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結
華燈初上，湖面遠處的的燈光猶如螢火般渺小卻又明亮。路燈如帶，微風清瀾；汽車如流，人群如潮。
張蘭嬌軀微顫，側首望著身邊的男孩子，他沒有說話，只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張蘭肩膀上！張蘭即感動，也驚訝，她雙手抱著肩膀，摸著李然的外套，笑道：「真體貼，不過怎麼會帶我來西湖？真小氣，起碼要請我看場電影的！說不定還能碰到玉章他們！」
李然笑了笑，道：「其實很早就想帶你來西湖了！」
張蘭芳心一抖，覺得這話頗為曖昧，心中想著某種可能。
可能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語病，李然笑著解釋道：「那時候丹妍說你心情很差！我就曾經對她說，帶你看看西湖！夜晚的西湖，依然秀麗非凡，放眼成景，無處不美。」
張蘭腳一頓，看著李然的目光變得異常複雜：「是嗎？」
李然笑了笑，雙手放在口袋裡，看著水光漣漪的湖面，輕聲道：「看樣子你還是有點在意！即使已經快一年了！還有心結呢！」
張蘭沉默不語。
李然又說道：「還記得剛開學時，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面嗎？」
張蘭面色茫然。李然知道她已經淡忘，他微微一笑，回憶道：「你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啊！這個女孩子真可愛真漂亮！』我是這麼跟身旁的丹妍說的，後來你們成了室友！」
「那時候你很愛笑，開朗活潑！那時候你的人緣可比陳鵑要好多了！」李然笑了笑。
陳鵑心中苦澀，澀然道：「這些我都忘記了，我沒想到你會說這些！」
李然對張蘭語言中的排斥抗拒也不以為意，他與張蘭並肩行走，走的很慢，如情侶散步一般。「自從那件事發生后，你的眼眸染上了悲傷。不想與人說話了！說話不敢再大聲了！同學之間打招呼也變得敷衍了……」
張蘭將身上的衣服甩給李然，轉身離去，李然也猛地轉過身，大聲道：「得活的像個公主才行！」
張蘭嬌軀一頓，腳下彷彿生了根似的，再也走不動了！
……
今晚，孫丹妍沒有擺地攤。
從三碗飯回來后，她再次扮回『鄉下妹子』的形象，然後跟著成尚漫步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
成尚談起校園這幾天發生的趣事，成尚向來能說會道，談起趣事來也是說的惟妙惟肖，彷彿置身當場，讓孫丹妍是笑聲連連。
兩人漫步一會，來到一座校園裡有名的『情人亭』，孫丹妍柔聲道：「雖然躊躇！但是很感謝你前段時間一直來幫助我！」
成尚笑了笑，不安道：「不用這麼說，這段時間我也是甘之如飴，體會了很多以前沒有體驗過的生活！至少哪一天我窮困潦倒的時候，知道如何不用靠父輩自己打拚！」
「千金之子，學這些又有什麼用？」孫丹妍搖搖頭，「在其位，謀其政。成晟集團未來繼承人的責任遠比路邊攤主的責任來的大！成千上萬的人的工作，可不是靠學擺地攤的經驗能負擔的」
成尚微笑著搖頭：「至少，以後我繼承成晟集團，能少了我父輩那種只為經濟利益的戾氣！我覺得這點很重要！也對你很感激！」
孫丹妍笑了笑，不管成尚說的是不是真的，她都覺得開心。至少，能讓他體驗一下下層人們的生活，對於他未來也是有幫助和體會的吧？
「我們做個約定如何？」孫丹妍輕聲道。
「你說！我都答應你！」成尚一口答應了下來。
「別回答的這麼快！這會給人一種很輕率很不負責任的印象！」孫丹妍淡淡一笑。
「哦！」成尚輕輕一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只從碰到你之後，我感覺自己變傻了！」
孫丹妍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都答應對方，坦誠涉及彼此之間的所有事情，表明態度！不要欺騙！不要隱瞞！」
「可以！」成尚一口答應！
孫丹妍又道：「我的父母或許會輕鬆接受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情！但是你父母長輩卻是未必，所以我們答應對方，如果雙方長輩施加各種壓力，都要告之對方！」
「這點又是為什麼？」成尚問道，「讓我去遊說如何？」
「遊說是一方面，坦誠又是另外一方面！」孫丹妍搖頭，「我不想讓自己活在被人抗拒的謊言之中！況且，說實話，你父母的態度才是我們能否在一起的關鍵！」
成尚長長嘆一口氣，答道：「我答應你！」
孫丹妍又輕聲道：「另外，我與阿然的關係，我與阿然二十年的感情，無法割捨。你可能注意到了，我們平時相處，複雜而又曖昧，像是兄妹又似是情侶，舉止有時候會很親密，你…能否接受？」
成尚苦笑，知道終於涉及到這方面的事情了：「如何親密？牽手？親嘴？」
孫丹妍淡淡的說道：「有時候習慣快於大腦，我們互相就會牽手！至於親嘴，我和李然除了高中時代互相試探過對方外，都是極為克制的。」
成尚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猶豫道：「那麼我們答應彼此，能否在朋友面前保持克制？那會讓我……很下不了台！」
孫丹妍微微一笑：「我們會的！」
成尚喜道：「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叫你丹妍了！」
孫丹妍點點頭，然後淡笑道：「最後，雖然對不起你，但是我們得答應雙方，在婚姻前不能有實質性的發展！比如上床！」
孫丹妍美眸凝視著成尚，看著他的面目表情，從一開始的不悅，皺眉，到緩緩舒展，她鬆了一口氣。她準備如果成尚實在忍受不住本能**，她可以忍受對方去找其他女人解決。
畢竟，對於一個身體成熟的男人來說，這是一件很苛刻的事情。
「可以牽手親嘴？」成尚問道。
孫丹妍沉默片刻，才輕聲應了一聲：「等彼此熟悉了就可以了！」
成尚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難以接受，但是可以容忍！只是雙方如果做不到其中一點……」
「都是成年人，我們應該理智成熟一點，果斷割捨，避免互相傷害對方！」孫丹妍斷然道。
成尚猛抽一口氣。
……
李然來到張蘭身邊，將手上的衣服重新披在張蘭的身上，說道：「女孩子應該像個公主一樣，驕傲堅強！這無關富裕貧窮，無關快樂悲傷！但女人覺得自己是公主時，她就是公主；但男人覺得自己是王子時，他就是王子！」
「那你呢！」張蘭猛地抬起螓首，「你覺得自己是王子么？」
「我是王子，儘管錢包囊空如洗，但是我依然活得很逍遙！活的很自在！」李然坦然面對張蘭憤然，她的哀怨！
張蘭冷冷一笑：「像個傻瓜一樣，身邊有個出色的女孩子，自己不珍惜，還送給別人，你覺得自己很偉大么？不，我覺得這是一種白痴行為！」
李然驚愕，繼而搖頭苦笑道：「我想不到你會這麼想！是了，恐怕知道真相的王寶，甚至陳鵑，趙雪梅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吧？」
「「或許你們之間的確沒有男女私情！然而在我看來，你們這種感情才是真正適合婚姻！」張蘭冷笑，她仰起高傲的下巴，「愛情是什麼？它是驟然綻放的美麗煙火，是被摘下的嬌嫩鮮花。煙火綻放空中后消逝，鮮花離開枝葉后枯萎！只有你們這種堅實的感情，才能將婚姻之歌唱到白頭到老，人生的最後一刻！」
「或許有人會說，這種感情缺少愛情的轟轟烈烈，熱情如火！但是，轟轟烈烈，熱情如火難道是愛情的本質么？李然，你捫心自問，對孫丹妍，難道你一點都不渴望佔有？」
「男人，不是天生的下半身動物？」張蘭的眼神帶著刻骨銘心的怨恨與痛苦。
李然側身面對西湖，感受著寒風吹在臉上的冰冷，輕輕說道：「佔有…本身就不算感情！那是**！我和丹妍從來沒有迴避過婚姻的問題，如果我和她沒有碰到相愛的人，我們畢業后可能會締結婚姻。事實上，今天我就對我父母坦白了我和丹妍的感情！他們如意料之中的生氣，也跟你一樣提到了同樣的觀點。」
張蘭沉默，她咬著下唇，凝視著讓她觸碰到太多痛苦回憶的李然，她從沒想到她和李然的第一次約會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她感到很難堪。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對不對！但現實是，我選擇給丹妍一個愛別人和被別人愛的機會！我對丹妍說，婚姻，得兩個互相相愛的人步入禮堂，接受親人好友的祝福！這才是人們對幸福最大的定義！」李然目光清澈，神情平淡，「我當然可以佔有丹妍，丹妍肯定不會拒絕我！但是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愛人和被愛的機會就這樣草率的丟棄，是不是對自己一輩子的不負責？」
「假使，我和丹妍結婚後碰到各自心動不已的人！我們會不會後悔曾經步入殿堂的那一刻？」李然輕聲對張蘭說道。
「你給了丹妍一個機會，那你呢？是不是在後面看著保護著？或許他們會幸福的結婚，也或許會跟我一樣被凄涼的拋棄！那你是不是要打算接手那具傷痕纍纍的軀殼？」張蘭譏誚道。「真是偉大啊！」
「我不會讓丹妍碰到這種事情！」李然冷冷的說道。
「是啊，丹妍有你這樣一個男人在身後保護自己！受傷了也有依靠！」張蘭眼眶通紅，眼眸醞釀著霧氣，「我有什麼？貪慕虛榮，活該被拋棄而已！」
「揭開你的傷疤，對不起！但是每當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你，再看看現在的你，我都會覺得很遺憾！以前那個開朗大方的張蘭哪裡去了？現在的這個在班裡說話小心翼翼，只肯跟親近人接觸的人又是怎麼回事？」李然長長一嘆，「身為同學，交淺言深。身為朋友，卻又是不吐不快。」
張蘭一眨眼，眼淚如珠般滑落，折射著橘黃色的燈光，份外凄然：「戳人傷疤的朋友，不要也罷！李然，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對你有好感！走出這一步對我來說非常艱難，如果嫌棄我，直說就好！你的話，讓我好痛！好痛！」
說完，張蘭捂著俏媚的臉盤，眼淚飛濺而出轉身就要跑。李然眼疾手快，忙抓住張蘭如藕般的玉手，那斜肩長衫一滑，漏出半隻酥胸，幸好李然忙用自己的外套用力給張蘭一緊，遮住了春光！
「放開我！放開我！」張蘭拚命掙扎，引來無數行人情侶的目光。
不過大多抱有善意的微笑，以為是鬧彆扭的情侶。
「不要動！」李然大喝道。
張蘭從來沒有聽過李然如此嚴厲的聲音，她怔怔的看著李然，淚眼迷濛，卻也聽話的不再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