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蘇漾乖乖掛在司景行身上,只覺他一步步走得沉穩,腳步聲和著隱隱的心跳聲,讓她有了幾分倦意。
濕掉的鞋靴早被凈水訣弄乾,興許是她身子虧空得厲害,腳上一直冰冰涼涼的,身上的熱氣傳不過去。倒也說不上多難受,只是冷得沒了知覺。
迷迷糊糊中她想,方才應該換一雙的,換一雙暖和乾燥的鞋襪,腳就不會這麼涼了。
這樣想著,她抬眼去看司景行。
從她這個角度看向他,能瞧見他利落的下頜線,輪廓分明的側臉。她視線慢慢往上滑,卻不經意撞破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戾色。
他似是沒察覺她在看他。
蘇漾微微一愣神,她從未從司景行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再看的時候,便疑心方才是自己錯覺了。
蘇漾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下意識抬手勾住司景行的脖子,仰頭在他頸間嗅了嗅,聞到了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沉沉香氣后,方縮了回去。
司景行低下頭,「累了就睡一會兒?」
她點點頭,將臉埋進他懷裡。
司景行抱著她回到忘憂山時,望南已等在山門前。
長明燈在風中搖晃,連帶著他們的影子也跟著飄搖不定。
看見蘇漾在他懷中已然睡熟,望南縱有再多的話也不好這時候將她叫醒,只得側過身去讓出路來。
司景行沖她微微一頜首,抱著蘇漾從她身側走過時,聽到望南開口:「神君若是真心為公主好,就該規勸著公主些,愛惜著自己,少讓公主為您勞心。」
司景行步子一頓。
她繼續道:「明日屬下陪公主回一趟望辰宮,等公主醒來,還望神君代為轉達。」
司景行點頭,不再做停留,抱著蘇漾徑直回到房中。
他替蘇漾脫下外裳,在脫她鞋靴時,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她兩腳冰涼一片。
司景行眉頭微皺,一手扣住蘇漾脈門,體內原本因著靈力枯竭而不再運轉的靈流竟於瞬息間蓬勃而起,一道靈力悄悄匯入她體內,同她的靈力糾纏在一處。
幾乎是同時,他臉色蒼白一片,堪堪在她身側床榻上撐了一下才穩住身形。
他的靈力極霸道,衝撞過蘇漾渾身筋脈,才慢慢歸於她體內,被她所吸食。
這一試,便試出深淺。
司景行盯著她無知無覺的睡顏,有些好笑:「荒唐。」
她已經外強中乾成這樣,昨夜就不該出手。不是叫了人跟來么,她只要耐得住性子,等上那麼一等,何至於變成眼下這副模樣。
她這身子短時間內再容不得差錯了,否則怕是要有礙道途。
司景行莫名有些煩躁,他知道她替他養傷已致底子虧空,只是沒想到虧空到了這個地步——也不知是她裝得太好,還是他太不用心。
他俯身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手慢慢抬起,鬆鬆扼住她咽喉,一點一點收緊。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煩躁,只是滿腔躁意無處紓解,如今感知到她頸側有力的脈搏,胸腔中的躁動才稍稍平息下去。
蘇漾不適地蹙了蹙眉,司景行適時鬆手,手指自她頸側一勾,勾出那枚雙魚形玉佩。玉佩感知到他的存在,熒光一閃,只是亮起的光芒都比之以往黯淡了不少。
司景行從乾坤袋裡取出一瓶葯露,仰頭喝下含到口中,而後將蘇漾半扶起,俯身吻上她,撬開她唇齒,就這樣一點點將葯露灌她喝下。
倘若蘇漾醒著,或許能認出她喝的這葯露乃是一滴難求的仙華露,一滴便價值千金,是滋養靈府調理靈流的上等佳品——千金倒沒什麼,只是仙華露煉製複雜,原料又凈是些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能得幾滴已是很了不得——而司景行足足給她用了一瓶。
蘇漾第二日醒來時,只覺身上輕快了不少,連這幾日靈府內焦灼的乾涸感都被熨帖撫平,她以為是昨夜睡得好的緣故,並未在意。
她起來時,司景行並不在房中。她收拾妥當,在等司景行回來的空里,突然想起昨夜那枝桃花——那枝桃花開得正好,團團簇擁著很是熱鬧,她很喜歡所以順手便收在乾坤袋裡。
蘇漾搗鼓了一會兒,找出一隻白瓷瓶,將那枝桃花插在裡頭,連花帶瓶擺在書案上。
司景行恰在這時候進來,手上提了一隻食盒,看見書案上那枝桃花時,動作頓了頓。
他隨手將食盒擱在案上,「還不到桃花盛開的時候,怎麼想起擺這個。」
蘇漾伸手去擺弄調整了一下花枝,「可我很喜歡。」
她本想退後兩步欣賞一下,卻不知司景行何時走到她身後,她往後一退,剛剛好退進他懷中。
他雙臂瞬間收緊,蘇漾緊緊貼在他懷裡,微微偏過頭去,視線卻仍落在桃花上。
司景行的吻落在她頸側,蘇漾一抖,手不自覺抓緊了他箍在自己腰間的雙臂。他的吻濕熱細碎,在她頸間輾轉,倏而含住了她耳垂。
蘇漾整個人一震,扒開他手轉過身來,卻被他擁著往後退了一步,抵上書案。
他吻上她雙唇,唇齒糾纏間不斷深入,蘇漾被迫微微仰起頭,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意亂情迷下抬手勾住他脖頸時,不慎碰翻了什麼。
碎瓷聲顯得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