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男人叫劉廣德,是金淮市北石村的人,家中務農,很貧窮,他在京市打工,但沒什麼文化,年紀又大,只能幹些苦力活,每個月四五千塊錢的工資,家中有雙還在讀書的兒女,妻子在家照顧兒女,每個月寧願自己吃糠咽菜,他都要把錢一分不剩的寄回老家給妻子。
前幾天,劉廣德忽然接到正在上初中的大兒子的電話,電話里,兒子告訴他,妻子在田裡幹活時突然昏倒,被送到鎮上的醫院,鎮上的醫院檢查出妻子得了尿毒症,妻子又被兒女和鄰居送到市區的醫院檢查,結果依舊,需要透析和換腎。
劉廣德的妻子一聽自己得了這麼嚴重的病,知道這種病就算花大幾十萬可能都治不好,她也不想繼續治療下去,就從市區的醫院回到家中,一雙女兒實在擔心母親,就給京市的劉廣德打了個電話。
劉廣德立刻回了老家,帶著妻子前往京市最好的腎內科醫院。
京市的醫院立刻給出治療方案,住院透析,等待腎.源。
但治療費用需要幾十萬,這些年劉家就存了幾萬塊錢,哪裡夠治病,劉廣德就想起當初母親留給他的一個玉鐲子,說那是祖上傳來的玉鐲子,挺值錢的,他那會兒沒太信,等母親離世后,那個鐲子也被他收在箱底。
現在妻子得病需要錢,他才又想起那個玉鐲子,就回了趟老家翻出玉鐲子送去市區鑒定。
結果這玉鐲是冰種翡翠鐲子,還真的挺值錢的,市價大概在三十萬左右。
鑒定玉鐲的人知道劉廣德老婆生了重病,也挺同情他,告訴他,「我們這市區太小,你這鐲子要是拿到大城市賣,應該還能多賣個兩三萬塊錢的。」
兩三萬塊錢對劉廣德來說也是救命錢,他就帶著玉鐲子來到京市,想在京市把玉鐲子賣掉。
火車上,他也不敢把玉鐲子放在裝衣物和鄰居們給的食物的蛇皮袋子里,就把玉鐲子裝在帆布包,一路上緊緊的抱在懷中,下了火車出了站,走到站外的廣場上,他又下意識摸了下帆布包的玉鐲子,發現沒摸著,慌忙打開布包,看見下面破了個洞,玉鐲子早就不見蹤影。
聽完劉廣德的話,兩位民警沉思起來。
圍觀的人群卻議論紛紛起來。
「真的還是假的啊,不會是騙子吧,想騙大家給他捐款?」
「我也感覺是新型騙局吧……」
這年頭,騙子遍地,誰沒被騙子騙過或者接過騙子的電話,碰見這樣的事兒,下意識留個心眼。
劉廣德也聽見周圍人群的議論聲,他攥緊拳頭,雙目發紅,「不,我不是騙子,我只想救我老婆。」母親留下的玉鐲子是他唯一的希望,知道玉鐲子價值三十萬的時候,他真的以為可以救老婆,可現在希望變成絕望……
劉廣德滿目悲涼,本來就駝著的背更加低了,他垂著頭咳嗽了聲,一口血噴了出來,這是怒急攻心太過悲傷引起的肝氣上逆血液妄行。
給周圍人群嚇了一跳。
「天啊,都吐血了,感覺不是騙子吧。」
「肯定不是騙子,要是騙子哪裡敢跟民警說這些,應該是真的,這都急得吐血了。」
「大叔,你沒事吧。」
兩個民警也嚇了一跳,「同志,你沒事吧。」
劉廣德搖頭,「我,我沒事,警察同志,求求你們幫我把鐲子找回來吧。」他說著又忍不住咳了兩聲,嘴裡又有血溢出來了些。
民警看他這情況,有些擔心,「同志,要不這樣吧,你先去醫院檢查,我們先幫你查高鐵站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誰偷了你的鐲子,等你檢查好身體在過來我們這邊的派出所給你立案。」
劉廣德卻一直搖頭,他總覺得希望渺茫,這年頭東西被偷,哪裡有找回來的可能,這樣的案子太多了。
其實連兩個民警也覺得希望渺茫,那偷東西的賊既然敢在高鐵站偷東西,要麼趁著人多,要麼就是監控死角。
江予禾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微動。
這就是世間的愛嗎?
她想起曾經在人世間的父母。
她剛凝成肉身時,只有三歲,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整日窩在與河山脈的一顆大樹上睡覺,有一天,一群人呼啦啦上山了,好像是山上的野豬下山傷了村民,縣令帶著衙役上山找野豬,碰見了她。
她就被江縣令抱回了縣令府,江縣令找了許久她的親生父母,自然是找不著,就收養了她。
她那時候還是個奶娃娃,對人世間也很好奇,就留在了縣令府。
江縣令還給她起名,但她嘴裡一直喊著與河,江縣令想起她是從與河山脈上撿回來的,就給她起名諧音的江予禾。
江縣令生的溫文爾雅,縣令夫人秀外慧中,兩人生育一子,比她大三歲。
夫妻二人和哥哥對她很好很好。
她在人世間待了十年,這十年她體會到人間的情意,後來才會頻繁來到人世間幫助一些凡人完成他們的心愿,她也才名聲大噪,成為世人敬仰的與禾天尊。
看著眼前因為把救治妻子的玉鐲弄丟就泣血的中年男人,江予禾就忍不住想到夫妻恩愛的江縣令,但那時她才凝聚肉身,無法感同身受,沒有凡人的七情六慾,沒有感情,現在她成了原身,有血有肉有心臟,心是溫暖的,她能感受到胸口一種異樣的情緒蔓延開。
江予禾輕嘆了聲,可她修為全無,沒有辦法看劉廣德身上的因果。
不過她突然想到些什麼,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銀杏樹。
銀杏樹在高鐵站已經百年,有了靈氣也有了意識,說不定它知道些什麼,而她天生又能與草木生靈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