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隻徒徒
接下來,蕭景軼沒再表現出明顯地抗拒,安安靜靜坐在那裡。
蘇和清理完臉上的沙礫,順帶處理下大徒弟手上劃出的血痕。
蕭景軼背上沒有什麼大的傷口,都是小擦傷不用她處理。
便放下治外傷和祛疤的靈藥,囑咐沉默的少年:「為師去看看你的師弟們,身上其餘地方的傷你自己要清理一下,知道嗎。這是治外傷和祛疤的葯,記得用。」
她離開后,蕭景軼看著桌上流光溢彩的藥瓶,骨節分明的手拿起玉瓶在手裡轉了一圈,而後眸光冷漠的扔到角落。
二徒弟這裡。
院外的樹蔭下靠牆擺著一張軟榻。
周暄暝坐在軟榻上,赤裸上身,衣袍褪至腰間,拿著一瓶葯艱難扭著身子,往背上撒葯。
因為夠不到後背,手裡的葯幾乎是掉三分之二用一三分之一。
少年平日看起來身形清瘦,但衣衫下該有的肌肉一點不少,兩條人魚線隱隱向下延展隱沒在腰封下。
蘇和沒想到來這裡,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連忙捂住眼睛背過身去,耳朵微燒,尷尬得不行。
雖然她看幾個徒弟都跟看孩子似的,但畢竟是少年人了,男女有別,此番終是不妥。
蘇和想著不如把葯留下就走。
不遠處,周暄暝耳朵一動,察覺到動靜,一轉頭,就見遠遠站著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背對著他,手還抬著似乎是在捂眼睛。
是她?
少年看了下自己赤裸的上身,恍然明白了什麼。
明白后又感到絲絲詫異,這守禮害羞的樣子可真不像她的作風,他視線看一眼那身影。
她今日穿的是束腰素色長裙,瀑布般絲滑的墨發垂在身後。發尾晃動間,露出一段腰肢,看上去極為纖細,讓人不禁想摧毀把玩。
周暄暝驀然覺得心尖微癢,捻了捻手中的玉瓶,鬼使神差地開口:「是師尊嗎?徒兒夠不到背上的傷,師尊能幫幫我嗎?」
說完,立即就有些後悔。
他怎麼回事,真是安逸兩日便忘了那人的秉性,居然說出這種話。
而正想離開的蘇和,被二徒弟的詢問截住腳步,頓時覺得更尷尬了。
她壓下心頭的一絲絲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往日無異:「這…恐怕不合適,不若為師讓你師兄師弟來幫你上藥吧。」
周暄暝抬眸詫異對方居然沒有打蛇上桿。
而聽出她聲音中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時,少年突然覺得好像還挺……有趣。
羞赧?他這就差把色鬼寫在臉上的師尊居然還會羞赧么?
他玩心頓起,唇角勾出一絲邪氣的笑,聲音聽起來卻像無害的小可憐。
「他們都身負重傷,徒兒如何好意思麻煩師兄師弟。」
「若是師尊不方便……便算了,左右這些傷半個月自己就好了。」
瞧瞧這說得什麼。
這小可憐的語氣,沒經歷過現代社會網路大爆炸洗禮的蘇和頓時心軟。
她還說自己要當一個好師尊,徒弟受傷,可憐死了,她還不想幫徒弟療傷。
這如何算得上好師尊。
想著,蘇和臉上端的四平八穩,緩緩轉身,彷彿這樣她就不尷尬了。
「罷了,是為師思慮不周。你且坐好,為師替你處理傷口。」
周暄暝看著臉色平靜,耳根卻燃氣一片嫣紅的女子,頓時更覺得好玩兒。
少年不自覺捻了捻手裡的玉瓶。
他的……嗯……禽獸師尊,壓根沒有那麼放浪大膽,他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他饒有興緻的看著蘇和往他屋內去,待女子端著水盆轉身出來時,臉上神色一秒換成無害可憐的模樣。
修真之人的外傷好起來比凡人快的多,修為高的人入骨刀傷甚至可以幾天就自愈。
但若傷口上沾有沙礫塵土,必須清理出來,否則就會與皮肉長在一起。
所以蘇和沒什麼需要特別做的,把在大徒弟那用的那一套照搬到二徒弟身上就行。
「把頭髮撩一下,遮到後背的傷了。」蘇和抽出一條幹凈的帕子濕水,站在少年背後。
二徒弟背上的傷比較多,應當是被蟒妖背部朝下掃到在地過,傷口都是粘的沙土。
想到方才少年也不清理直接撒葯的場景,開始囑咐:「下次撒葯,記得把傷口的沙礫弄乾凈。」
背上的觸覺更靈敏,微涼的指尖不時劃過他的背,感覺痒痒的。
「師尊也是這般給大師兄和三師弟處理的傷口么?」周暄暝側頭問。
蘇和淡淡嗯一聲:「景軼背上沒什麼傷,就你的背傷多。」
說到這個,蘇和想起被燒焦的蟒妖,三人中只有周暄暝是火靈根。
「那蟒妖是你燒死的?」
「嗯。」一想便知的答案,周暄暝沒什麼好隱瞞的。
二徒弟經脈的損傷,看起來像是通過某種瞬間暴漲修為的方式遭到的反噬。
這種術法在修真界一向被認為是不入流的禁術,正派弟子本不應修習。
但她不是那麼古板的人,這種東西有時能保命,會一點也沒有壞處。
「為師不反對你會一些禁術,但這種東西對身體反噬極大,輕易不要再用知道么?」
「像這次,本可喚為師過去,卻偏要自己硬抗,有意思嗎?」
被誤以為用禁術反噬,周暄暝並未過多解釋,但他不理解。
「師尊為什麼不生氣?」
蘇和失笑:「這有何好氣的,為師只會氣一件事,就是你們不愛惜自己性命,有事不知道找為師。」
少年聞言心下忍不住奇怪。
表現得這般的在意,究竟是真還是假?
這般想著,周暄暝驟然站起轉身,少年俯身,清朗俊秀的臉在蘇和眼前放大一雙幽深的眼瞳認真看著她。
「師尊為何這般在意我們?」
少年突然靠近發問,蘇和下意識抬頭,視線對上少年漆黑的眸子,說出毫無疑問答案:「你們是為師徒弟,自然關心。」
周暄暝不信:「只是這樣么?難道師尊不是因為想和徒兒有更深的聯繫?比如……」
「嗯?」蘇和疑惑。
比如什麼?
難道二徒兒已經感受到她想做一個和藹師尊的心情了?
捕捉到眼前人眸底一瞬的疑惑,他突然笑了。
「沒什麼,我以為師尊對我這麼好,是想與徒兒做……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