蹬蹬噔幾下便登上了城樓。一上城樓,他便看見了自己的爹。
「爹,又在這了,爹你每天都在看啥了。都看了好幾年了。」
那白髮男子聽見無忌的聲,「又不好好讀書,是不是又欠打了呀。」一臉疼愛的說道。
「爹,那些教書先生教的東西都太無聊了,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都練會武功。」說完無忌就在那耍了幾下。
「好,那爹問你君子六藝是什麼?」
「禮、樂、御、數、、、、emmm」想了半天,無忌也沒說出來。
「罰抄論語一百遍。」
「啊!不要啊,爹,那會要了孩兒的小命的。」無忌連忙笑著向父親求饒。
「無忌你看過雪嗎,看過連下了幾個月的雪嗎?」
「雪,孩兒長這麼大還只見過一次了,是那一年孩兒跟父親去京城辦事的時候在路上看見的,父親忘了嗎?
白髮男子聽了這話,也想起來了。
「那雪可遠沒有碎玉城的雪大。」白髮男子輕聲說道。
「爹,碎玉城還會下雪嗎,孩兒這麼大都沒在碎玉城見過雪。」
白髮男子聽了無忌的話,沒有在說話,只是遠遠望著遠方,眼裡露出一絲哀愁,這是無忌看不見的。
「無忌,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
「外面的世界,爹,無忌早就想去闖蕩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