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狐狸
月經期？
「哦！你那個來了！」鍾晚意恍然，顯然之前猛然聽到「月經期」三個字時短暫的懵了一下。
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對月經羞於啟齒，特別是在人多的時候，都會用「那個」或者「大姨媽」來代替。
偶然聽見「月經期」這三個帶有專業性的詞，大腦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后臉色微微紅了一些，很快便被擔心所代替，眉頭緊緊皺著，「你帶那個了嗎？」
唐予咬緊牙關點頭，「能麻煩你送我去一趟衛生間嗎？」
她實在是疼得半點力氣都沒有了。
鍾晚意正準備點頭回答，那邊抱著籃球正趕往籃球場的林銘眼瞼看到這邊的情形，眉頭一皺，將籃球一把扔給身邊的人拔腿就跑了過來。
後面還有人喊：「林銘，哪兒去啊？不是說好了今天大戰三百個回合嗎？」
「戰你妹啊！老子現在沒空！」林銘一邊跑，一邊回。
等跑到唐予身邊時，鍾晚意正扶著她上台階。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心急火燎間，也沒顧得上此時對她的稱呼是什麼了。
唐予臉色蒼白得不成樣子，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身子也大部分靠在鍾晚意纖細的手臂上。
林銘看得著急，也不顧唐予說沒說話，直接彎腰伸手，一把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老大，你還是別說話了，費力氣。」
說完便抱著她要走，方向卻不是教學樓。
周圍一些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同學見此都紛紛圍了過來，想關切一下，卻都被林銘給吼開了。
鍾晚意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圖，急忙跑過去把她攔住，「不是，你要帶唐予去哪兒啊？」
被人攔住，林銘皺了眉頭，心裡著急，便沒了好氣，「還能去哪？老子當然要送她去醫務室！她都疼成這樣了你是看不見嗎？讓開，別擋老子道！」
許是沒聽過有人能這樣粗魯兇狠地對她說過話，鍾晚意一下子被吼懵了，連解釋的話也說不出來，愣在原地好半天。
等她反應過來漲紅著臉追上去時，林銘已經在辦路又被人給攔住了。
林銘滿臉不耐地望著伸手攔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火氣騰的一下就燃了起來。
他不就想把老大送去醫務室，這一個兩個的都跑過來阻止他算是怎麼一回事。
「我他媽是跟你們有仇還是怎麼的！怎麼一個兩個都他媽的那麼煩！」
這語氣，無疑就是打架的前奏了。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程硯像是聽不出來一樣，語氣依舊是那麼平和，除了溫和讓人看不出一點其他的情緒。
他指了指他懷中的唐予手捂著的地方，道：「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可能並不是需要去醫務室。」
林銘眉頭緊皺，語氣依舊不善，「你他媽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你什麼都知道？老子再說一遍，讓開！」
程硯沒說話依舊站著不肯動。
唐予被林銘抱在懷裡，倒是因為這樣蜷縮的姿勢讓她好受了一些，只不過仍舊是杯水車薪。
她依舊在烈日下疼得冒汗，臉色越發地蒼白了幾分，忍著痛拉了拉林銘的胸膛的校服，想說些什麼解釋一下，卻被林銘誤解。
他低下頭說話時語氣轉變得無比溫和，「老大你別怕，再忍忍，我馬上就能把你送到醫務室了。」
唐予咬了咬牙，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只是眼神卻忍不住向旁邊看過去，她疼得說不出話，只希望她這個露水情緣的同桌能看懂她眼神中那祈求的意味。
程硯抿了抿唇，他確實也懂了。
下一刻便伸手，直接從林銘手中將她強硬地搶了過來。
林銘不肯，還試圖將她拉回來。
「放手！」程硯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冷冽寒涼。
他下意識抬頭，驀然看到程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凌厲，彷彿某些時候的唐予一樣。
他一愣，懷中的唐予便被程硯輕而易舉抱走。
還想追，卻聽到那人不帶情緒地說著：「不想看著她在這兒疼死的話，就走遠點。」
便硬生生停住。
程硯看著瘦弱，實際手上力量卻不小，將唐予牢牢錮在懷中，即使是上樓梯是也未曾感覺到過多顛簸。
偶爾低頭望著懷中已經快縮成一團的小姑娘，那一雙狐狸似的眼睛早已因為疼痛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意，無力地耷拉著，不再狡黠，像極了一隻被欺負得受傷的小狐狸，乖乖躲在他的懷裡，只差委屈地叫出聲。
心裡莫名一糾，終究還是不受控制地開口詢問了一句：「你確定一會兒不需要去一趟醫務室嗎？」
小狐狸只輕輕地搖了搖頭，沒說話。
於是他也只能將她送至離操場最近的衛生間，小心放下，任由後面跑著跟過來的鐘晚意扶著她進去。
卸下渾身力氣，往左旋轉半步后便順著力道懶懶靠在了外間的牆壁上，手習慣性地往褲子口袋裡伸進去，卻在指尖方才觸摸到煙盒邊緣時，眼神便瞥到了走廊盡頭的監控。
捏了捏手指，終究還是忍住了，轉身進了隔壁的衛生間。
唐予在衛生間獨立處理好了之後，才又被鍾晚意給慢悠悠扶了出來。
出來時，本以為早已離開的程硯，卻依舊靠在灰白色的牆上，整個人懶懶散散，卻也讓人無法忽視。
見到她們出來，也只是懶懶伸出手，將一個杯子遞到唐予手中。
唐予微愣著接過，手中登時傳來一陣陣的暖意，似乎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或許是被人一直拿著，在這炎熱的天氣裏手心捂出了汗的原因。
她咧著蒼白得臉色，用力地笑著，「謝謝。」
因為臉色過於白皙，這樣用力過度的笑著，反而看起來多了些許猙獰的意味。
「不用客氣。」程硯看得好笑，抿唇微微笑著。
一隻毫無攻擊力的張牙舞爪的小狐狸。
鍾晚意也是看得驚奇，偏過頭去裝模作樣咳了兩聲后，說道：「唐予，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笑了……我看著有點害怕。」
唐予現在也沒有力氣理她，只是一隻手將杯子置於腹部，一隻手扯著她的袖子將她拉走。
程硯看著小狐狸在慢慢恢復張牙舞爪的模樣，只是無言笑了笑，轉身朝著樓梯拐角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