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千年的痛

「緯哥，你的意思是我們進入到了一個墓室？」張純鳳只感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跑了出來，聽得人心如麻，驚恐萬分地說道。

樂經緯身心紊亂，不願確認已然的事實，說道：「按這個格局來看，這的確是一個墓，昭著著五柳先生的威名，說明石棺里安葬的就是五柳先生。」

張純鳳驚異道：「五柳先生，你是說門匾上面的字跡其實就是墓主人的姓名？」

樂經緯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

張純鳳百思不得其解道：「那就奇怪了，那墓主人為何會安排在自己死後，專門在自己的墓里去提及劉子驥這樣的一個人呢？」

樂經緯幾度深思過後，慎重間，正準備回答之時，張純鳳看了看樂經緯專註的表情，說道：「那只有一種可能，說明他們的關係很不一般！」

樂經緯噎回將要出口的言語，驚奇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內心情不自禁地又多了幾重喜歡與欣賞，聽她這麼一提醒，樂經緯的大腦里瞬時多出了幾許熟悉的回憶來，憂思道：「的確很不一般，這個說來話長了。」

面對眼前這個風情種種的男人，張純鳳這刻更多的是投入與傳情，恭言道：「那就請哥哥細心講述了。」

樂經緯把眼神聚焦在了壁畫文字上，開始回味起來道：「這是某還在桃花村裡的日子，在一次酒慶上，聽袁佬講的。」

那是魏晉年間的事了，五柳先生與劉子驥是非常要好的親戚兼好友，他們興趣相投，志同道合，在當時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由於政史時局弄人，讓他們受著儒家學風，執政者卻要逼他們做著悖禮之事，因此他們都以仕途任官為恥，不想受權貴擺弄的他們固然選擇了反抗，勢單力薄成不了事，抗旨不遵枉送了命，所以迫不得已，閑雲野鶴中，採菊東籬下的生活倒成了他們的寄託。

恰恰是在這一段時間，五柳先生髮現了桃花源這一去處，其間的遭遇讓他又重拾自我，為了以防遺忘，並作圖標記，當然像這樣的奇遇，他怎麼能夠忘記和自己的好友劉子驥一同分享呢？

於是他把這一消息和早已擬圖好的信息告知了劉子驥，劉子驥一聽，感慨世間還有這一去處，欣然不已，興然前往，但結果是始終沒有找到，還在途中染了一種絕症。

然後，他就聽到五柳先生任仕途的消息，不久，就有執政者以謀反的罪名欲緝拿自己時，他一下子變得豁然，因氣憤生急，終鬱鬱而終，最後就連屍體也不翼而飛。

聽到這裡，張純鳳內心一陣莫名酸憷，油然而生道：「是五柳先生出賣了他？」

樂經緯道：「開始我也以為是，但自從某身在桃花村的事實以及桃花崗里的事件告訴了我，事情絕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一切或許與易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張純鳳疑惑間，不解道：「緯哥，我還是不太明白？」

樂經緯看了下石棺與壁畫道：最後五柳先生知道劉子驥的遭遇后，內心自責不已，為了讓自己內心得到救贖，彌補自己對好友的虧欠，他將那封信改為遊記，並在結尾加上：「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后遂無問津者。」

樂經緯又特意強調了一遍道：「這裡不得不說明一下，五柳先生加上這一句話一方面是為了緬懷劉子驥，另一方面是為了告訴世人，不要步了後塵，所以這些壁畫上的文字是五柳先生有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如此。」

張純鳳聽著樂經緯意味深長的話語講述，內心似乎明白了什麼，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冤枉了五柳先生？」

樂經緯道：「是的，因為自從五柳先生給劉子驥寄出去關於桃花源的信息后，一切都已經開始悄然改變了，而真正的五柳先生一直留在了桃花村，恆久難出，而劉子驥所知道的關於五柳先生任仕途的消息，那就更不可能是真的了！」

聽樂經緯這麼一說，張純鳳明朗的心境，一下子又迷霧重重了，她匪夷所思道：「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樂經緯嘆了口氣道：「因為這就是背信棄約的後果，正因為這件事，桃花村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變故，桃花村因此受牽連者接連三十六人，為此五柳先生慚愧不已，悲傷不已，盡畢生之所學，精心於尋找出去的方法，以及針對村子的變故尋找應對的方法，以便去向劉子驥解釋與對村子做出彌補，最後便有了我們要找的易錄。」

張純鳳這下是明了，但令她好奇的是：「出去的方法五柳先生有找到嗎？」

樂經緯果斷地回答道：「找到了，但最後五柳先生也因此而鬱鬱而終，與世長辭！」

張純鳳不可思議地說道：「那真是遺憾了！」

樂經緯道：「其實這也說不上遺憾，因為五柳先生知道這一切都遲了，他一直所做的是為了彌補自己愧疚的內心，因為正如五柳先生在《易錄》上所說，「子驥薄命，未及而立」，那時他早已知道劉子驥已死的事實，而他繼續完成易錄，就是為了不要再留下遺憾，對自己而言，是一種交待，對村子而言，是一種安全保障！」

在五柳先生逝世之前，他自己也有過交代，要在自己墓前載五顆柳樹，至於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劉子驥生平喜好柳樹，而自家門前也有五顆柳樹；而另一方面，樂經緯首次感覺到了內心的壓抑，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就是為了聚陰不散，輪迴不忘，伏禍息事！」

樂經緯在回憶袁佬講的故事時，說道這裡，內心倏地明了，豁然開朗道：「原來這種布局是按照五柳先生的生前遺願來的！」

張純鳳聽后，怔怔地說道：「做這種損陰德的布局，難道他要殺死所有來這裡的人？」

樂經緯遲疑了會兒，若有所思的說道：「不是，他是為了保護村子里的人。」

張純鳳詫異了，看著一臉認真的樂經緯，而自己內心此刻是矛盾的。

看著不明所以的張純鳳，樂經緯又接著說道：「因為祖祀祠堂正是應五柳先生的意思創建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伏禍息事，彌補自己背信棄約所造成的那份虧欠，以及鎮壓住那些含冤而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