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逆神
咒神的餘威一直在影響著那一切。
祂之降臨,那就如同神的御座傾倒眾生,一團陰雲般的概念物質,這根本就無法產生出一絲一毫直視的忤逆念頭,神恩如淵如海,祂的古老軀體之上,彷彿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暗符咒,那每一個符咒上都記載了最初的道蘊和最絕望的永恆之力。
不可直視,咒神。
在這滿天紛飛的雨夜裡,世界浩大而冰冷,如同空無一物,而那個女孩的髮絲和衣裙都已經被雨水浸濕透,她的小臉素白,烏髮如同一團濃郁不化的墨色,她那麼孤獨那麼可憐,全世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坐在大雨之中,而她的頭頂,卻是一尊比天還偉岸可怕的強大咒神,足以撕裂一切。
「卑賤的凡人,本神實在不清楚你的武意之路最終可以走到哪裡?竟然可以讓我窺見未來的不安,或許你將浸染神血?這怎麼可能呢?該死的。」咒神很憤怒,每一句話都冰冷爆裂,就如同被利劍穿心。
咒神一瞬間就伸出了鐵黑色的烏青色巨爪,每一張符咒都在燃燒著銀白色的力量,那是毀滅,戰慄,無可匹敵的力量。
似乎能輕而易舉的將少女給撕碎。
然而,寧櫻並不害怕。
她抬起頭,一雙眸子變得明澈而動人,那是被雨水沖刷之後的潔凈,竟然有種山間小鹿般的脆弱感覺,但在那之後,卻是澎湃不死的身與心,無法形容的堅定意志。
兩行清淚掛在臉邊。
她怒喝道:「當年,戰王為我族走出了一條路,千辛萬苦,何其不容易啊,如今,他死了,他還有未完成的大道,我族被你這樣一尊神的意志,逆殺了一切歸途,你將所有的希望都埋葬,你將我之一族玩弄於鼓掌之間,太可恨了。我族必起反心,你可以碾碎我們的血肉和靈魂,但我們的精神卻永遠不滅,哪怕你是一尊古神,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寧櫻笑的那麼凄慘可憐,但又是執迷不悟。
她不害怕神。
她要以卑賤之軀,葬了一尊強大的古神!
那隻青黑色,極其邪異的古老巨掌撕碎了那一切的阻攔,然而,一股來自最初武意的屏障,卻守護了寧櫻,讓她瞬間就變得不死不滅。
那種武意的來源不是一個人的。
而是來自諸多奇異,遠古,不可捉摸的無形之物,那似乎就是無數人的加持和祝福啊!
無數個人族修士的奮戰,為了打破諸神在自己身上的詛咒之力,無數武意重重疊疊在一起,恍若昨天,金黃色的氣焰在那一瞬間,轟然暴漲,這太過猛烈,太過無法撼動了。
這是來自最遠古初年,一位強大武祖的法天象地,強大如他,終於降身於此地,武祖就如同神靈意志般,恐怖無邊,那種駭然的力量甚至讓這一片空間都在顫抖和絕望著,無邊無際,無限沉淪。
武祖的力量超凡絕世。
他一身白衣,身軀偉岸而光芒萬丈,彷彿背後有著一輪極為璀璨的滔滔大日,大日照耀著萬古不滅,那眼眸之中源動著最初的不滅意志。
這是武祖的權柄,那是無法無天之境界。
武祖的身軀似乎比那山嶽還要高,他平視著眼前的強大古神,似乎覺得這種神格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眼眸中流淌著無窮盡的憤怒,那是被殘忍欺騙無數個歲月的暴怒和戰慄。
「錯誤,我的後人竟然斷絕,我所創立的無盡武之古路,竟然被覆滅,這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膽量呢?咒神,你用欺瞞的方式毀掉了一位祖在永恆初年創立下的路,這實在太可恨了!」
一聲聲都帶著巨大,不屈,狂妄的武意。
那是祖之初耀年代,一位強大武祖的意志!
它甚至比星空還要永恆不滅。
武祖被欺騙了。
他所立下的武之道路被諸位神格擁有者給徹底的瓜分了,那一切,全都不在了。
而那個雨中的少女,卻被一尊光球般的存在意志給輕輕託了起來,讓咒神的力量根本無法影響她,她的面容精緻如玩偶,亦是如同一尊活色生香的玉美人。
她是寧櫻。
南域寧家,那個被詛咒之族,一直都在苟延殘喘的家族的最後執掌之人。
她看著神和武祖的癲狂一戰!
那就彷彿蒼天都要被撕碎了。
這是神與真武之間的交戰,無盡的雨水被撕裂,空間被打成一片又一片的碎片,真神強大,不可流轉的力量讓凡人心頭戰慄,那似乎代表了絕對死亡的不屈意志。
轟隆隆!
就在這時,一道神力不可逆轉的擊潰了,武祖的手臂被徹底的撕裂,瞬間就流淌下一道道明黃色的烈焰和光芒,那個被籠罩住的明艷少女,在這一刻,沒有了庇護,似乎就要慘死在神狂亂的神力之下,這確實是無法阻擋的逝去。
寧櫻的瞳孔一寸寸放大,那裡面流轉著純粹的光和影,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童年的悲切,那全部的族人和至親們都被囚禁在一寸之地,根本就無法解脫出去,那是咒神的神力詛咒,所有人都背負著沉重的罪惡,好像神的旨意不可違背。
在忽然之間就得知了那純粹的逆天戰王之後,她的心中才頓時就升起了一層層不屈的烈焰和野心,她也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生,與其這樣孤僻和殘忍,不如站起來,直面絕望和黑暗。
咒神就算再強大,讓人絕望,祂也無法做到不可撼動,永恆不死啊!
而那是她不可追憶的童年和過去。
那些被徹底遺忘的經歷。
一幕幕,一瞬瞬,都在那光與影的反面回想了起來!
人人都是過客。
曾經她見到過一位強大不死的劍客,那個劍客有著一頭白髮,人間白髮,劍膽成灰,他為了一個目標,塵滿面,鬢如霜,那烈烈的狂風,最後他也死了,不免遺憾。
我要死了嗎?
她的眼中彷彿蓋上了一層朦朧的薄霧,她漸漸遺忘了一切,她覺得自己要終結了,好遺憾啊,故事的結局,為什麼總是神靈不死呢?
這場神的亂戰,彷彿瞬間代表了一座輝煌時代的落幕和淺影。
她不甘心。
她握緊了一些意志。
想要弒神!
「不要死啊,寧櫻,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誓言嗎?你一定要給我說到做到啊,是吧,我們曾經在太陽底下的誓言,那些難以割捨的情義。」一陣熟悉的聲音輕輕的飄蕩在她的耳畔,緩緩的,不斷的響起,仿若餘音裊裊。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就如同無盡星空的領路者。
他走了很遠的路。
機緣巧合之下,寧櫻跟在他的身邊,成為了他的一個護道人,這個年紀不算大的護道人交給了她很多很多人生中無法挽回的誓言和道理。
讓她明白了許多。
他是她的恩人。
李土的身影頓時就從一個縹緲不定的水泡之中忽然的出現,那一刻,竟然變得很是神聖,他在神戰之中穩定了被撕裂的身形,他的笑容很苦澀很煎熬,彷彿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殘忍。
那些被撕裂的美好,難道你也曾經會懷念過嗎?
「快跟我走,快跟我走,寧櫻,你不要死。」他強行且無比艱難的說道,眼神灼熱而真誠,透著一種雪花般的哀傷和憂愁,彷彿逝去了,遺忘了,太多,太多了。
「我不會放手的。」
「我曾經也許因為太多的遺憾和失誤,導致了一次又一次的錯過,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放手了,我們好好的。」李土的臉龐慢慢的消失不見,竟然緩緩的浮現著那一抹極其脆弱的掙扎和痛恨。
他強行在神戰之中,拉走了孤苦伶仃的寧櫻。
現實世界。
客棧的一縷燭火在寒風之中,在那裡輕輕的搖晃著,一點燭光如豆。
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躺在床上,一個明眸少女焦急的看著他。
「沒事,別擔心我了,死不了的。」他笑著很悵然。
「那就是真正的神力嗎?強大無邊的咒神,一尊不知道活了多少萬年的古老者,與最初的武祖交戰,這也太過可怕了。」李土現在還過於心驚膽戰,他雖然強襲破界,將少女寧櫻從那片混亂的不可知之地給拖走了,但依然回想起來很害怕。
那可是真正古神層面的交手。
活了無盡歲月的深淵主宰。
就算是李土的生死大敵們,初神來到這裡,也只不過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他能夠把寧櫻拉回來,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寧櫻咬著唇瓣,看著窗外的雨幕層層,那裡沒有身的風暴,但在一處概念化的不可知之地,咒神正在和武祖交手,這是那個古族留下的最後希望,可以讓武祖攔截一次咒神的最終降臨。
這個時候,她遲疑道:「我是家族最後的希望了,這次僥倖,沒有下次了,李公子,我必須殺了咒神,打破那個難以忍受的宿命,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時不我待。」
李土說:「好吧。」
少年和少女,
這一刻,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