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距離（一）
關於黑桐花音這個人，雨時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去表述，這無關他的語言能力或者其他，只是，確實不怎麼好說。
無論是怎樣的男人，對曾經向他表白過的女孩，終歸是有些不同的。bxwx.org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教學樓背面的小空地，少年和少女，躲在草叢裡觀望加油團，其實無論怎麼看，都說不上有多浪漫美好，但也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或許是人為的一些情結，反而讓人有些緊張。
那可是兩輩子加起來頭一遭……
一直懷著「不過如此」的心態活著的雨時，其實很緊張，也有點微妙，然後就不知道為什麼，滿腦子都是生活的重量撲面而來啊這樣的念頭，等到最後才發現，忘記給答覆了……
好吧，其實可以理解，這個看上去高貴冷艷……的傢伙，其實，也跟一般的小鬼差不多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啊或者羈絆啊，大概也就是由此而來，如果沒有死體出現，或許在很多年後，兩人再次相遇，也可能不過是街角的一次偶然相逢，互相感嘆一句原來是你啊，便稀稀落落了。
真是……讓人心情黯淡的未來……
剛才央萊緊急慌忙地跑過來，連氣都沒喘順，用幾乎是哭出來的語氣說花音找不到了，雨時稍微有些錯愕的同時，又有了一些不合時宜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不過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問了一通，倒也沒人看得出來。
而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高城正很不爽地盯著自己：「呃……怎麼？」
對方似乎頗為無力地呼了口氣，罕見地沒有數落過來，而是皺著臉抱手扶著額頭，「你，幫忙去找一下吧，沒多少時間了……」
「你家這麼大……」
高城沙耶狠狠地瞪過來，雨時也沒說下去，側頭望了望人多的方向，淡淡地笑了笑，轉身離去，身後卻傳來高城的聲音，「不管有沒有找到，十分鐘，不能再耽擱了！」
「明白……」
片刻，雨時便消失在視線。
除了留下高城跟小蘿莉，就連平時迷迷糊糊的鞠川也行動起來，當然，還未醒來的小室孝依舊還未醒來，高城沙耶看著他沉睡的面容，下意識地伸手，最後定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莫名一嘆。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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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央萊現在莫名地急躁，腦子裡全是不好的預感，勉強壓下，但卻感覺心裡有什麼吊著一樣，不安，難過，害怕……各種各樣的情緒，彷彿一旦停下腳步就會爆炸開來。
宅子里已經沒多少人了，單薄的腳步聲順著走廊迴響，在這樣一種時刻，莫名的陰森感就包圍而來了，名叫青木央萊的少女奔跑著，呼吸已經不太順暢，但還是拖著纖弱的身體推開房門，呼喊，聲音也是空蕩蕩的，卻沒有迴音。
花音……黑桐花音……
她不知道她會在哪裡，卧室，廁所，大廳，色調濃厚的裝飾一成未變，斜斜的陽光照射進來，為這些蒙上淡淡的塵氣，光暈向四周擴散開去，人的聲音，慘叫，槍聲，什麼東西爆了炸，隨著空氣的震顫一同闖進這幢大樓，彰顯著異樣的存在感。
在這樣一個午後，她懷著不想失去一個人的心情，奮力奔跑。
卻毫無所獲。
二樓都找過了，三樓、四樓，等到推開走道盡頭最後一扇門，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她終於撐不住坐倒在門口，細密的汗珠浸透額頭的髮絲，一直以來，體力方面她都不太擅長，這樣拼著一口氣跑上來，在平時來說就已經是奇迹般的成績了，現在方一坐下，就感覺到腿已經酸地有些麻木了。
十分鐘，這是高城沙耶給出的界限，如果找不到的話，就只能放棄了。她明白，也毫無怨言，畢竟相比於一個人的生命，這麼多人的份量要重上太多。但，不想放棄……至少，現在還不能。
央萊試著回憶與花音相遇的點點滴滴，其實時間並不長，短短的一天，雨時一直說你們女生的感情很奇怪什麼的，現在想想，可能確實如他所說，明明才相識很短，卻無法放下。
可能……是同病相憐吧……
略有些自嘲地想著，奮力一把站了起來，扶著牆壁走了幾步，等到稍微適應，一拐一拐地繼續跑起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就這樣跑了一陣，到了樓梯的轉口，下意識地望了一下窗外，從這個高度看去，穿過濃密的樹蔭，人造的小池塘隱隱透出一個角來。
那是……
微微一愣，央萊的眼神突然亮起來，急匆匆趕下樓去，就連擦身而過的鞠川也沒來得及理會，有著完美身材的校醫御姐迷茫地摸著臉，最後把手捲成喇叭狀繼續慢悠悠地喊起來：「花音同學~不要再躲了哦……出來打針哦~」
……
「哈……真是的，好悲慘呢……」
黑桐花音望著透露幾分陰鬱的天空，這樣感嘆著，現在的她，終於有了可以安逸仰望的片刻。
身體撕裂的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彷彿在灼燒著，流經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感染上病毒了吧……愣了愣，又搖搖頭，誰知道這是不是病毒呢。
血液將衣服浸透，之前一直纏繞的繃帶裂開大半，從腿部往上，布滿了零零碎碎的傷口，腹部應該是少了一塊，血肉模糊的一團，黏糊糊的，甚至感覺到有內臟流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反正也不疼了，隨便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相當凄慘，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還能笑出來，只是想著不要有人過來就好了，自己這個樣子應該怪嚇人的。
微微側過頭來，斜開幾步，假山旁邊，一具已經毫無動靜的屍體躺在那裡，回憶起剛才的過程，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驚慌，而且現在冷靜下來反倒覺得有些可笑，那時候死體突然撲過來，纏在一起又踢又踹的，就像兩條魚一樣蹦了起來，最後地上摸到一塊石頭才解脫出來。
可也已經晚了。
草地上蔓延開一條血痕，斷斷續續的，直到倒下的這邊。
黑桐花音又把視線轉回到天空之上，「我到底……為什麼要到這邊來啊……」，低低地自言自語著，腦子裡熱烘烘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天上的雲層像變厚了一般，向著視線深處壓了下來，卻漸漸地有些模糊。
臉上熱熱的……
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滑落。
ps：今天寫的時候，發現連到了第幾章都不知道了……呃，脫了好多節。
找找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