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叢間的螞蚱,花叢外的人
「這他媽,老子十五塊錢出去吃個麵條都比這吃的舒坦。」
茂斌傑黑著臉扒拉著面前的飯菜,就這東西也好意思賣十五塊錢?呸!我老子都沒這麼黑心。
沈桂江和李志儒看著面前的飯菜也是一副興味索然的表情,唯獨孫賦雨二話不說拿起勺子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賦雨,這東西你也能吃這麼香?」
茂斌傑不敢置信地看著孫賦雨,這娃不會是剛從哪個集中營里跑出來的吧,怎麼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這麼恐怖。
孫賦雨連頭都懶得抬,一邊往嘴裡扒著飯一邊答道,「愛吃不吃,不吃你就餓著,反正老子可不想餓一下午。」
「額。。。」
聽到他這樣說,三人也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飯菜,是啊,都花錢買了總不能倒垃圾桶里去吧,看到孫賦雨狼吞虎咽的模樣他們一咬牙也舀起一大勺米飯送進嘴裡。
「你媽的真難吃啊。」
「我服了,這還不如老子自己做的好吃呢。」
「嗚嗚嗚,我想回家。」
三個大男人罵罵咧咧哭哭啼啼地吃著飯,但很快又都轉變成爽朗的笑聲,就連一旁的孫賦雨也被他們拉著加入了這有些神經病的團隊中,一邊笑一邊吃著飯。
「咳,咳咳。」沈桂江漲紅了臉不停地咳嗽著,應該是噎到了。
「我就說吃慢點不然要岔氣你們還不信,江哥,沒事吧。」
李志儒一邊將白眼送給茂斌傑一邊小心翼翼地幫沈桂江拍著背,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嘖嘖嘖,乳鴿要是個女的多好,我就直接把他娶回家,一定是個好老婆。」
「我可去你的吧,乳鴿要是個女的早就把你拉黑了,還嫁給你,想的才美。」
「哈哈哈,也是嗷。」
有這麼一個小插曲,眾人倒也顧不上吐槽那飯菜的難吃了,風捲殘雲一般把飯填進嘴裡隨後便回了寢室。
「啊~」
茂斌傑一個跳躍躺倒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那柔軟的墊子包裹著身軀讓他不禁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呻吟。
「飽暖思淫慾,我猜啊,貓餅現在肯定在想著剛才那個妹妹呢。」
貓餅是他們三個剛給茂斌傑起的外號,意是吐槽他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斷的紈絝做派。
茂斌傑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切,哥能想的妹妹多了,誰想她李秋啊。」
孫賦雨見狀陰陽怪氣地湊上去,「那剛才是誰板著個臉像是人家欠了你五百萬似的,人家小姑娘不就沒答應給你聯繫方式嗎?要我說啊不給才好,給了那就完蛋了。」
沈桂江也起鬨道:「就是就是,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麼好的姑娘落到你這混蛋手裡。」
「滾滾滾,大爺要睡覺了,都滾蛋。」
茂斌傑氣不打一處來,一抬腿便將孫賦雨踹下了沙發,孫賦雨倒也沒惱,笑著爬起身就給了他的屁股一巴掌。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都去午睡一下吧,不然下午開會可要沒精神了。」
有「管家婆」李志儒這一句話,幾人立馬就不鬧了,老老實實地各自回屋,就連茂斌傑都不情不願地從沙發起來回床上睡覺去了。
孫賦雨確實有午睡的習慣,但是今天他卻莫名的沒有睡意。
回到屋裡,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看著那為數不多的幾個號碼,猶豫了一下停留在一個只有三個點的名字上。
一咬牙,他的拇指一把按在通話鍵上,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勇氣將那個鍵狠狠地按下去,電話也沒能撥通。
他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一把扔掉手機躺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那個電話他還不能打,至少現在不能。
「嗡~嗡~」
微信的振動提示音喚醒了孫賦雨,他翻過身拿起手機一看,消息是mагmа冰山姐姐發來的,而內容只有一個簡單的單詞,
「жизнь」。
「жизнь,她這是什麼意思?」
孫賦雨嘴裡念叨著思索著冰山姐姐這條消息的用意,其實這個單詞的意思不難懂,生活,但是難懂的是為什麼廈韻詩要給他發這個單詞,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是要解謎嗎?」孫賦雨皺著眉頭思索道,這種遊戲其實還挺常見的,無非是一方給出幾個單詞或者謎面讓另一方根據這些推測出對方的想法,呵,倒還挺有意思的。
「謎題不可能只有著一個單詞,等等吧,等等看我們的岩漿姐姐還能整出什麼花樣來。」
孫賦雨沒有回復消息而是笑了笑將手機扔到了一旁,從床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漸漸入神。
與此同時,女生寢室內。
「喂,她怎麼不回消息啊,真不給面子啊。」
被叫做小夏真名夏絨的女孩嘟著嘴看著廈韻詩的手機上備註著「айс6ерг」的聊天框,眼神中充滿了對孫賦雨的不滿,我們韻詩主動給你發消息你還敢不回?這不是純純給臉不要臉嗎?
然而廈韻詩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關閉了聊天窗。
「我猜啊,如果他真的回了,韻詩姐姐恐怕就不會再理他了吧。」
李秋突然開口,用她那還有些稚嫩的嗓子發出了自己的猜測。
「是的」廈韻詩顯得有些意外但依然點了點頭,「這條消息他沒有回復證明我還沒有看走眼。」
「嗯?」夏絨有些不解,「他都沒回你消息你還沒有看走眼啊,什麼意思啊到底?」
許雅婷嘿嘿一笑解釋道:「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韻詩呢是給他出了一道題,不過這題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所以韻詩只是給他發了題目的一部分,想要看看他的性子到底是怎麼樣的,他要是冒冒失失地開口詢問那做題的樂趣就全都被打破了,他和韻詩的緣分自然也就斷了,要是沒回消息嘛,那這場『考驗』自然就可以繼續了。」
夏絨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說不得韻詩看到他沒回消息那麼高興呢。」
「誰,誰高興了,我,我可沒有高興。」
廈韻詩被夏絨的話弄得有些慌亂,強裝鎮定地解釋道,「他只是有了做題的機會,我又沒說他一定能通過,說不定就像絨兒說的一樣他根本沒戲呢。」
聽到她的話,幾女笑而不語,嘴上說著人家沒戲,可是心底里高興的緊呢,一看到那個「айс6ерг」嘴角就不住地揚起來了,還說對人家不感興趣,嘖,傲嬌女。
感受到她們的目光,廈韻詩臉上有些掛不住,借口上廁所拿著手機落荒而逃。
幾女對視一眼紛紛笑出了聲,看起來這次的登山選手好像還真有兩把刷子嘛,有意思有意思,要是這座萬年冰山真的被人攻陷了那她們三個也算是這件奇事的見證者了不是。
伏在桌前,孫賦雨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書,書的名字叫《五式神通》,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誤以為是某本不知名的外國小說,但是實際上這卻是一本拳法書。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名家都曾留下過自己的練武心得拳腳招式,但是時至今日似乎人們都不再相信所謂的武術是殺人技,而是更多地把它當成一種強身健體的門路,其實這也沒錯,畢竟武術的本意本就是廣為傳播強身健體,只不過傳出去的是健體學,藏起來的才是殺人技。
《五式神通》這本書就是一本徹頭徹尾的殺人技,其實書的主人本來是想叫《五式》的,是在孫賦雨的惡趣味下才改成了這個名字,不過這並不妨礙它記錄下那些能夠輕易取人性命的恐怖招式。
又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酸的孫賦雨敲了敲腦袋合上書站起了身,
書,出自孫賦雨的師傅,雖然那個老人似乎從未以師傅自稱過,但在孫賦雨心中,他就是他的師傅。
「乳鴿我襪子呢?」
「我怎麼知道哎,你的襪子肯定在你的屋子裡啊。」
聽著李志儒和茂斌傑地聲音嘰嘰喳喳地在門外響起,孫賦雨輕笑一聲推開門,
「要走了?」
「啊,不好意思,我們是不是給你吵醒了。」
李志儒將有些歉意的目光投向孫賦雨,別人還在午睡自己這麼吵鬧好像是有些不禮貌。
孫賦雨擺了擺手,「我沒睡,中午不怎麼困,倒是你們怎麼這麼晚才走?」
孫賦雨不知不覺看了三個多小時的書,他們回來的時候是差不多十二點的樣子,現在都已經三點多了,他還以為他們早就走了,沒想到竟然現在才出發。
「嗨,別提了」茂斌傑擺了擺手「我們那導員自己忘了通知在哪開會了,結果自己在那傻等了半天也不說一聲,這不,還是有人找到了他才想起來的。」
「不跟你說了,我們開會去了,江哥也出去了,你走的時候記得關好門。」
「好,放心。」
目送茂斌傑兩人離去,孫賦雨不由得苦笑一聲,人家別的學院的新生大會都要開始了,國防軍事學院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手續都辦完了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忘記了。
沉吟了片刻后孫賦雨也下了樓,反正在寢室里也沒事幹,倒不如出來走走。
九棟樓下有一小片樹林,樹林中央是一座花圃,種的是茉莉花,潔白無比,純潔似雪的茉莉花。
小的時候,孫賦雨家門前的田地里也有這麼一片茉莉花,野生的茉莉花或許沒有這麼白,這麼純凈,但是卻同樣美不勝收。
灼熱的夏天到了末尾,樹上的蟬鳴已經微不可聞,花叢中自然也見不到飛舞的蝴蝶,唯有一隻不起眼的螞蚱還在葉片間蹦跳,試圖為那即將流逝的夏天留下幾分殘存的念想。
看著那螞蚱一跳一跳地竄進花叢中,孫賦雨似乎看到了自己,灰撲撲地露著幾分土氣,貿然闖入那光鮮亮麗的世界,在一片紅粉嬌艷的花朵中就像是一顆格格不入的老鼠屎一般讓人覺得違和。
常言道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或許再過幾天他也就像這灰撲撲的螞蚱一樣見都見不到咯。
孫賦雨站起身,從花香中尋出一條通路離開了樹林。
在他身後,那隻並不起眼的螞蚱輕輕一跳跳到了最高的那株茉莉花上,純潔無瑕的花瓣被它腳下沾著的泥土染成黑色,但它好像毫不自知似的懶洋洋地趴了下來。
「啪!」
孫賦雨輕輕一躍,跳過了林外那道低矮的路牙,正如那花叢中的螞蚱躍在花間,
花兒嬌艷我自賞,未曾輸誰半陣功,
茉莉花間,跳躍的螞蚱已無幾分時日,但花外林間,孫賦雨卻在徐徐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