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 香 樓

穿過高大的紅木牌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似乎越發多了起來，熙攘不絕的人流更顯出了此處的繁華，而那一座挺拔恢弘的閣樓彷彿地標一般將這有些雜亂的人間一分為二。游商走販明顯規規矩矩的只在這高樓兩側擺弄營生，愈發顯得莊重幾分，若不是身旁的林耀武介紹著，李辰哪裡看得出這便是天香樓。

這座五層之高的閣樓竟是全部都是用紫楠木搭建，八角頂部的雕繪複雜而精美，活靈活現，而整座樓就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坐落在一人高的石台上。石台下倒是沒有承恩侯府那樣的守門珍獸，只是立著一些下仆、小廝，隨時準備伺候好來往貴客。

「喲！二公子大駕！」

一名小廝見到馬車趕忙跑上來，主動引導馬車，旁邊幾名侍從則習慣性的跪在馬車兩側，只見林耀武直接踩著這名侍從下了車，李辰有些猶豫，便聽到林耀武的催促聲：

「我的好兄弟，你快些下車，別讓別人搶了先。」

李辰只得照貓畫虎踩著侍從下了車，而小鈺兒雖然和李辰同駕，但是作為侍從只能從馬車後面下車，然後匆匆跑過來，跟在李辰身後。

「李公子也來了，李公子可是有段時間沒來咱們天香樓了，姑娘們肯定想念的緊。」這小廝笑盈盈的奉承著。

林耀武哪裡管這些下人說什麼，就要拖著李辰趕緊進去。可王戰卻被攔了下來，

「公子，你這個護衛不懂事，天香樓護衛是不能進的，以免驚擾了貴客。」小廝解釋道。

李辰摸出一兩左右的碎銀，遞到這小廝手裡，想著以和為貴，解釋道：

「我這護衛剛來天明城，不懂規矩，可是他不在我身邊我沒有安全感啊。」

可這小廝卻沒有收起來，反而拒絕了，說道：

「公子不要為難小的了，天香樓的規矩就是規矩，小的今天要是放他進去，就是壞了規矩，明天就是小的全家替小的受過，還請公子寬恕。」

李辰還以為是嫌棄自己給的少呢，這是林耀武過來說道：

「別想了，除了能一兩名陪侍跟著進去伺候，這護衛一類的，肯定進不去。反正是些下人，不進就不進，給他們浪費什麼錢，要我說，把你這書童也丟在外面好了，我看著就窩心。」

林耀武卻不知道，李辰身後的小鈺兒此時眼睛瞪得老圓，像是一條準備吃人的毒蛇一般心裡盤算著怎麼讓林耀武吃盡苦頭。

王戰見此便暗示李辰先進去，自己在外面熟悉下環境。李辰只好點點頭，隨著林耀武登上石台。

隨著一步步的深入，李辰驚奇的發現，這樓下的石台竟是嚴絲合縫的沒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兩側的石欄亦是如此，於是出口問道：

「耀武兄，我怎麼瞧著這石台竟是一塊巨石雕刻而成啊？」

「沒錯，確實是一整塊石頭雕出來的。不過，這也沒啥，等你進去了，好東西還多著呢！」林耀武看著有些震驚的李辰解釋著。

此時的天香樓內的一處別院，一名侍女匆匆走進來，輕輕扣響門扉，出聲說道：「小姐，城主府二公子來了，還帶著承恩侯府的李公子。」

少傾，屋內緩緩傳出聲音：「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侍女走遠，屋內才傳出「嘩啦」的水聲，和淅淅索索地穿衣聲。等她出了屏風，正坐在外面的女子便出口詢問道：「小姐，我該怎麼處理。」

「這倆人都是出了名的紈絝，那林耀武已經見過，倒是最好把控，今天先仔細看看這李辰，如果也是如此，那就策略不變，就不信他承恩侯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準備下，差不多就讓他們進來吧。」

李辰也正仔細觀察著著天香樓內部，若不是頂部的房梁掛著各式的燈籠，空曠的大廳更像是四合院的天井，四周的各層有不同紋飾的雅間。

雅間門口不同的藝伎、侍女、娼女花枝招展著。而一層的中間，有一座精心裝飾過得木台，木台以一塊雕繪著龍鳳交合的山石作為背景，四周精心布置著花草，此時上面卻沒有一個人。於是李辰便好奇地問林耀武：「這檯子搭在這裡，怎麼卻無人表演？」

「你說這個呀，時間沒到呢，此處呢，叫做迎春台，顧名思義就是那些清倌、歌伎或者剛買來的新人在此處賣春的地方。

一般都是在晚上舉行的。想當初，你我兄弟二人最喜歡的就是買下那些混蛋的意中人，看他們氣的咬牙的樣子，好看極了。」

林耀武正解釋著，四周一下鶯鶯燕燕的迎來一大堆女子，圍在李辰和林耀武周圍，嘰嘰喳喳的說什麼想死奴家了、是不是忘記奴家了之類的話語。尤其是李辰一下是被搞的不知所措，感覺手都沒地方放。

突然，感覺屁股上被人狠狠地擰了一下，疼的李辰回頭看去，只見漏出小虎牙的小書童邪惡的像是剛出地獄惡魔一般，一副吃人的模樣。

李辰就像是做壞事被老師抓住的孩子一樣，哪裡還敢沉迷其中，扯了扯身旁的林耀武，提醒道：「別忘了正事啊。」

林耀武這才依依不捨的和眾女子告別，邊走邊說什麼改日再續前緣，再讓你們見識見識不倒金槍之類的惡俗話語。聽著李辰恨不得把這貨打一頓，以免污染了自己小鈺兒的耳朵。

而林耀武則輕車熟路的帶著李辰向著迎春台後面走去，繞過迎春台，才發現原來這一側也有一扇可出入的大門。出了這扇門，林耀武邊帶路便說道：

「看見前面的橋了沒？」

原來，天香樓地處天明城的正北方，背靠大澤，而樓后還特意建了一座人工島，僅靠著一座石橋連通。

「這座橋後面的那座島才是真正的天香樓所在，這前面的頂多算是一個迎客廳，招待招待普通人，可這後面玩的可就不一樣了，所有的名妓花魁，有名的清倌、舞姬都在這裡。

這島天香樓雖然沒有起名字，可是暗地裡大家都把這裡叫仙女島。」

林耀武介紹著，李辰卻是不斷打量著，這人工島東西有近百丈，南北方向雖然看不清想來也是只多不少，如此龐大的人工島全部精雕細琢的修建成類似園林模樣的棲館。

入島得的客人可以直接挑選心愛的「仙子」，前往「仙子」的別院顛鸞倒鳳；剛來的也可以直接前往到中心的「登仙台」內，有專門的的侍女介紹各個「仙女」的特色服務，通過了解島內所有「仙子」的信息再進行挑選；甚至可以滿足一些客人遊園邂逅「仙子」然後春風一度的別樣野趣。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仙子」都願意和客人怡情弄指。隨著向北深入便看到橫貫整座島的一排矮矮青牆，將島嶼分成南北兩塊，大部分尋歡的客人多沉迷於「南方仙子」的溫柔鄉里，便不再去打擾冰冷的「北方佳人」了。

林耀武帶著李辰穿門而入，對著立在入口的兩名侍女說道：「去安排下，我要帶我兄弟拜訪珠兒姑娘，承恩侯府的李辰公子是初次拜訪，不會壞了規矩。」那侍女臨走林耀武還不忘提醒一下：「所有花銷記我兄弟頭上。」

少傾，回來的侍女便將三人人帶到了一處荷花池前，自己停下然後伸手作請狀，示意二人繼續深入。遠處的荷花亭用輕紗細掩，隱約可見廳內正有一人撫琴，兩側跪坐著兩名侍女或是蒲扇輕搖或是煮茶弄盞，看不真切。

清澈的琴音悠揚飄蕩，醉人心脾，已然無愧「仙女」之名了。林耀武和李辰等人接近亭閣便駐步聆音，生怕打斷這渺渺仙音，一直到女子彈畢，收音，林耀武才出聲誇讚道：

「珠兒姑娘的琴技果然高絕，當日一聞，我便日思夜想，今日有幸再聽一曲，便是死了也甘心啊。」

只見這女子一身素衣，薄似蟬翼，隱隱露著幾分紅潤的肌膚，秀髮輕挽，黛眉橫開，面前用一塊白色絲巾遮面，卻也看得出是個丰姿冶麗的二八佳人。兩旁的侍女也是同樣裝扮，見二人前來，起身站立在兩側。

珠兒笑盈盈的出聲道：「二公子謬讚了，奴婢指法生澀哪裡當得起高絕二字，這位想來就是承恩侯府的李公子了，奴婢仰慕已久，今日終於有幸相識。」言必便對著李辰謙謙一禮，然後看向李辰。

李辰也施一禮，「珠兒姑娘芳名遠播，只是不知怎樣才能得見天顏？」林耀武聽聞，心中大喜，心裡感慨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問了我一直都不敢問的話。

「果然是個十足的紈絝」珠兒心中暗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天下女子都說才子佳人，奴家自然也逃不過這俗人痴纏，總想著自己未來夫婿就算不是天下聞名的大才子，可也必須嫻熟君子六藝。」

珠兒看著李辰，故作媚態地說道：「二公子英俊多才，小女子已經領教一二，這才願意邀請二公子一起飲茶賞景，可奴婢聽說公子與二公子是天明城的絕代雙驕，也不知奴家有沒有機會見識一番。」

李辰暗道好生厲害，一雙媚眼直勾勾的射過來，教人總想要本能地躲開，可李辰知道，此時躲開，氣勢上就會弱一大截，便略帶嘲弄的對望過去，兩人誰也不相讓。

一旁的林耀武哪裡知道這些只當是兩人看對了眼，正在眉目傳情，趕緊示意旁邊的「兔爺」把你的「情哥哥」看好了，別搶我的女神啊。並且趕緊咳嗽一聲，出聲打斷兩人：

「那是，那是，我兄弟對付女人那可是才高八斗，啊不不不，是我兄弟本來就才高八斗。。」

邊伸手要拉李辰。

珠兒本來以為李辰會像其他人一樣躲避自己的目光，本想用這招把控接下來的談話，誰想這李辰竟然一點兒也不懼，即使自己故作媚態此人也是熟視無睹一般，可自己總不能就這樣首戰失利。好在一旁的林耀武出聲，珠兒便借勢挪開視線，看了眼左側的侍女又趕緊看向林耀武，笑吟吟地說道：

「那奴家就拭目以待了。」

【作者題外話】：下一章：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