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窺秘門
果然如郭采真所說,青丘城比九幽城大了許多,房舍鱗次櫛比,每戶的屋檐上都裝飾著九尾狐狸的神像。雖然戶戶門窗緊閉,但仍能隱約聽到從中傳來的歡笑聲或是歌舞聲。
三人離開了城中的主幹要道,專挑小路走,不知怎得七拐八拐,看到一條小路盡頭點著兩盞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的風燈,上面用硃筆划著「客棧」兩個大字。這客棧的門窗倒是都敞開著。
郭采真提議道,「不如我們今夜就歇在這裡?」
其他二人均疲憊的點了點頭,蔓籮懷裡的小狐狸像是累的都睡著了,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發出小小的鼾聲。
這客棧內基本上都是白色色調,白牆白地白桌椅,白的發亮。掌柜坐在大門后,見蒲松齡等三人進來,愛搭不理懶洋洋的說道,「呦,來啦。」
蒲松齡自穿越之後還沒住過酒店,更不知道在這地府住店是什麼規矩,難道不應該有若干侍應生熱情的圍上來,遞茶送水嗎?
他尷尬的走到掌柜的櫃檯處,看那掌柜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雙眼細長,眼皮上塗著墨藍色的眼影,身材豐滿,但仍然擋不住身後一條又長又粗的青色狐狸尾巴。蒲松齡定了定神,敲敲檯面,說道,「三間房,一晚,管早飯嗎?」
那狐女掌柜疑惑的盯著他,說道,「一間一晚十個陰幣。」
蒲松齡從懷中掏出郭采真給他的小線包,他一直不知道裡面到底有多少陰幣,只知道被守九幽城城門的羅剎餓鬼嫌棄過少。他從中一共數出了二十一個,放在櫃檯上,然後再怎麼掏那個小線報就什麼都沒有了。
就這點錢!蒲松齡無語。這道士也是太寒酸了。
他拿回一個陰幣,扔進小線包里,把櫃檯上的二十個陰幣推向掌柜,說,「算了,兩間房,這是二十個。」
狐女掌柜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嘟囔著,「白長這麼俊了,可惜是個窮鬼。」隨後看也不看,用尾巴尖兒勾下了櫃檯後面掛著的兩把鑰匙,扔給了蒲松齡,指了指身後說,「穿過花廊,東廂兩間三號和四號房。」
蒲松齡點點頭,拿起鑰匙,招呼其他兩人。誰知小狐跳跳這時像是醒了,從蔓籮的懷中一躍而下,愜意的在地面上轉著圈。蔓籮輕聲斥道,「跳跳,別鬧!趕緊走!」
「等一下!」說話的是那狐女掌柜。蒲松齡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蔓籮,又看了看小狐跳跳,似笑非笑地說道,「姑娘,你長得可夠美的啊!」
蔓籮沒吱聲,把斗篷上的帽兜更緊的裹住了自己的頭,不言聲的向著畫廊走去。蒲松齡斜了掌柜一眼,見她不知從哪裡像是拿出一張畫著什麼的紙,若有所思的看著。
蒲松齡拿鑰匙打開了廂房的門,裡面到也比較整潔乾淨。他為難的和郭采真說,「郭道長,咱的錢太少了,只能咱倆勉強住一間了,還好是個大床房。」
蔓籮拿著另一把鑰匙,似乎心事重重,低聲說道,「蒲大哥,郭道長,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了。」
蒲松齡點點頭,關切的說,「鎖好房門。有什麼異常隨時喊我們。」雖然他也不知道在這地府鎖了門有沒有什麼用。
蔓籮出去之後,蒲松齡和郭采真也掩了門,二人坐在屋內的茶凳上,點燃了鬼火燭。蒲松齡說道,「郭道兄,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你感覺呢?」
郭采真眉頭緊鎖,悄聲說道,「這整個青丘城都有問題。從前不是這樣的,青丘城是地府熱鬧繁華能排得上前十名的城郭。
我雖沒來過,卻也沒少聽說這裡,家家戶戶夜不閉戶,沒日沒夜載歌載舞。你也知道,狐妖都是最愛美的,怎麼可能遮了臉在大街上走。」
蒲松齡雖然沒聽說過青丘城,但也覺得此處甚是詭異,他想了想說道,「郭道長,我去門口問問那個女掌柜,去往羅酆六天要從哪個門出,我看我們還是明天一早就趕路為妙。」
郭采真說道,「那樣也好。我在此處先修習打坐。」
蒲松齡來到門口櫃檯處,卻發現女掌柜並不在,客棧大門也關了起來。這麼早就關門了嗎?蒲松齡心裡嘀咕著,卻沒有多想。他繞了一圈,店內冷冷清清,彷彿就住著他們三人。他打了個寒顫,回到房中。
郭采真正在盤膝打坐,蒲松齡見他如此,也沒去打擾,靠坐在東邊的一張方榻上,出神地回憶這幾天的經歷。不知為什麼,這《先天無極九經》幾個字反反覆復的在他腦中出現。
閑著無事,索性默念試試。他無所謂的想。
「九玄著象,七曜甄明。九煉十變,百節開明,斷絕胞結,乃知本真。」
這段默念完之後,並沒有任何感受,也沒什麼動靜。蒲松齡眼睛睜開一條縫,看郭采真仍然一動不動的盤坐在床上。
他繼續默念道,「極靜而復,一陽來複。元炁發動,妙訣通靈。心內天經,晝夜存之。心息相依,自滋長生。」這幾句口訣默念完,蒲松齡感覺到小腹之中像是有一股熱量,從兩股之間,順著後背,在往腦中爬升,隨後又從頭頂順著前胸下降到下腹中。
蒲松齡覺得很有趣,他腦子裡轉著念頭,想著,快點快點。
果然,那股熱氣上升下降的越來越快,下行的時候他感覺小腹憋脹,著急去廁所。但轉瞬之間,那股熱氣衝到頭頂,他又覺得頭暈目眩。這熱氣快速運行了大概沒有半炷香的時間,蒲松齡渾身燥熱,滿面通紅,喊了聲「哎呀」,然後暈了過去。
也沒過多久,蒲松齡悠悠醒轉,他仍然覺得腦袋發沉,勉強抬起眼皮,看到郭采真坐在一旁,一手搭在他手腕上把脈,一手在他心口推宮活血。
「郭道長,我不知為什麼暈了過去。現在還暈著。」蒲松齡有氣沒力的說。
郭采真聽到他聲音,面色平靜的說道,「松齡小弟,莫急。你莫非在練習經脈疏通之術?但俗話說欲速則不達,-你剛開始練習,對於體內元氣並無把握,擅自驅動可能會導致元氣運行到不正確的穴位或經脈之中。」他看蒲松齡一臉茫然,就又補充一句道,「就是常說的走火入魔。」
蒲松齡恍然大悟,臉紅道,「剛才郭道長你在這裡練功,我閑著沒事,就默念了幾遍那先天無極九經的第一經。沒背幾句,就感覺到好像有一股熱氣在我身體內上躥下跳的,過了一會兒,那熱氣運行的確是越來越快,我就不省人事了。」
郭采真面露異色,瞪著眼睛看著蒲松齡。蒲松齡伸手在郭采真面前晃了一晃,說道,「哎哎哎,郭道兄,你怎麼啦,發什麼呆呢?是覺得我太帥了嗎?」
郭采真撥開他的手,正色道,「松齡小弟,先天無極九經果然沒有選錯人。我雖對這秘經並無了解,但時間所有無上心法,都先從疏經通脈開始。通常人修鍊大概需要一年時間,才可以感受到丹田之中有熱氣聚攏,五年時間這丹田所聚之元氣才能上下運行,逐步打通穴位。如果進展都順利的話,二十年之後才可以催動元氣加速減速。我算進境較塊,也修鍊了足足十五年的功夫,而聽松齡小弟你方才一言,似乎這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做到能催動元氣了,豈不是讓人驚詫莫名!」
蒲松齡還沒想明白郭采真的一席話,大概意思他懂了,是表揚他有天賦學的快,他就拱拱手,謙虛到,「哪裡哪裡,都是瞎玩的。」
話音剛落,只聽隔壁從蔓籮房間傳出來一聲驚恐的大叫,「啊!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