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紀祺毅(1)
紀祺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片刺目的光照過來,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半,紀祺毅抬起右手想遮一下光線,一下子就瞟到了手心的圖紋,「這......不是夢......」紀祺毅楞住了,他好像......遇到了一些不可名狀的神秘事件,譬如——憑空出現的紋身!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紀祺毅拋開思緒,從床上翻身而起、推門而出,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貼在飯桌上的黃色小紙條,上面寫著:
睡得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如果上課了你還沒來,我先幫你請個假。
——胡小安
紀祺毅心說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一邊穿外套一邊往嘴裡塞東西,然後把臉湊到冷水裡甩甩,兩手一抹。突然眼角閃過一抹紅光,然而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卻並無什麼異樣。「奇怪......」
紀祺毅來到車庫,騎上了他那輛很有年代感的自行車,車子除了輪胎是好的之外,其他的地方說不定可以立馬評個高危,當然最離譜的是銹跡斑斑的車身上居然還有「二八大缸」的首字母塗鴉,紀祺毅腿一蹬,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調侃道:「毛毛雨了,還想阻擋小爺的步伐。」
十分鐘過後——
按照往常這個速度,紀祺毅應該已經在學校了,但是今天,不出意外的話是出意外了。
紀祺毅看著旁邊再次出現的路標,回想起來,他這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一個行人!紀祺毅陷入了沉思。一個荒謬的念頭緩緩浮現,這是......鬼打牆,這大白天,認真的?就在他準備好繼續往前騎行時,有聲音從他腦海里響起,「右轉,往路標上撞。」聲音聽不出性別,甚至都不像聲音而是意念,紀祺毅汗毛直豎,心跳久久不能平復,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儘管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你......是誰?或者說......什麼東西?」紀祺毅試著對話。
那聲音又消失了。
紀祺毅思索片刻,轉過身毅然撞向路旁的標杆,在即將撞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景物轟然破碎,一切又回到了紀祺毅剛出車庫門口的時候,紀祺毅踩上踏板,看著不斷來往的行人,夏日的和風吹拂在他臉上,飄來陣陣茉莉的清香。
紀祺毅很普通,但又不怎麼普通,他可以堪堪坐在教室第三排打瞌睡,完美的被「高瞻遠矚」地直視最後幾排學生的英語老師忽略,連眼角的餘光都不給他。但他卻又偏偏很不服,好幾次差點大手一揮,站起來洋洋洒洒幾千字幾千字的噴吐,跟所有人麓戰到昏天地暗。奈何紀祺毅沒有這個膽量,更沒有這個底氣。如果他這麼做了,那麼班上只會有寥寥幾個人站在他這邊。紀祺毅從來都不是什麼主角,就連前面幾年的生活都是靠他天天在他嬸嬸家輔導堂弟學習過活的,嬸嬸也從來沒有把他當侄子,平日里就會不停的使喚他,苦活累活都往他身上推,叔叔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連堂弟紀炫在面對他時都會有一種優越感。
但是紀祺毅無師自通的有點阿Q精神,也許語文老師經常公開鞭撻他那透著悲觀主義色彩的作文,還經常調侃紀祺毅的人生名言——「世上有不老的風景,我有不老的心情」,也許英語老師總會忽略他的存在,也許嬸嬸因為白白供紀祺毅這個遺孤的生活費而不待見他,但是!抵不住少年青春的美好幻想,紀祺毅寧願更苦一點也會搬出那個陌生的地方,
寧願成為語文課的反面教材也繼續在作文中書寫著衰衰的故事,就算不被英語老師看好也有著不錯的英語成績。
紀祺毅騎著車穿行於樹木之間,這裡是學校的綠化帶,他以前路過這裡總喜歡扯一根什麼東西叼在嘴裡,有時是蘆葦,-有時是狗尾巴草,胡小安有一次問他為什麼要叼草,紀祺毅笑著說叼著好啊,這樣慢吞吞地嚼著,就不用偽裝什麼表情了。
「叮叮叮......」上課鈴響起,紀祺毅適時漂移剎車,一時間塵土飛揚,胡小安應該已經替他請過假了,紀祺毅這樣想,腦瓜子很愜意的擺來擺去,步子悠悠地,儘管這已經是第二節課了......
班上有個班寵叫莫可欣,簡直背景滔天,出入總能看到一輛加長版的「四個環」掛在前面的黑色轎車,紀祺毅記得她高一剛來的時候就在班上收羅了一眾小弟,人家有錢又有顏,就是這樣高貴的一個人,也沒能收買紀祺毅,紀祺毅回想起當初自己直面莫可欣,在她一眾小弟的合圍下,面對誘惑始終拒絕的場景,不由得沾沾自喜。至於為什麼要收買紀祺毅?大抵是因為紀祺毅這個人在高一有點像小白臉,頗有幾分書生意氣,清秀俊美,當然,這是他沒有披頭散髮不加打理的時候,而且沒有整個人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的時候,也就是從嬸嬸家裡搬出來之前挺好看的,現在嘛,自己打工搬磚,哪有這些空功夫好好收拾,已經屬於是丟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了。幾年來,就這麼一次紀祺毅硬氣了一回,代價就是全班同學的疏遠與排擠。這樣挺好,紀祺毅常常這樣想,也許人生沒有什麼公平可言。那些有爸爸媽媽的人,上下學有家人接送的人,與他這種人,自豪與自卑已經明碼標價,命運的織線終究是沒有認錯人過......
紀祺毅推開教室門,懶懶地喊了一聲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