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詩人
紀祺毅沒有想那麼多,他沒有守護世界的壯志,無緣無故地為整個世界賣命,六年裡他學會的道理就是「獨善其身」,他能夠安穩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馬遠沉吟,他的平和從容的面龐第一次流露出厭惡的情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句話會拔高三個音度,「怕死?那你可知道有些人即使明知會死也要毫不猶豫地沖往前線!」
紀祺毅被嚇到了,面色蒼白。
馬遠似乎也覺得有些失態,他深呼吸幾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如果一個人把生命繫於人民,獻給國家,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重於泰山,靈魂有千斤的重量。你有天賦,有成為強者的潛力,說不定以後可以做到我們都做不到的事。」馬遠呼出一口濁氣,接著說,「我曾親眼見過戰友壓榨自身潛力,以蚍蜉之姿,血肉之軀,用數量去填平境界差距,硬生生把群眾的逃生時間延長了十分鐘!真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猶豫退卻!你別看現在的世界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是有人為你們負重前行!」
就在這時,魏晨酒店外面突然響起刺耳的音爆聲,整個酒店大部分落地窗憑空破碎,玻璃渣子呼嘯著席捲開來。
馬遠不知是因為背對著窗口還是別的什麼,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慌張回頭的動作跟隨著逐漸緊繃的身體一起向旁邊倒去,似乎是準備側翻,紀祺毅注意到玻璃射向馬遠的後背是最多的,而馬遠移動的方向剛好可以幫他和胡小安當下大部分玻璃碎片,這邊韋天寶第一反應居然是伸手去拿琴袋,而趙思夏也終於抬起頭——她好漂亮!這是紀祺毅的第一反應,本來昨天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的時候他都沒有注意到,只是覺得這位少女身形高挑,大概有一米七幾,現在看來,瓜子臉,肌膚潔白如雪,如春山般的秀眉下有一雙透著冷酷光彩的桃花眼,瓊鼻挺直,櫻桃小嘴,饒是莫可欣也要遜色三分。
「好慢......」紀祺毅此時才反應過來,好像周圍的時間都被減速了,他就好像上帝一樣靜靜觀察著四周發生的一切,他看到趙思夏伸出左手想要摘掉頭頂的白色棒球帽,右手支撐著身體離開座位,趙思夏伸出的左手越來越慢,直到完全停滯在空中,他環顧一圈,看到胡小安面朝自己,身體前傾,似乎要撲上來的樣子,可惜她的動作實在太慢,相較之下,前傾十度左右,甚至連屁股都沒有離開座位,這種動作普通人在一秒內都能完成,而其他三人居然已經完成了平時他需要最快一分鐘才能完成的事,比如韋天寶已經拿出吉他,右手搭在琴弦上了,而趙思夏已經完全站直,帽子飛向一旁。
時間......停止了?馬遠抽搐的面部肌肉和保持抖動狀態的大臂似乎證明了這一切是真的,突然——「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有如慷慨詩人的吟唱聲響起,豪邁的吟誦著《九歌》,一個穿著破舊棕色風衣的邋遢男子一手抓著酒瓶子一手提著一具屍體穿牆走進來!牆壁對他而言宛如虛無一般。
他似乎心情大好,一句接著一句,時不時續上一口,走路也不晃,眼神卻十分混沌渾濁,一看就醉了,然而神醉身不醉。
「咦?」男子突然詫異的轉過頭,看向紀祺毅,「沒有氣息?是個凡人?!」他憑空出現在紀祺毅旁邊,剛剛手裡提著的屍體停滯在原地,也不下掉。
「奇怪,你居然能不受影響。」男子驚為天人。
「我我我我****!」紀祺毅看著這個鬍子拉碴、披頭散髮猶如流浪漢的男子突然靠過來簡直跟撞鬼一般嚇人,
一上來就是國粹。
「你......」男子仔細打量,眯眼看了很久。他伸出空出來的手,用食指往紀祺毅的額頭靠去。
這時在紀祺毅看不到的地方,-男子立於一片刺目的蔚藍之中,腳下猶如鏡面倒映著天的顏色,他踏步而出,「這裡居然有封印與執掌權柄的力量,好強的權柄,我竟然無法洞悉完全!那裡還有『帝』境的氣息,去瞧瞧。」
在外界,紀祺毅面無表情,只有眼角在微微抽搐,似乎在極力掙扎,與此同時,右手手心的火焰圖紋正散發熾熱的高溫,可見黑姆海默也在暗中發力。
「涓滴匯成蔚藍天,綠水染成天水碧。妙!妙!哈哈哈哈。」男子有感而發,言語之間盡顯人間風流。
男子一步跨出,縮地成寸,一步來到滂沱黑霧之前。
「人族!能來到這裡,說明你有幾分本事,但不要再往前了,驚動了這裡的意志,後果你承擔不起!就算你是帝!」轟鳴的雷聲傳導出去,男子居然也聽懂了。
「這裡......」
「別問,本帝也無法解釋,無法說明,不過你剛進來那會兒這裡沒有排斥你,你倒是可以試試直接問它。」
「好好好,哈哈哈哈,你是哪個種族,我居然未曾見過?」
「黑焰一族。」
「哦哦哦,我回去打聽打聽,」然後繞過黑影繼續走,他知道這尊帝王已經被未知權柄束縛在這兒,無法脫身,「別反抗了,我不會對外面那小子怎麼樣的,畢竟是同族。」
「哼!本帝只是怕你觸怒這裡的意志。」黑姆海默打趣道。
男子沒有理會,他看著前面的暗紅色門扉,興趣大發。然而還沒等他走進,強烈的抽離感襲來,他瞬間被趕了出來。