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鏖戰（下）歸途（1）

與此同時，第16和64兩隊特混艦隊以及a、b兩隊補給艦隊也全部駛出港口，前往g島。

4天後，補給艦隊抵達目的地。在卸下物資的時候，偵察機傳來報告，g島以北和以西均發現重櫻艦隊，作為本次行動的總指揮，企業考慮到，這些卸下的物資都堆積在灘頭沒有運走，如果重櫻艦隊到來那會是很好的目標，而機場也極有可能遭到炮擊，且天色漸晚，企業的艦載機無法在夜色當中發揮作用。因此企業決定，自己暫時匿藏起來，運輸船立即返航，護航軍艦則留下來迎戰。

被留下的兵力主要是由舊金山指揮的64特混艦隊，因此，企業指定由舊金山負責統一指揮。麻煩的是，時間沒有站在她這邊了，舊金山既來不及做進一步的偵查，也無法詳細擬定作戰計劃，根據現有的情報，她只知道重櫻艦隊在數量上和火力上佔據著優勢，自己必將經歷一場苦戰。作為無奈之下的舉動，她仿照之前上次戰役中的隊形，以單縱列魚貫而行，4艘驅逐艦為前衛，5艘巡洋艦居中，4艘驅逐艦殿後，沿g島北海岸西行。

而拉菲就是這4個前衛之一。

重櫻這邊的情況則要好上許多。她們的兵力包括比叡、霧島兩艘戰列艦，一輕巡洋艦和14驅逐艦。火力上遠勝於白鷹。不過在前往g島的途中，重櫻遇到了暴風雨，為了避免損失，艦隊被分為了幾個不同的縱隊向前推進。

就這樣，雙方都在經歷了一些麻煩之後，於g島附近海域越走越近。而她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將是一個極為混亂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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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23時30分，裝備sg雷達的海倫娜發現了遠在14海裡外的重櫻艦隊，但舊金山沒有利用這一機會先敵攻擊，而是指揮艦隊進行了兩次右轉，企圖像在is角海戰那樣，佔據有利位置。但是這次與上次情況不同。上次白鷹艦隊之所以能夠完美地對重櫻傾瀉火力，是因為重櫻艦隊跟自己這邊距離適中，有足夠的時間將陣型調整至完美。而這次，進行機動的同時，位於左前方的庫欣突然發現，重櫻艦隊居然出現在了3公裡外！情急之下，她一邊發報一邊立即轉向以搶佔發射魚·雷的有利位置，這樣一來，後面的3艘驅逐艦為了避免碰撞，只好跟著急轉，居中的巡洋艦則迅速左轉以避開急轉的驅逐艦，白鷹艦艇之間的距離迅速縮小，隊形也紊亂起來。

就在這時，比叡這邊也發現了庫欣她們，因為沒有料到會在夜間遭遇白鷹艦隊，一時倒也把重櫻給弄了個措手不及。但重櫻眾艦姬畢竟是訓練有素，她們率先反應了過來，並且做好了攻擊準備。二十分鐘后，也就是二十三時五十分，雙方編隊開始接觸。夜色昏暗，雙方絞在了一起，展開了一場如同陸地上白刃肉搏般的近戰廝殺。

在戰鬥開始的第一時間，為了看清戰場的情況，比叡發射了照明彈，正好發現了距離自己非常近的亞特蘭大。亞特蘭大見狀不妙，不等舊金山的命令就馬上開火，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重櫻的第一批炮彈已經準確地擊中了亞特蘭大，亞特蘭大身負重傷。隨著亞特蘭大的開火，其餘白鷹艦也開始射擊。一時間，炮聲四起，雙方你來我往，炮彈紛飛，魚·雷翻騰，火光硝煙瀰漫，隊形全被打亂，白鷹與重櫻根本就分不清敵我，只要海上出現了看上去像是敵人的身影，劈頭就打。

為了幫助傷重的亞特蘭大，庫欣上前掩護，但不幸的是，她被比叡盯上了。比叡的大口徑火炮一下子就擊中了她。在摧毀了庫欣的艦裝之後，比叡藐視地抽出軍刀，斬向了那已經毫無抵抗能力的對手。

而這一切，都被拉菲看到了。

不同於平日里的迷糊，拉菲一旦到了戰場上，思路就異常地清晰，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作為艦隊先鋒，理所當然要在第一波交戰中壓制住敵人。所以即使是重櫻更佔優勢的夜戰，拉菲也絲毫不落下風，平日里的艱苦訓練這時候顯現出了成效，第一波交戰，拉菲居然壓制住了對方的驅逐艦隊。

而當目睹庫欣葬身於比叡的刀下時，拉菲只覺得血液在往腦袋裡衝去。在看清朋友被敵人斬殺的同時，她也看見了那女子的樣子。

「殺人兇手！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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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菲來到這個艦隊僅僅一年而已。對於她來說，她的人生是沉寂的，她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雖然指揮官一直鼓勵她，讓她相信自己的力量，但是，她始終抱有一些疑惑。自己真的如指揮官所說，能夠成為大家需要的人嗎？

在自卑與糾結中，她完成著一項項作戰任務。在is角戰役中，她立下大功，得到了指揮官的誇獎。在那一刻，她是開心的，因為她終於發現，自己也是被指揮官需要的，自己也有著保護大家的力量。但是夜深人靜、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內心深處一直有著隱隱的不安。

難道我…到底為止了嗎……

不，她不是質疑指揮官，她只是覺得，指揮官的話應該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自己所追求的，一定還在遠方。帶著這些思考，她踏上了前往g島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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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比叡非常得意，這已經是第二個倒在自己刀下的人了。這麼弱的對手，真不知道她們之前是怎麼贏的，白鷹的這些傢伙實在是不堪一擊。想到這裡，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突然，她注意到，海中有幾條細細的白線向自己直直逼來。她知道，那是魚·雷在水中行進的軌跡。由於發射距離過短，魚·雷沒有爆炸。比叡剛剛鬆一口氣，卻沒有想到，更大的麻煩接踵而至。在一片大火之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向她衝來，並且那身影的周圍不斷地冒出艦炮開火而發出的火焰。緊接著，比叡的身邊火光衝天，海中濺起了高高的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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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這哪是小孩子，簡直就是個小惡魔！」一回憶起當時的拉菲那扭曲的表情，比叡仍然心有餘悸。

聽著老對手對自己那不知是誇讚還是吐槽的描述，拉菲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想看她，可是眼中還是有了難以掩飾的得意。

瑞鶴大笑，喝了口茶，繼續道：「好了，你先歇一會吧，接下來，就由我跟拉菲說吧。」

見瑞鶴姐姐提到了自己，拉菲走過來坐下，道：「那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完蛋了。還是瑞鶴姐姐，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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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空中的照明彈，比叡看清了那個找自己麻煩的對手，居然是一艘小小的白鷹驅逐艦！

其實難怪比叡會如此驚訝，作為一艘驅逐艦，拉菲跟比叡相比，無論是火力、排水量、防禦能力等所有指標都遠遠處於劣勢。在比叡看來，幹掉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然而正是這樣一艘小小的驅逐艦，卻給比叡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可能比叡直到後來歸屬到指揮官的手下時才會想明白，為什麼拉菲這樣一個小不點，居然會對著自己這個看上去不可一世的龐然大物發起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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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是為什麼而生的呢？

這是拉菲糾結已久的問題了。自己生於平凡，服役這一年以來，她從未對自己未來的路抱有任何奢望。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她很可能就這樣一輩子都平凡下去。平凡的生活，平凡的訓練，平凡的艦隊，平凡的自己。她將碌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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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身於平凡。要不是遇到了指揮官，遇到了企業姐姐，還有大家，自己將很難找到自己在這個艦隊中的位置吧。指揮官說過，自己一定會找到自己的路，現在的自己只是沒有意識到而已。

現在，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這一點上，自己究竟是為何而生，為何而戰。

而就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指揮官的話，也似乎看到了自己應該走的路。

「切，總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老爺爺的樣子啊，指揮官。」拉菲罕見地微笑了一下，暗暗道。

自己，只為了這一刻的不朽！

「自我限制，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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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菲以超負荷的行駛速度殺向比叡，並且不顧可能出現的武器過熱和炸膛，以全身所有的武器向比叡傾瀉火力。忌憚於拉菲的氣勢，再加上沒反應過來，比叡狼狽不堪，身上的裝備很快就有了損傷。而且不走運的是，拉菲的速度太快，比叡的主炮無法將角度壓下到能夠攻擊拉菲的角度。此時拉菲距離比叡僅僅十公尺，幾乎達到了相撞的程度。

但是很快，比叡就反應了過來，她一腳踹到了拉菲的肚子上，拉菲吃痛，不禁頓了一下。緊接著，周圍的重櫻驅逐艦圍了上來，向拉菲開火。而比叡也後退到射擊位置，攻擊拉菲。

拉菲在這一連串的攻擊中身負重傷，血從她的頭上流了下來，視線變得模糊。她覺得自己已經睜不開眼睛了。眼看著周圍的敵人將自己包圍起來，她冷笑了一下。至少，在這最後一刻，自己沒給指揮官丟臉呢。

之後，她倒在了大海上，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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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叡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小女孩，她忽然覺得一種恥辱感湧上全身，剛剛自己居然被這個小女孩嚇到了！這種害怕的感覺，讓比叡感覺到深深地屈辱。她抽出軍刀，打算終結這個麻煩的對手。

「帶著我的敬意，沉到海里去吧！」

那把軍刀直直地斬向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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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的一聲，比叡的刀被彈開了。緊接著，幾片刀光閃過，比叡被硬生生地逼退了。比叡不解，究竟是誰在妨礙自己。「出手傷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對手，你的驕傲何在？！」伴隨著一聲帶著怒氣的質問，一個身影一把抱起昏迷過去的拉菲。「我重櫻的戰士，從不恃強凌弱！給我退下！」

比叡哪肯罷休，還想上前。那黑影一個突刺，將長刀指向比叡的鼻尖。「再敢上前一步，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

一滴冷汗從比叡的額頭上流了下來。借著火光，她看清了那人的側臉。「你！你是……」她沒敢說出那個名字。

黑影冷哼一聲，抱著拉菲遠去。

比叡沒有再追，她知道，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自己再追下去，性命堪憂。

火光之中，那兩片鶴翅袖隨著海風上下漂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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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鬥歷時僅二十四分鐘，雙方均經受了很大的損失。天亮后，企業的艦載機開始支配g島的天空。儘管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白鷹還是阻止了重櫻炮擊g島機場的企圖，並由此迫使重櫻的增援編隊中途折返，為以後的作戰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在打掃戰場的時候，企業也在逐個查看手下各艦的情況。所有人的情況都已經確認，唯獨拉菲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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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菲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迷糊了一會，這才恢復意識。女孩驚訝地看到，自己的艦裝已經被拆卸下來了，身上也被綁上了繃帶。印象中，自己被比叡重傷，之後就失去了意識。她四下里看了看，這裡很簡陋，像是一座木屋。

「咯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拉菲看了一眼來人，當她看到這個身著重櫻服飾、腰間還佩著重櫻軍刀的女子時，身體不禁一緊。她想動手，卻因為身體的疼痛而不禁顫抖了一下。

「你省省吧。我要是想殺你，早就動手了，也不會帶你來這裡了。」那女子道。

拉菲愣了一下，很明顯，是這個女人把自己從比叡的手下救了下來。但是，為什麼？

女人看了看拉菲的眼睛，不欲與她對視，便移開眼睛道：「這裡很安全。不用擔心。」

拉菲的心裡亂亂的。她雖年幼，卻愛憎分明。赤色中軸作為敵人，她絕對不會手軟的。但是眼前的女子所做之事，使得她一時間不知所措。這女子是赤色中軸的敵人，可是她又救了自己的性命。這讓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對待這女人。

雖然心煩意亂，但是眼下她救了自己，這是不可否定的事實，既是救命恩人，拉菲自然不會惡語相向。她點點頭道：「謝謝，救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女子道。

「但是你可知道，救了我意味著什麼？」拉菲突然道。

拉菲的說話風格和語氣突然改變，這讓女子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她收起了這一點小小的驚訝，說道：「無所謂，我從不受任何人擺布。救了你，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拉菲張了張嘴，道：「要不……」她剛說了兩個字，卻咽了一下口水，沒有再說。

女子看了看她，挑眉道：「嗯？你說什麼？」

拉菲搖搖頭，道：「算了，沒什麼。」

見女孩不欲多說，女子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攤開手道：「你好好休息養傷吧。這裡是我平日里修行的私所，在一個很隱秘的小島之中，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不。拉菲不能在這。拉菲，要回到指揮官和大家那裡。指揮官，還在等著拉菲。」

一聽拉菲這麼說，女子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仰頭道：「你們的指揮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也好，那個灰色幽靈也罷，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呢？」

拉菲想從床上站起來，卻因為身體的疼痛而不禁身子一歪。女子忙過去扶住她，道：「你別急著起來，有什麼話坐在這裡說啊。」說著，還倒了一杯茶遞給拉菲。

拉菲喝了一口，儘管沒有說話，眼中卻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她不是沒有喝過茶，但是顯然，這個女子泡的是她喝過的茶里最好喝的。

「其實指揮官他雖然有的時候看著企業姐姐時眼神很奇怪，但是歸根結底，他是個非常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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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拉菲對這女人放下了心理防線，還是她頭一次有機會跟別人好好地談話一番，又或者是九死一生之後對未來的嚮往使得她有了些變化，拉菲用她那獨有的說話方式講述了自己來到艦隊、遇到指揮官后發生的一切。而女子居然也一字不落地聽懂了。

「……嗯…我現在倒是有點明白了…確實如你所說，是個有趣的人啊……」女子聽完拉菲的講述，靠在椅子上道。

拉菲點點頭道：「嗯。是。」她說著再次站了起來，並且不顧身上的疼痛，挺著搖搖欲墜的身子道：「拉菲，要回去。」

女子有些煩躁，這個小女孩的倔強勁讓她頭痛。她撓撓頭道：「你怎麼就這麼倔呢。現在的你，根本不適合遠洋啊。」

拉菲搖搖頭，道：「大家，在等著拉菲。拉菲，要回去戰鬥。」

「呃啊……」女子總算是屈服了，嘆了口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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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回去，那我也無話可說。」

拉菲剛想再說什麼，肚子里卻傳來「咕嚕」一聲。女子不禁看了她一眼。拉菲因為自己出了丑，臉微微一紅，手指頭也攪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女子啞然失笑，這小女孩不好意思的樣子實在過於可愛，她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麼愉悅過了。

拉菲因為出了丑，臉更加紅了，說話也更不利索了。「我…我……」

「好啦好啦，啊哈哈，我去弄些吃的東西…哈哈，先填飽肚子吧…哈哈……」女子一邊笑一邊走向外面。

「那個，你叫……？」拉菲忽然道。

「我叫，瑞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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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瑞鶴將拉菲的艦裝交還與她，並一邊幫她穿戴著一邊道：「之前你昏迷的時候，我檢查過了，武器系統有所損壞，不過幸好，動力系統還撐得住。雖然這裡距離你們的港區不算太遠，但是放你自己一個人走我也不放心。算你運氣不錯，我今天心情好，幫人幫到底，我送你回去。」

拉菲任憑瑞鶴擺弄著自己，回想著這不到一天的相處。雖然她也是重櫻那邊的，可是她跟那些傷害自己的敵人不同，她救了自己，並且也照顧著自己。拉菲一向都是明事理的人，她的小腦袋裝不下太多大道理，卻有著最直接的判斷：幫了自己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壞人！

她猶豫了一下，道：「瑞鶴，姐姐。」

瑞鶴沒聽清楚，道：「你說什麼？」

「瑞鶴，姐姐，謝謝。」

瑞鶴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著手中的動作道：「小孩子亂說什麼，我可是你的敵人。」

「敵人，不會救我。」拉菲搖頭道。「姐姐，是好人。」或許小孩子的邏輯就是這麼簡單，什麼事都是非黑即白。

被對面陣營的小孩子叫姐姐，瑞鶴的心裡忽然涌過一絲奇妙的感覺。她說不好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感覺很溫馨。不過她沒有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只是道：「快走吧，時間緊迫。」

「是，瑞鶴，姐姐。」

「別叫我瑞鶴姐姐！」瑞鶴聽著不好意思，故意吼道。

「是，鶴姐姐。」拉菲才不吃這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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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飛馳。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瑞鶴的指引下，二人避開了常用航路，而選擇了相對來說更為安全的北方迂迴路線。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感受到了來自身旁那好奇的目光，瑞鶴不禁道。

拉菲搖頭晃腦道：「瑞鶴姐姐怎麼知道，從這走」

瑞鶴笑笑道：「我跟你們的指揮官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我就是走這條航路與他會面的。說起來，那時候，我就覺得他是個不同尋常的男人。」

拉菲看著有些出神的瑞鶴，忽然問道：「瑞鶴姐姐，喜歡指揮官？」

「咳咳。」瑞鶴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故意咳嗽道：「小孩子別瞎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她不想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便轉移話題道：「你的傷怎麼樣？能堅持住嗎？」

拉菲點點頭，道：「拉菲，可以的。」說著，她又問道：「瑞鶴姐姐，為什麼救拉菲？」

瑞鶴眼神一暗，她又想起了那天在af島海域，那漫天的轟炸機的呼嘯聲，那一聲永遠迴響在她心頭的炮響，那個決絕的金髮女孩。

「我只是，為了贖罪罷了。」

「嗯？」拉菲沒太聽明白。

瑞鶴的聲音有些低沉。她道：「在af島，我看到了讓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事情。」

拉菲這下子明白了，她也知道當初在af島發生的事情，便低聲道：「大黃蜂姐姐她……」

「從那時候起，我就祈禱，願那是世界上最後一次殺戮。可是，我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在一旁看著。但是那天晚上，我覺得，我至少應該救你，應該做一點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了。大黃蜂那件事，多多少少我也有責任，我沒辦法忘記，她臨死前的那個微笑。」

一直以來，瑞鶴都背負著很重的思想包袱。她覺得是自己當時的行為害死了大黃蜂。是她的命令，逼著大黃蜂自盡。如果當時自己沒有下令，讓大家圍捕大黃蜂，或許，她就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自己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就毀掉了大黃蜂以及她身邊人的人生。

拉菲聽得明白，說道：「拉菲明白。你很愧疚。可，可是，指揮官也曾經，告訴過企業姐姐，告訴過拉菲。我們生在這個世上，確實會面臨著很多傷痛，但是，即使這樣，我們依然要背負著逝者所遺留下來的意志，繼續前行下去。」

「可是你不覺得，背負著這樣的擔子會很累嗎？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背負這樣的東西？」

「拉菲知道，這不公平，這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強加到我們身上的命運。」拉菲搖搖頭道：「但是我們既然生在這個世界，那麼我們的一生就像是詩歌中描繪的壯烈史詩一樣，主角們的旅途中，充滿了黑暗和危險。在這些故事中，有時候你不想知道結局，因為不可能有快樂的結局，這世界已經陷入戰火之中，發生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但是最後陰影終究會過去，就連黑暗也會消失，嶄新的一天將會來臨，太陽也會照樣升起，這才是讓人永生難忘、有意義的感人故事。拉菲是個小孩子，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啊，拉菲現在明白了，故事的主角，有很多機會放棄，但是他們並沒有，他們決定勇往直前，因為他們抱著一種信仰。總有一些東西，值得我們前進。我們不能拘泥於過去，因為那樣的話，我們將永遠無法前進。我們只能背負著那些傷痛，直到我們終於達到目標。這樣，才無愧於前人對我們的信任。所以，瑞鶴姐姐，不要一味地責怪自己。你救了我，所以你並不是不可饒恕的兇手。大黃蜂姐姐，她在天上，也一定樂於看見現在的你啊。」

瑞鶴驚訝地看著她，由衷地嘆道：「你們的指揮官一定是個偉大的人，連他手下的一個小姑娘居然也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拉菲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我…我也只是現學現賣，這是指揮官告訴過我的……」

拉菲的話猶如一道陽光，刺進了瑞鶴那有些陰暗的心裡。她忽然覺得，這個小姑娘或許就是自己得到救贖的契機。她忽然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句來自西方的話：「救一人，如救全世界。」或許自己沒有偉大到拯救全世界，但是至少，從這裡開始，能救一個，便是一個。

「呵，一放鬆，就跟你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快到你們的港區了，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可是，可是……」一聽瑞鶴要走，拉菲不禁有些著急，便道：「你救了我，就等於背叛重櫻，你還能去哪裡啊？」

一聽這話，瑞鶴不禁抬起頭，看向遠處海天的交界處，喃喃道：「是啊，我能去哪裡呢。重櫻那邊，我是回不去了。流浪嗎，到處都是戰火，哪裡又能是我的安身之所呢？」

拉菲猶豫再三，試探道：「瑞鶴姐姐，要不，你跟拉菲去我們的港區吧。」

「你說什麼？」瑞鶴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道。

「指揮官人很好的。你救了拉菲，拉菲會幫你說的。他一定會收留你的。」

瑞鶴聽了，不禁搖頭道：「不行，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背棄重櫻，再怎麼樣，它也是我的故鄉。」

「可是…可是……」拉菲急壞了，道：「你要是現在去流浪的話，會很危險的。」

瑞鶴看著拉菲，她也不想讓這孩子太著急，略作思索道：「這樣吧，我可以跟你去一趟，但是到底要不要留下，我要在見了你們的指揮官之後，再做判斷。」

「好，好吧……」

瑞鶴拍了拍拉菲的腦袋，安慰她道：「放心吧，就算我沒有留下，以後你見了我，還是可以叫我瑞鶴姐姐的。」

拉菲聞言，不禁眼中一亮，道：「瑞鶴姐姐！」

瑞鶴笑笑，向前加速道：「快走吧，馬上就要到你的港區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