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賜
他話音落下，唐予和程硯便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離開了教室。
兩人一同走出教學樓，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走過教學樓之間的那個拐角，兩人便默契地朝著不同的兩個方向走開了。
程硯朝著校門的方向，而唐予則是去宿舍。
路上，她又拐了個彎鑽進學校小超市裡買了只冰棍叼在嘴裡，這才慢吞吞地打開手機，回復剛才的消息。
yu：「不好意思，我沒有提前請過假，現在班主任也不在，所以應該出不去校門，就不回去了，麻煩幫我給阿姨和哥哥說聲抱歉。」
面無表情地打完這段話，發送，關機，將手機放進口袋裡。
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一切后，她這才將嘴裡叼著的冰棍拿出來，嘴裡都已經凍得沒什麼知覺了。
她吸了口夏天的暖氣，緩了緩，這才悠閑地挎著書包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而唐家別墅里，徐念一襲米白色長裙，保養得當的臉上也化著淡淡的很日常的妝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溫柔優雅的中年女性。
此刻她正坐在唐天錫身邊，神色有那麼一點讓人不易察覺的緊張，「怎麼樣？予予怎麼說，她今晚要回來嗎？」
唐天錫看著手機里那一段淡漠疏離的話，有些無奈，卻也只是搖了搖頭，將手機上的消息遞給她看。
徐念親自確認過這個事情后，倒是悄悄鬆了口氣。唐予那丫頭如今是她名義上的繼女，她也只是見過幾面沒怎麼單獨相處過，雖然那姑娘表面看起來溫溫柔柔又很有禮貌，但她心裡不知為何，總是有點怵她。
如今聽到她今晚不回來，心裡多少是鬆了一口氣的。
卻也不忘安慰道：「你也別多心，予予這不是才轉去了理科班嘛，理科和文科的東西有很大差別，她這幾日肯定也很忙的。」
唐天錫自然也知道這些，只是這些年他都沒怎麼和自己這唯一的女兒好好相處過，看著唐予這文字之間的疏離，他總覺得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想著便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徐念還想勸些什麼，便聽見餐廳那邊傭人提醒道：「先生夫人，這邊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用餐。」
徐念剛才回應了一聲，便聽見大門處車子鳴笛的聲音，接著便有人打開了鐵門，車子引擎聲由遠及近。
她這才揚起笑站起身，還拉了一把唐天錫，話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小硯回來了。」
唐天錫這也才扯出一個笑，站起身迎接自己這個也才只見過一面的繼子。
程硯從車上下來，拎著書包神色不明地打量著這位於市中心最好地段的別墅。
此刻別墅燈火通明，鐵門與正大門之間的噴泉也正游得歡樂，噴泉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石像，看著有點熟悉。
只是還不待他仔細看過去，徐念含著笑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小硯，來這邊。」
程硯抬眼看去，徐念一襲米色長裙站在門邊，笑著招手喚他過去。
他抿了抿唇，抬腳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徐念見他走近，便笑著伸手想要去拉他。
程硯在這檔口拉了拉掛在一側肩膀上的書包肩帶，悄無聲息擋了一下徐念即將碰到他的手，而後彎了眉眼同她打招呼，「母親。」
少年雖笑著，可眼中卻沒有半分同她之間該有的感情。
徐念後知後覺的有點尷尬，伸在半空中的手虛虛握了一下，最後也只是放到了身側。
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也只是強扯著笑點了點頭，「快進去吧，你唐叔叔可等你好久了。」
在玄關處換了鞋，程硯這跟著走到了客廳，先同唐天錫打了招呼，「唐叔叔好。」
唐天錫坐在沙發上，從剛才取來的報紙里抬起頭，看著他扯了扯嘴角，道：「小硯回來了。」
程硯點了點頭，「嗯，剛下晚自習。」
唐天錫順著站起身，手中疊著報紙，像是想起什麼，臉上少有的泛起實在的笑意，「高三這一年也挺忙的，那就快跟你媽媽上樓去換身衣服收拾一下下來吃飯吧。」
徐念連忙點頭，「是的呀，跟媽媽來，媽媽帶你去你的房間。」
程硯臉上笑意未變，點了點頭道：「那唐叔叔，我就先回房間了。」
「去吧。」
唐天錫說完，徐念便帶著他上了樓梯，邊走邊給他介紹這別墅里的房間布置。
「一樓除了客廳餐廳廚房這些必要的，其餘就是傭人的房間。你唐叔叔是生意人，所以家裡的傭人雖然算不上多，卻也不少……我和你唐叔叔的卧室在三樓，而這二樓原本是你唐叔叔的女兒一個人在住，現在你的房間也在二樓……」
上完樓梯，剛過一個拐角，徐念便停下了腳步，指著一道門說：「這間就是你唐叔叔女兒的房間。」
程硯聞言，原本低垂著的眼眸輕輕往上抬了抬。
只是一扇和其它房間一模一樣漆黑的門，上面沒有任何屬於一個小女孩獨特的裝飾。
他也只瞧了一眼，便聽得徐念繼續道：「你的房間就在隔壁。」
說著便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推開隔壁的那扇漆黑大門。
「啪嗒」一聲，白熾燈的光便照了下來，房間內的布置映入眼帘。
正中是一張中規中矩的雙人大床，床尾置了一個淺色系沙發，沙發正對的是鑲嵌式書架以及一張不算小的書桌。
靠門一側的牆上是木製衣櫃，而對面，則是一扇推拉式的落地窗，窗外還有一個簡單的小陽台。
徐念帶著他里裡外外熟悉了一遍，而後轉過頭，問道：「小硯，你覺得這房間怎麼樣，還需不需要再添置或者修改些什麼？」
語氣里是讓他無法忽視的小心翼翼。
程硯捏著書包肩帶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這房間挺好的，看起來都能比得上我們之前的家了……」
說著他像往常一般揚起嘴角的三分笑意，「其實，倒也不用給我住那麼好的地方……像我這樣隨時都會被拋棄的人，有個地方安心住著就已經算是對我的恩賜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