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相行漸遠

「說起來，學弟你是怎麼考進國防軍事學院的，能透露一下嗎？」

孫賦雨一開始就預料到楚初秋會問這麼一個問題，所以他顯得並不意外，只是笑著問了句：「學姐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當然是聽真話啦，難不成還有人願意聽假話啊。」

孫賦雨點了點頭「真話是，我殺過人，所以才能進國防軍事學院。」

楚初秋又一次愣住了，殺過人，這三個字並不難懂但卻無比沉重，國防軍事學院，究竟要殺過什麼人，在哪殺過人才配進入這樣一個學院進行學習？楚初秋的腦袋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了。

「真是的，我就知道是這樣。」

孫賦雨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過身似要接過楚初秋手中的袋子。

「這一路多謝學姐了，我已經看到九棟的牌子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楚初秋從驚愕中回過神，看著他伸出的手，咬了咬牙沒把袋子交出去。

「路還沒走完呢，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這回倒是孫賦雨愣住了，他傻乎乎地看著楚初秋問道：「學姐你不怕我？」

楚初秋又一次笑出了聲，先前那次孫賦雨沒顧得上好好觀察她，現在一看，院花自然是有院花的道理，就算是笑得很沒有形象卻依然充滿著魅力。

楚初秋並不是那種身材很火爆的妖精，相反她的身段就像她的性格一樣，溫婉如玉柔情似水，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的她雖然沒有足夠寬廣的胸懷，但是勝在恰到好處，放在那被一雙長腿支撐起來的高挑身材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其實啊，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怕你，但是至少在聽到那句話之前我對孫賦雨還是蠻有好感的，所以我就覺得無所謂啦，又不是所有人殺過人之後就都會變成大魔頭，對吧？」

孫賦雨沒有答話，楚初秋呢也不惱怒，而是拎著那個小袋子上前幾步再度走在了前方。

「學姐，你真是個好人。」

楚初秋撅起小嘴，「什麼啊，我還沒表白怎麼就收到好人卡了？」

「不是不是。」

孫賦雨被弄了個大紅臉，撓著頭解釋道：「我是，真的覺得學姐是個好人。」

「哈哈，不逗你啦。」楚初秋爽朗一笑，看向孫賦雨的眼神中再度浮現出了幾分好奇，

「一個看起來傻傻笨笨人畜無害的小學弟居然說他殺過人，嗯，你成功地勾起了姐姐的好奇心，看來你的目的達到了呢。」

被看破了心思的孫賦雨反倒不害羞了，「學姐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抱著想給學姐留個好印象才那樣說的，不過呢我也確實沒有騙你，信不信在你，但是該說的我是已經說完了。」

「唔，倒不是不信你啦，」楚初秋歪著頭想了一下「只是，但凡是個女孩子聽到這種事情都會害怕的吧，想要接近我你不是應該把這件事隱藏起來才對嘛？」

孫賦雨搖了搖頭「該知道的事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就算藏得再好也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所以與其等到無法挽回的那一天倒不如直接一點講個明白。」

楚初秋沒有說話，只是捋了捋額間飄揚起來的頭髮。

其實她一開始對這個學弟就充滿了好奇，畢竟在她見過的人之中只有一個可以像他那樣臉上笑的陽光眼神卻冷峻含殺，而那個人是一個真正在刀口上舔血的恐怖人物。

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小男孩卻能和一個殺手級別的高手有著同樣的氣勢，楚初秋怎能不好奇呢？

她並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相反她見過了太多這世間的醜惡和兇險，但也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好奇，是怎樣的一個人在見識過這些之後還能保持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質樸模樣。

孫賦雨悄悄地瞟了一眼楚初秋但很快就又把頭轉了過去，他的動作很隱蔽，要不是楚初秋也正好在看他估計根本發現不了這傢伙的小動作。

楚初秋突然感覺有些恍惚，自己上次遇到這種畏畏縮縮地欣賞自己的男孩已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自打上學以來她就一直是班上的班花，從小學直到高中畢業都是如此，一開始，她很喜歡那種眾星捧月的滋味，她天生就適合站在人前受萬人敬仰，在那種環境下他反而能活的更加如魚得水。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看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種純粹的欣賞，反而變成了一種骯髒的窺視，毫不遮掩的對她肉體的慾望，骯髒的讓她噁心。

「他們都在看你呢。」

孫賦雨停下步子，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你看，他們看的那麼入神，如果你現在上去跟他們打個招呼恐怕他們會立馬心悅誠服地拜倒在你腳下吧。」

楚初秋一笑，「那你怎麼不看？是覺得學姐不夠好看嗎？」

「不敢，誰敢說學姐不好看我絕對第一個跟他拚命。」

楚初秋又好氣又好笑，「那你還躲我那麼遠，就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樣。」

孫賦雨笑了兩聲，「我怕學姐的追求者看見了打我一頓，畢竟學姐這麼美麗動人，總得有護花使者來清理我這種有非分之想的牛糞不是。」

楚初秋噗嗤一笑，「瞎說，我可沒什麼追求者。」

她這話倒不是騙人，從她入校開始就備受青睞不假，但是卻一直沒有人敢於正面追求她，或許是因為她那平易近人下隱藏著的驕傲，又或許是因為她的優秀讓他們自慚形穢，總之這一年裡她的身邊倒是清凈的很。

「你們看，楚大校花身邊跟著個男的哎，看樣子還是個新生，不會是談了男朋友吧。」

一個學生站在孫賦雨二人不遠處的樓邊跟身旁的同伴談論著他們，

他的同伴聞言看了一眼孫賦雨打量了他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說道：「不像，這傢伙長得又不帥，穿的又那麼普通，也不像是家裡很有錢的樣子，我才不相信楚大校花能看上他。」

「這倒也是，畢竟咱們楚大校花可是連白少爺都敢拒絕的主，誰又能入了她的法眼呢？」

「哎，你小點聲，萬一被人家聽見了不得過來收拾我們吶。」

「哈哈哈，那正好，讓楚大校花來狠狠地鞭撻我吧。」

「哈哈哈哈。」

他們討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也絕對沒有要避開孫賦雨二人的意思，似乎是根本不在意楚初秋這位當事人的感受。

孫賦雨笑著看向身旁的楚初秋，

「學姐，你這校花當得好像也並不舒心啊。」

楚初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些話她這麼一年裡可是沒少聽，要是承受能力差的話早就該崩潰了。

「學姐，累嗎？」

楚初秋一怔，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賦雨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名男學生，他們嘴上還是那些骯髒的話語，但是眼神中卻平生出了幾分畏懼之意。

「他們嘴上的污言穢語恐怕只能停留在嘴上吧，是因為某個實力強悍的護花使者嗎？」

楚初秋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是眉頭卻微微皺起，眼神中也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厭惡之意。

看出了她心思的孫賦雨瞭然一笑也沒再開口，有些東西別人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這是他的行事準則倒也是待人接物的智慧。

「好了，謝謝學姐，已經到了呢。」

孫賦雨咧嘴一笑從楚初秋手中接過袋子，「今天辛苦學姐了，學姐給我留個微信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嘻嘻，賦雨學弟原形畢露啦？」

「哪有，是真想請你吃個飯答謝你一下，真沒別的意思。」

楚初秋微微噘嘴，頗有些嬌嗔意味地說道：「那你明明知道九棟在哪還讓我給你帶路，還說沒有圖謀不軌？」

「這。。。」

孫賦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自己好像不小心暴露了真實的意圖，不過男人嘛，喜歡女人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好啦不逗你了。」

楚初秋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沖著孫賦雨揮了揮手，「你快上去吧，我要走啦。」

「好，學姐你慢點。」

楚初秋點了點頭邁步而走，很快便被人流淹沒在冗長的街道上，

孫賦雨見狀也沒有過多留戀，拉著箱子走進了樓宇大門。

突然，他們齊齊回頭，一雙目光渴望著能穿過茫茫人海中看到彼此，但是終究卻被洶湧的人潮沖的七零八落。

他苦笑一聲轉頭離去，而她亦在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中繼續前行，

兩人漸行漸遠，似乎沒有了再度相遇的機會，

就像他真的不知道九棟在哪，而她也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不可摧，只是他們都不想讓對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