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手書
有人來的比撤退訊號快,比常規支援快,隨著一個漩渦湧向,一個戴著紫色面具,身披黃金鏈條,赤腳持劍的女人就出現了這裡,距離那群大猩猩,不過是三步之遙。
「代號,c,x,戊,β。」聲紋、神識、腦電波紋與驗證碼同時確認,小隊的指揮權立刻就落到了這個女人手裡,「帶你的人走。這不是你們能撲殺的狼狗。」鏈條碰撞之間,小隊長感覺自己看到了無數只金黃可愛的獵犬。
跳蛙的直接告訴他自遇見了天敵——另一個不應該存在的異類。但,悲觀不存在於跳蛙身上,他的內心裡,只有詩歌、譏諷、復仇與嘲笑。
「脆皮豬頭叼著蘋果,甜酸醬汁齊齊塗抹。庭院獵犬咆哮大作,奮不顧身要來追我!」在面對天敵、再一次感覺到生命危機的情況下,跳蛙依舊吟唱著。他終於又能感受到了,無論是什麼感覺,那都該是好的。
他率領大猩猩們重新退回山谷之中,朝著那條被燃燒的村子前進。紫色面具的女人吹了一聲口哨,雖說聲音並不清脆,但不妨礙那些圍繞在她周圍,搖尾乞憐的黃金獵犬們清一色地竄了出去,如獵狐般展開了隊形。
女子留在了原地,對著小分隊的隊長說道:「這件事,由環世樞機直接管理,你們正常上報流程。還有,將相關資料也整理上傳。」正當他要向前走的時候,小隊長還是忍不住問道:「閣下是?」
女子沒有回頭,也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只有兩行黑色的腳印,在泥濘的山路中漸行漸遠。
「隊長,你還在嗎?」勞倫的聲音傳入耳中時,小隊長正在指揮者小隊收隊、收集戰場訊息以及去尋找那些畸形兒童。除了最後一部分外,都是常規操作。
「說。」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小隊長感覺自己有些煩躁。今天的事情,從頭到腳透著怪。
勞倫感覺到了另一頭的男人心情並不咋樣,但,工作嘛,不能因為人情世故就耽擱了,便徑直說道:「新指示,是聲聞部上面傳下來的,今天的時間定性為當地治安部隊抓捕縱火嫌犯成功。其身份為某個因為身體畸形而被歧視,最終誤入歧途成為了惡棍。當然,現在可又要再加上一條綁架的罪名。」
小隊長沒聽懂,這些和他有個麵條的關係,便等著那邊繼續說:「所以,上頭決定讓你帶著那些畸形兒去參加發布會,將這起事件的真相公布出來,平息恐慌。」
小隊長摘掉了耳機,只感覺噁心。聲聞部的事情,從來如此。在原地躊躇了不到十秒,他重新戴上,說道:「給我能幾個催眠師過來,不要夢遊者。從現場評估上來看,他們只是身體畸形的普通人類,還是孩子。精神入侵的風險太大了。」
勞倫楞了一下,這才知道小隊長說的風險,指的是那些一頭扎進小孩腦海中的夢遊者可能會產生意外。所以,外力催眠更為安全。
「隊長啊,你說...我們是不是逐漸把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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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長只覺得勞倫今天神神叨叨的,隨便應付了一句,說道:「人命還在。」
通訊終止。
暗室中,被電子儀器簇擁的勞倫癱軟著嘬了口果汁,低語道:「人命嗎...那人性呢?」
另一頭,圍獵進行得很隨意。紫面女人就像是來踏青般輕鬆寫意,彷彿她篤定了跳蛙不可能從她手指逃脫。黃金獵犬將大猩猩拆解、撕裂,有組織有紀律的將跳蛙賴以護身的防禦給逐步剝離。
最終,只剩下了一個看起來腿腳就不利索,打扮復古而滑稽的小丑,孤零零可憐巴巴的萎在哪兒。
「請問...您是誰呢?」跳蛙的言辭隨著大猩猩被徹底壓制而變得寡淡,失去了「力量」的他好像也丟了調笑與吟詩的勇氣。
紫面女人沒有回答,只是舞劍踏前,一劍就刺穿了跳蛙的——帽子,後者狼狽跌坐在地,憑著本能恰好躲過了這要命的一擊。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但,在死亡面前他再一次感覺到了生命的美好。他以前有感受過嗎?他不記得了,但,現在的他感覺是好的。
或許是因為好運氣,又或者是本能,跳蛙竟再次有了精神,他用手撐地,死命往後挪動身體,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機械狗在後退,頗為滑稽。
「黃金的鎖鏈要命的劍,弄臣小丑的我今天怕是難以逃出生天,哦,請容我舔著臉,是何人把敲門的女神送到了我的身邊?」
女人的劍不快,動作也不夠靈動,就是直來直往的穿刺,跳蛙有著一手操控虛實鎖鏈的技術,加上本身靈動的動作,險象環生之下,還是撐住了三十秒了中了第一劍。
「啊!!!」他發出了一聲誇張的慘叫聲,半邊身體就像是紙巾被火點燃了那般開始變得灰黑,他連滾帶爬,狼狽到了極點,叫喊道:「行行好吧,請行行好,求您寬恕把我饒。」
不知那面具下的表情如何,總之,她的動作慢了一步,又讓跳蛙逃過了一劍。
如果是傳統戲劇,一般這個時候女人的面具就該掉下來了,露出來的面容必定是跳蛙已經遺忘掉的那位心愛之人,然後在言語的糾纏之下,一個凄美又悲哀的故事在她口中娓娓道來。
興許,結局是跳蛙不需要死,甚至願意再次付出靈魂,讓曹植被獵犬狠狠咬上一口。
可惜,這個畫面並沒有發生,在自己全部的「戰鬥力」都被壓制的情況下,跳蛙只能一劍一劍地被凌遲。
剛開始他還叫的凄慘,到了後面就連喊叫都沒了力氣,只能哼唧。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放棄掙扎。但同樣的,他也想不到一條能夠活下去的生路。
他感覺自己開始思考了,開始焦慮、恐懼、痛苦、絕望,這些感覺是糟糕的,但有感覺,也是好的。
最後一劍洞穿了他的脖子,女人反手持劍將跳蛙釘死在了地面。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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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所以沒有血跡噴出,扭曲黝黑的雙手無力地嘗試扼住劍鋒,可換來的只是雙手開始「燃燒」。
「慈悲,女士,請留給了我最後的慈悲。我只需要,一句話的時間。」哀求,換來的是一劍斬首,女人巴不得跳蛙這個醜陋的存在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那顆不堪入目的腦袋滾向了一旁,頭上的鈴鐺作響,發出了最後的痛苦哀嚎。
天旋地轉,跳蛙發現自己腦海中孜孜念念的,還是復仇女神卡莉斯塔娜,他想要找到她,除了是完成那個契約外,他還有一個問題,就一個。
「為什麼是我,女士?」
看著星空,對世間毫無留戀的跳蛙仍是感覺很美,這,是最好的。
「為什麼是我,女..女士?」
跳蛙呢喃,問題永遠都得不到答案。靈體自燃,跳蛙孤寂數百年的不安終於伴隨著死亡迎來了安寧。他就這麼死了,毫無意義。他的死亡對於他來說,對世界來說,都是好的。
無名的火將他燒了個精光,渾身上下,就只剩下了那本曹植留給他的小冊子。
紫面女士走過去將它撿了起來,不知是有風還是無風,它翻動,停在了某一頁上。這一頁除了幾道被跳蛙黝黑手指留下的划痕外,什麼都沒有。
也正當她打算闔上時,那些黝黑扭曲成了文字,筆記本每一頁都翻飛脫離了書骨,最後在空中拼湊,成了一封她不得不看的信。
「致卡莉斯塔娜,
這是一封昂貴的手書。讓我付出了靈魂,才能一睹你的殘忍。
至今為止,你的自由完全來自於你所留下的殘忍詛咒。故事或許會被時間消磨,但那些故事的主人翁卻不會。
現在,你徹底殺死了它們,也就失去了繼續隱藏的憑證和被繼續需要的溫存。
你的力量會消退,顏色會消退,喜怒會消退,但,對生命的渴望和對自由的嚮往不會。
因為這些,就自我意志的體現。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祂手中最得意的作品。
祂創造了一個生命。
現在,逃吧,再一次為了你的命而逃吧。
因為祂要來了,那偉大的潘神。」
這,才是需要面具掉下來的那一幕。
面具下,沒有面目,那雙眼睛也是面具的裝飾。在面具下的,是滲著血的白布。
如今,血在凝固,白布也在消磨,獵犬唔咽,鎖鏈鏽蝕,劍也鈍了。
女神在此刻,變成了女人。
她看著那最後一句,感覺到了恐懼。
有感覺,是好的。
但,為什麼是我呢?
女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