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光

雷瞳剛用餘光察覺白影，還沒來得及認真去看它，巨大的撞擊伴隨著一聲巨響已經猛烈傳來，大貨車毫無意外地和自己的小車撞上了。

小車瞬間被撞飛，視野急劇翻轉。

混亂中，雷瞳不僅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撞擊，還感覺到有一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讓你死就乖乖去死！不要整那麼多有的沒的！」

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雷瞳聽了，也立即來勁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解脫！」

說著，雷瞳立即還擊，伸手過去掐那白影的脖子。

說是伸手過去掐白影，在這急劇翻滾的情形下，雷瞳根本無法認準方向，也難以分清自己到底掐到了什麼東西。

但被掐的感覺卻是越來越真實。

呼吸越來越急促，喉嚨越來越難受。

此時此刻，雷瞳能想到的唯一救星，就是咒語。

趕緊給我想起來啊！

嗚哩嗎嚓哦呀唵嗎呢唄咪哄啊吧啦……！

危急關頭，雷瞳只能一頓亂吼。

砰砰砰！

隨著身體不停在車裡碰撞，雷瞳眼看就要暈死過去，就在意識即將模糊之際，突然眼前閃過一片白光。

這是失去意識后的幻覺？

還是說，自己已經到達天堂？

汽車撞擊翻滾的聲音突然全都消失，只剩一片安寧。

反常的寧靜中，卻有一股充滿威嚴的聲音傳來。

「是誰把咒語泄露出去的？沒有經過傳承就使用本家咒語，這是盜法！是重罪！」

「念在你剛才捨己為人，捨命保全對方，正氣可嘉，這次既往不咎，下不為例！」

話音剛落，白光忽然整片消失，雷瞳的眼前又切換回那個旋轉翻滾的視野。

砰！

隨著一聲巨響和一陣劇震，小車在不知道翻了幾圈之後，猛然停滯。

這一切說來漫長，其實很短，剛才所經歷的白影出現在副駕，自己跟它互掐，那片白光，那個威嚴的聲音，都彷彿夢幻一般。

雷瞳甚至懷疑這一切是否真實發生過。

最夢幻的是，此時的小車最後竟然沒有被撞翻，而是端端正正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

這般死裡逃生，簡直不可思議。

「我擦！到底發生什麼了？主播竟然安然無恙，最後沒有翻車！」

「天啊，把我都轉暈了，主播好6，大神請收下我的膝蓋吧！」

「主播你還清醒嗎？吱一聲！」

直播間還沒斷開，手機依然卡在車載支架上。

「大貨車呢？肇事逃逸了嗎？把主播的車撞飛之後，就這樣揚長而去了？」

「肇事個毛線，這是主播的責任，貨車車頭肯定也有受損吧？不來找主播賠錢都已經是萬幸了！」

但話剛說完，一個破口大罵的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來。

「踏馬的，半夜在十字路口逆行，活膩了是不是！害人害己的畜生！」

雷瞳透過後視鏡看過去，原來大貨車並沒有徑直離去，而是滑行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後停了下來，貨車司機下車來找自己了。

他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手臂紋滿紋身，手中還拿著一個碩大的扳手，看樣子似乎是來干架的。

「666貨車司機果然來找麻煩了，主播大難不死，必有後患！」

直播間也都聽見了貨車司機的嚷嚷。

很快，大花臂貨車司機已經罵罵咧咧地走到車前，雷瞳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剛才的翻滾讓他渾身疼痛，只能虛脫地坐在車裡。

大花臂見雷瞳沒反應，砰的一聲，手中扳手猛地捶爆車窗，對著雷瞳吼道：「兔崽子還活著不！還沒死是不是！什麼玩意，想自盡就去跳河，不要連累別人！」

雷瞳自覺理虧，無話可說，要說自己是被某些東西引誘，鬼迷心竅，貨車司機會信嗎？

雷瞳只是低頭安靜地盯著直播間的彈幕。

「哈哈哈，死鬼好惹，活人難纏，主播要被打死！」

「打死好過撞死，起碼還能留個全屍。」

貨車司機見雷瞳盯著手機屏幕，更加火大了，罵聲也提高了一個八度。

「看手機看手機！開車也要看手機！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直播！你這玩意被碾死也沒人同情！」

他不知道雷瞳是主播，以為雷瞳沉迷看直播才導致在公路上胡來。

如果讓他知道這是為了直播，恐怕手中扳手真的要當頭砸下來。

「你知道我兒子怎麼死的嗎！就是他那混蛋媽，只顧著看手機，孩子掉噴泉水池裡也不知道，淹死了！踏馬一天到晚只知道看手機！」

「如果他還活著，現在都跟你一樣大了……」

大花臂繼續吼道，說到後面，他的聲音竟然更咽起來，眼角也變得紅潤。

緊接著，大花臂哐當一聲狠狠丟掉大扳手，伸手進褲兜，雷瞳以為他要拿紙巾擦眼淚，沒想到卻是抽出一小沓百元大鈔，然後把鈔票狠狠地摔進了雷瞳的駕駛室。

「拿去醫院檢查身體！你爹我還要趕著送貨，沒空陪你！」

說完，他猛然轉身，邁著氣呼呼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貨車。

「666主播牛掰！不但不用給貨車司機賠錢，人家還給他錢！」

「嘖嘖，長得好看就是划算，人見人愛車見車載！閻王不收，債主倒貼。」

雷瞳一臉懵逼地目送大貨車離去，本想著挨一頓揍也是理所當然，不料結果竟然是這樣。

撿回一條命都算是奇迹，沒受重傷也已經很神奇，沒想到還能產生額外收入。

這夢幻的一切，雷瞳忽然想到那片白光——難道這都歸功於那亂吼吼出來的咒語？

想到這裡，雷瞳馬上去翻彈幕，想找紅娃兒。

咒語的來歷，她知道。

然而紅娃兒卻再沒有出現過。

作為直播間的活躍粉，此刻竟然不在？雷瞳感到一絲絲失落。

再看手機時間，雷瞳立即喊道。

「鐵子們！已經過了初一的凌晨十二點！看我最後一次平安穿過這路口！」

說完，雷瞳稍微活動一下筋骨，然後踩下油門，重新穿過十字路口。

白影已經不知所蹤，這一次的行駛毫無波瀾。

穿過十字路之後，雷瞳把車停穩，對著直播間喊道。

「鐵子們！我已經信守承諾，雖然遇到點小波折，但我還是頑強地活下來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直播間頓時炸開了好幾架飛機火箭。

粉絲們對於這見證奇迹的時刻也很激動，也都紛紛信守諾言。

「帶你們看看我的車，看看剛才它經歷過怎樣的兇險，以及產生了什麼樣不可思議的奇迹！」

說著，雷瞳下車，對著車子外圍拍了一圈。

「嘖嘖，主播厲害了，受了這麼重的撞擊，不僅人沒事，連車子都這麼完好，只是車頭撞凹。」

雷瞳也覺得難以置信，但當他看到那撞凹的車頭右角時，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那個坑坑窪窪的凹陷，其中某個局部乍一看，竟然跟那個白影的面部輪廓和五官異常神似。

那猙獰的表情，彷彿浮雕般長在了凹陷當中。

這不是腦補，而是實在太像了。

雷瞳的第一感覺，難道那玩意，被「封印」在了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