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孩

第四章男孩

「對不起…教授…讓您…讓您久等了…」微微有些喘的寒傾雪輕輕走近微微說道。

「呵呵，我離得近點，早到也是應該的。」常教授回過神來，看著寒傾雪微笑著。

「您就在這附近么？」寒傾雪聞言對『離得近』產生了好奇問道，畢竟她確實很想知道，這一年來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授到底在什麼地方，在做些什麼。

「哈哈哈，在下面呀。」常教授一手指向兩人站立著的地面。

「這下面？是在山體里？」寒傾雪疑惑道。

話未說完，只見兩人身前兩丈左右開外的地面上開始漸漸鼓起，一個蛋型的合金艙緩緩升了起來，卻不似舊時影視里那種古老的機關恨不得搞得地動山搖，而是發出清脆的卡齒聲音就如同爬坡的過山車一般，升到頂點后也是一聲脆響，便看到這顆大雞蛋的外部光圈由紅轉綠，緊接著「咔嚓」一聲，便有一道艙門分別向兩側滑行打開。

「走吧，呵呵，確實是在地『下面』。」

聞言的寒傾雪緊隨常教授步入了這顆『蛋』內，艙內光亮充足顯得很寬敞，同時容納十來個成年人應該不成問題，隨著艙門的關閉內部的感應模擬燈光也逐一亮起，聲光投影設備將浩瀚的星海印在四壁上模擬成窗戶，就猶如正在星際航行的太空艙一般讓人體驗非凡。

「好美啊，就像真身處在宇宙里一樣。」寒傾雪睜大著眼眸使勁的看著星空投影的畫面，本就已經很大的眼睛現在更呈現著一種誇張的擴張幅度。

「呵呵，大驚小怪的，只是衛星通過超視距遙感技術收集到的一些太空影像而已。不過它們全部都是實時的，也就是說如果此時我們星系正有一顆流星劃過，只要被衛星捕捉到，那就也能在你眼前看得到，並且幾乎沒有時差。」

兩人說著話，身體雖未有任何在移動的感覺，但這顆蛋艙卻以二倍音速已降到了地下超過千米的距離，並且還在不斷地下沉......

「其實我們不光是要去地下，而且還要去另一個地方，那是東邊海底的一座巨大城市：『忒提斯城』，也是一個古老文明神話中海洋女神的名字，那裡也有一個孩子，我想讓你見見他。」

「是個...女孩子么？」寒傾雪頗感興趣的問道。

「呃...不，應該...算是個男孩吧，雖然他的身體可能看上去很不像人類，但面容，應該還算是個男孩的樣子。」

「不像人類？是人型智能么？」

「不全算是，你看到后自然會明白。」

忒提斯距離凌波城大約一千二百公里左右，這種『蛋艙』也名地下快速航行器以二倍音速的速度在地下通道的軌道上行駛半小時左右就會到達。在各聯邦的地下5000米左右的深度，就是這種航行器行駛軌道交錯分佈的地方，在這同一深度也建造有許許多多的人類城鎮，要塞和實驗室，都通過公用或私用的通道相互交錯連接。

而人類能夠開鑿出一個個地底龐大空間和超長的通道，利用的其實並不是什麼鑽探和開挖技術，也不是通過爆炸，而是利用一種可以有效分解岩石並把它們轉化為土壤的細菌和孢子。這些細菌可以將地殼當中的沉積岩和變質岩分解掉，從而轉化為鬆軟稀疏的土壤和各類雜質，由鑽探機器人一邊回收到地面，一邊釋放這種菌群分解岩石便完成了這些錯綜複雜的地下『蟻巢』。

當然，在地下5000米活動生活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高溫高壓以及空氣氧氣水等等這些都是問題，不過是問題就能被解決，具體如何實現，讓我們後邊慢慢來說。

當艙門再次打開時，寒傾雪已和常教授又聊了許多。這裡是一片空地，青青的草藍藍的天，竟然還有一條小溪從不遠處潺潺的流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遠處的大樹和嬉戲著的鳥兒，還有影影綽綽的房屋村舍。

「教授…我…我們是在海底？」

「哈哈哈，怎麼，和你想象的很不一樣么？難道叫海底就得在海中么？我們可還沒有進化出魚鰓和魚鰭呢。」常教授一邊說著一邊將兩隻手伸向身體兩側擺動著，就好像真似一對魚鰭一般。

寒傾雪便快速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莞爾道：「我以為，至少不會有這麼藍的天空和這麼完整的生態環境才對。」

「這一切啊，都是靠模擬太陽全光譜的氙氣燈和人造大氣層來實現的，在地下，水資源是不缺的，只是缺少光和生命需要的空氣和環境而已，只要它們被解決了，其他的就只需要從陸地上搬下來即可。你看到的『藍天』也不過是燈的光譜透過人造大氣散射出的顏色而已，而這所謂的海底也不是在海水裡，而是在海水下面的地殼岩層里。」

當常教授正積極的為好奇寶寶寒傾雪講解的時候，草地的遠處，遙遙的有許許多多的小小人影浮出在視線里，越來越近。

「常爺爺…常爺爺…」還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陣喊叫聲傳來，伴隨著孩童的歡快笑鬧一起到了兩人身前。

「孩子們，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回來啦？」問著話，常教授彎腰一把抱起沖在第一個的小男孩，還欲要舉著往天上丟。

寒傾雪看著也是心中驚訝，這哪裡是一位老人，身體也是異於常人的硬朗。

「常爺爺，我和花花他們正在那捉蟲子呢，就看到你們從電梯里出來啦。」小男孩說著一指剛才跑來方向，並不太遠的一個小山坡。

「哦～快說！你們又在我的實驗室里偷偷的搞什麼秘密實驗呢，嗯？」抱著男孩滿臉慈祥笑容的常教授努力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卻不但沒有嚇住孩子們，反而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樣子給逗樂了，跟著愣了一下就大聲鬨笑的孩子們一起，爽朗開心的大笑著。

「這種感覺……真好…」頓時寒傾雪便覺得如此溫暖，如同沐浴暖陽一般，美好的感覺充盈著全身喃喃自語。

「你們的傻哥哥還好么？他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玩？」笑罷的常教授問著孩子們。

「傻哥哥上次傷了大壯以後，大家都害怕他，但我不怕，可他也不和我玩了，一直在爺爺家裡，不出來玩了。」被抱著的男孩搶先說道，並一副很難過很難過的樣子。

「傻哥哥傷了大壯！？...這是怎麼回事？」常教授情急問道。

「是因為大壯他們嫌傻哥哥太笨，拿石子丟傻哥哥，傻哥哥的頭都流血了，他們還說傻哥哥的血是藍色的，是怪物，便拿鐵棍子打他，傻哥哥逃跑的時候就把攔他的大壯給撞飛了。哼！活該！誰讓他們欺負傻哥哥的，傻哥哥人那麼那麼好。」小男孩皺著一張鼓鼓胖的臉越說越氣。

「那大壯呢，他傷的嚴重么？」

「當時很嚴重吧，被大人們抬走的，可他比我還胖呢，從醫院出來就好好的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彷彿鬆了一口氣般，常教授邊說著邊把男孩緩緩放下，輕輕一推寒傾雪道：「來孩子們，常爺爺給你們介紹個大姐姐認識，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被推了半步的寒傾雪微有些害羞，有點小緊張的接話道：「孩子們好，嗯…我的名字叫寒傾雪，寒冷的寒，傾向的傾，雪花的雪…見到你們…很開心！」

「哦～原來就是冷的像雪一樣呀。」剛才被抱起的男孩一聽完，便兩手叉腰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搖著頭說道。

小男孩話剛剛落，旁邊腦袋頂上扎著兩根朝天辮的小姑娘便握著拳就要打。「陽陽！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寒姐姐那麼漂亮，什麼冷的像雪啊，你才是像雪呢，你胖的像個大雪球！」

於是，一堆孩子便又打打鬧鬧了起來，寒傾雪和常教授看著，也都對視一笑相互莞爾。

「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他們真的好幸福。」寒傾雪心中微微嘆息，「但願這個世界都是這樣的孩子，他們永遠都不會孤獨和煩惱。」

之後，寒傾雪便跟隨常教授一起來到了他在城中的住處，處在這座村子最深處的一個開滿了各種花草的園子。裡面房子頗大，外面看著老舊古樸，青石面的外牆上很多處已經被覆蓋滿了密密麻麻的苔蘚和植物，遠遠的看便只如一片綠色被隱藏於周圍的山色之中。

兩人才進園子，便看到一個灰白色頭髮的少年正趴在土地上不知做著什麼，發現他們進來便回頭望了過來。

寒傾雪一瞬間便如身體被電流穿過一般，她從未覺得過一個人的眼睛能夠如此的...如此的讓人震懾，太乾淨了，也太純澈了，即使這個距離還隔著好幾米遠，但這種動人心魄的感覺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個喜歡行走和旅遊的人，平時已經見慣了一片片在喧囂吵擾中混沌和污濁的湖水，可當你有一天，突然闖進了一片聖地，這兒安詳而又寧靜，你只是沒走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片你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到過的如鏡面一般的連天聖境，水清見底凌波微微，印著萬里蒼穹，水便是天，天也便是水，於是，你便整個人都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這，是種被「征服」的感覺，是種被什麼東西深深打動而心生嚮往和崇敬的感覺。

這，就是那個男孩純澈到了極致而一絲不染的眼睛，也是寒傾雪願意付出生命也要追尋的那無盡黑暗中的一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